殷红黎明一惊、下意识地喊道，引起了周围一圈人的注目，随后也下意识地看向她所指的位置。lp8Cy
其实她就算不提醒也会有人发现它们的，因为四个黑点已经离大部队集结的地点不远了，连机翼下的铁十字标记都清晰可见。被称为“死神尖啸”的风螺随着轰炸机的俯冲开始了鸣叫，那恐怖的声音已经在无数次的轰炸中刻进了人们的本能中。本就混乱的集合阵地一下就炸了锅，有的人当即架好了防空武器开始射击，有的人努力地向着外侧挤去，有的人或听从了殷红黎明的话或依照经验当即趴倒在地，也有的人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呆愣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lp8Cy
但德国人的指挥官并没有就这样放过这大好的战机。战役结束后，西方面军的军事检控官指控了第20集团军:“敌人左右开弓，射击我们挤在狭小地区的作战队形...大炮，迫击炮，还从空中轰炸。我们的部分部队，在野地无法藏身，人员和装备损失巨大。几个团的部队——成千上万的人倒在了这些地方......还没完成作战准备就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在我看来，那儿没有一个集中指挥协调的单位和机构.....”lp8Cy
但这和殷红黎明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在飞机俯冲的那一刻就立刻转身迈步全力往回跑去，但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炮弹破空声传入耳中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赶回部队的位置，于是干脆地往前一扑趴在地上以减轻冲击波的损伤。等到这一轮的炮击结束才抬起头，努力地向着不远处的低矮灌木丛爬去。lp8Cy
德国人的轰炸持续了整整十分钟还没结束，天上的斯图卡因为地面的防空火力没能进行定向轰炸和扫射，这可能是唯一令人庆幸的事情了——但剩下的全是坏消息。敌军少说三个师的步兵部队已经从两侧包了上来，配合火炮与迫击炮对来不及展开战斗阵线的苏军部队发动了攻击。一辆运载着弹药的卡车不幸被落下的一颗迫击炮炮弹命中，引发了自轰炸以来最大的一场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十几米内的一切，从士兵到车辆甚至火炮都全部掀飞，即使是位于最外侧的殷红黎明也能感受到那阵炽热的飓风吹起自己的斗篷，待她回头看向爆炸的方向时，一个似乎是反坦克炮上的轮子从天上掉了下来，砸在离她十几米外的地上。lp8Cy
继续待在这里只能挨打，但现在这样的乱象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改善。lp8Cy
殷红黎明悲观地想到。所幸她之前让自己的排在外面大半公里的位置就停了下来，这么一小支离群的部队自然入不了轰炸机的眼，德军的步兵也不可能从大部队的后方发动包围，因此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排的安危。lp8Cy
但似乎不止是她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第六坦克军的几辆T-34坦克毅然重新启动了引擎，踩足了油门冲了出来，其中一辆坦克的车长将大半个身子探出了观察塔高声呼喊着命令其他人从他们的前路上让开，以及让其他还没上车的坦克兵赶紧跟随他们发动反击。虽然他没过多久就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胸口从他的车上重重摔倒到了地上，但他的语言已经奏效了。十数辆坦克挂着前进档在一片混乱中前进，顾不上来不及撤走的武器装备和车辆被它们直接撞开碾烂，留下后勤官们在一旁欲哭无泪。这些武器装备是上面为了武装这一骑机集群而特别发放的，从重型迫击炮到重机枪都是一般部队梦寐以求的精良武器，但纵使这样，他们也不敢对这些坦克手横加指责，因为如果再不对逼近的德国步兵阵线进行反击的话，这一集群甚至会有被全歼的可能。lp8Cy
即使又过了快一年发音中仍然无法抹去德语独特的喉音味道的声音响起，趴在灌木丛里的殷红黎明抬起头，看到犹太裔的中士崭新世界正弯下腰看着自己，暗红色的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脸上写满了关心。升为中士的这一年中她一直很努力地学习着俄语的标准发音，但仍然无法改掉小时候十数年的语言习惯，反倒是因为伙食待遇升了一级让原本看起来偏瘦的身体变得匀称甚至偏丰满了一点，让她本人有些苦恼。她军帽上的右耳耳套用丝带绑着一个厚厚的白布六芒星，据她自己所说纳·粹德国强迫每一个犹太人佩戴黄色六芒星标志以区分，并最终在集中营将所有戴着这一标志的人无差别杀死。她从自己死去邻居一家四口的身上摘下了袖章、把它们剪下来缝在了一起并漂白永远戴在身上，以示她绝不会忘记这一暴行。虽然她从不掩饰复仇的欲望，但除去训练的时候，崭新世界都是一个性格相当温和会关心他人的马娘，在队里很受欢迎。lp8Cy
殷红黎明也乐得排里有一个这样的副手为自己分担任务，既然有人唱红脸那自己刚好就能去扮演那个严厉的长官角色，因此也只有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会以名字互相称呼。lp8Cy
殷红黎明满脸惊讶，一下就跳起来把对方的脑袋摁了下去：“赶紧趴下！想被炸死吗？”lp8Cy
崭新世界一脸茫然地被按到了灌木丛里，她下意识地从背后解下枪，趴在扎人的灌木里向四周张望却只能对面前的局势看出个一星半点的所以然来：“现在这里、怎么了？”lp8Cy
“刚刚集合地点受到了轰炸，你应该也看到了。现在德国人的步兵围上来了，第六军的坦克在反攻。”lp8Cy
殷红黎明指了指正发生激烈交火的方向，简单阐明了目前的状况。德军的步兵由于发动突袭时不可能携带重型反坦克火力，被坦克完全压制住了进攻的矛头，但德军的炮兵阵地似乎也收到了报告，将一部分火炮的目标转向了坦克的进攻阵线。最开始是一辆坦克被重炮所发射的高爆弹的冲击波掀翻，不久后一枚炮弹直接命中了一辆正在开火的坦克，将它的炮塔直接炸飞了出去，德军的步兵也反应了过来，开始以手榴弹还击。lp8Cy
“那边起码有三个师。进攻和自杀没区别。”殷红黎明当即摇了摇头否决到：“我们回去，等大部队发起进攻再…等下。”lp8Cy
她重新考虑了一下。第四排现在三个班每个班都有一名机枪手，除去这三名机枪手和依旧选用半自动步枪的她自己以外，剩下的骑兵基本都携带了新发放的PPSh-41冲锋枪和最少四颗手榴弹，型号从RPG-40反坦克手榴弹到RGD-33攻防两用手榴弹都有，火力算是相当足够了。再加上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地势较高，只需要往南方移动不到一公里就能绕到德军步兵进攻线的侧后方，对着他们打完一轮弹药然后就跑。至于这一行动的好处？lp8Cy
那些步兵绝无可能追上一个骑兵排，所以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快速射击，射死一个赚一个，同时还能使德军分心不得不派人看好后方。由于正面压力难以分出足够兵力进攻高地的缘故，他们还有不小的可能叫火炮给已经没人在的高地上来两轮炮击，可以减轻大部队的压力。lp8C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