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根本不够四个人展开，狼人的体型和力量又在近距离占尽上风，米里果断答应。他给出一个颇具深意的眼神，莉莉白心领会神地招呼着维拉和拉结尔走出房间。42NeA
狼人左右看了一圈，想要找件趁手的武器，伸出手轻松地把天花板上的蒸汽管道扯下一段，双手反复用力把铅管拧成麻花状。他没有抢先攻击装填弹药的米里，非常骑士地躬身行了个礼。42NeA
看了看手中堪比牙签的手杖刺剑，米里径直来到燃烧的壁炉前，拔出烧得通红的火钳，用力一甩，庞大的魔力强行注入火钳。那火钳登时被暴涨的火焰包裹，不断有近似熔岩的炽热液体滴落而下，毫不起眼的金属棍棒已经变成了可怕的烈焰长剑。42NeA
“哇哦，天火圣裁！”观战的莉莉白惊呼道。42NeA3
狼人率先发起进攻，两把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粗制滥造的铅管自不是烈焰长剑的对手，略一接触就被削去一截，米里闪过尚存余威的铅管，抬起左手一枪打在狼人的左腿膝盖上。42NeA
米里一击即退，脚下的步伐如舞步般优雅，绝对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战斗方式简直可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同比之下狼人的步伐凌乱，大量无用动作并未带来一点优势，力大无穷的劈砍刚猛有余，精巧不足。42NeA
狼人咆哮着再次进攻，它用兽化的左手护住脆弱的面部，右手高举铅管袭来，这次米里躲也不躲，在铅管即将落下之际精准射中狼人的右肩膀，强大的停止作用让狼人动作一滞，右臂无力地下垂，攻击姿态被完全瓦解。米里欺身而上，烈焰长剑捅穿了狼人的身体，又狠狠一脚踢中狼人的腹部，在它踉跄后退时连续两枪打中它的右腿膝盖。42NeA
优雅从容的绅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居高临下地看着狼人，“结束了，投降吧。”42NeA
“不，我拒绝。”狼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挣扎着站起来。42NeA
“那太遗憾了。”米里有节奏地拍了拍手，之前打在狼人肩膀和双腿上的特殊弹头和烈焰长剑产生了连锁爆炸，狼人高大的身躯惨叫着倒下了。42NeA
只有左臂还完好的狼人拼尽全力挪动身体，向走廊方向爬行，拖出长长的血痕，思维融合后的它实际上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凶残的破坏欲被理智所压制，它只想回家。42NeA
四人围着狼人的尸体，狼人左手的指尖对着近在咫尺的走廊，只不过它再也不能前进了。42NeA
“所以说，不要停下来啊，道路不是还在延伸么？”莉莉白揉了揉头发，不放心地对着狼人的脑袋打了一整个弹匣。“算了不玩了，突然就伤感起来，怎么感觉我们才是反派一样？”42NeA1
米里别过头看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涌动着，雨点落在窗户上留下点点雨痕。42NeA
“不要一边说着同情的话一边把别人脑袋打成筛子啊大小姐，你最忠实的手下为了你重伤倒地，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拉结尔的撒泼打滚让气氛活跃了不少，维拉趁她不注意把插在她背上的桌子腿拔了下来。42NeA
“啊！！！我血流满地啊！”42NeA2
“那我再给你插回去止血？”维拉的嘴角上扬了零点五吋，“关切”地问道。42NeA
重操旧业的米里给拉结尔做了紧急处理，她随身带着的急救包派上了用场，仔细查看发现伤得不算重，米里架起她的一条胳膊，搀扶着她下楼，两个人又一次紧紧贴在一起。42NeA
不过这次两个人都是满身火药味和血腥味，彼此彼此了。42NeA
将拉结尔交给维拉照顾，米里撑起警员送上的雨伞，和莉莉白来到最近的一家药剂房。42NeA
“下午好，女士和先生，要买点‘海盐’么，本店新到了一批货。”店老板招呼道。42NeA
“哦！不好意思，‘海盐’是一种新式的提神药物，刚刚上市没多久。”42NeA1
老板说着从背后的架子上取下一个装着晶莹剔透的五彩晶体的玻璃瓶，42NeA
“我们不需要阿芙蓉或别的什么东西，我想借用一下电话机。”米里打断了老板的话，撩起衣襟露出腰带上的警徽。42NeA
一个男人接起了电话：“惠勒·劳森斯家政服务公司为您服务，请问您是否有预约？”42NeA
“对，几个朋友把房子搞得一团糟，有五个男人，还有一条大狗，地址是...。”42NeA
没过多久，一台印有家政服务公司标志的大型蒸汽自动车来到封锁线前，司机出示了什么后，警员立刻放行。42NeA
一个精神抖擞的小老头带着工作人员直奔米里而来，他摘下帽子行礼，露出一头雪亮的银丝。42NeA1
“老法比安，看到你还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米里轻点帽檐致意。42NeA
小老头不再多言，带着他的人上楼去了，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满怀敬意地向米里行注目礼。42NeA
莉莉白大大的眼睛里是更大的疑惑，米里轻轻拉住她的手，看向迎面走来的人。42NeA
面部线条柔和的中年男人带着微笑，浓密的褐发梳成整齐的背头，缺少血色的脸和修长的苍白双手说明他很少进行室外活动。男人穿着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装，没穿大衣，西装翻领别着白色的折纸花，明明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家伙才对，来往的警员却看都不看他。42NeA
“下午好，格林调查员，还有美丽的斯密小姐。”男人的语调非常好听。42NeA
“你也是，爱德华兹常务秘书。”米里的表现十分平淡。42NeA1
“上次的行动干得很漂亮，若是能留下几个活口就更好了。还有，容我纠正一下，我现在是高等议会的一员了。”爱德华兹笑道。42NeA
“高等议会是委员会的最高决策机关，由五名地位平等的议员组成。”米里向莉莉白解释了一下，“我想这里不适合说话，议员，你觉得呢？”42NeA
“那是自然，请。”爱德华兹将二人带进街角的咖啡厅，萨瑟克区的咖啡厅大多面向工人群体，走的是平价路线，而此刻里面坐满了穿黑色正装的男男女女。42NeA
“还是锡兰加2唡（ounce）牛奶，不要糖是么？”爱德华兹大大方方地坐下，拿起菜单点餐。42NeA
“阿比西尼亚咖啡就好。”莉莉白脱下手套，拿出手包里的小镜子看了看妆容。42NeA
爱德华兹用勺子敲了敲餐具架，人声鼎沸的咖啡厅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的客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地排队离开。42NeA1
米里虽然人不老，但他曾是委员会资历最老，实力最强的调查员之一，这番作秀显然不是给他看的。想到这里，米里摆摆手打断了爱德华兹的表演，颇为不满地替莉莉白说话：“全球最大的调查员组织竟然把经费花在这种地方。”42NeA
“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莉莉白立刻接茬。42NeA1
在常务秘书的位置坐了好几年，如今已经是委员会最高管理层的爱德华兹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叉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美滋滋地叹了口气：42NeA
“这段时间，委员会内部进行了一些人事方面的...调整，鉴于你依然是我们中的一员，所以由我来进行相关的通报，这有利于未来的合作。”42NeA
“比如凯斯勒？”米里谢过侍者，用小勺轻轻搅拌散发热气的红茶。42NeA
“凯斯勒的不幸是整个委员会的损失，个别议员在争权夺利方面做得有些过火了，最初只是理念上的冲突，谁也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收场。”爱德华兹双手交叠置于桌上，正色道，“委员会终究是人组成的，我们会嫉妒，也会有私心，自然会犯错误。但我可以保证的是，委员会永远不会退缩。”42NeA
爱德华兹继续说道：“这次闹得太大，连道德纪律稽查部都介入了，一名议员被降职调任，另一名议员被严肃警告，因此高等议会的席位出现了空缺，最后轮到我当选补位。”42NeA
“我是不想接这个烂摊子的，但人有的时候没得选，不是么？”爱德华兹耸耸肩。42NeA
“从此委员会少了一名兢兢业业，如履薄冰的常务秘书。”莉莉白端起加了一大勺糖的咖啡杯，轻轻吹了口气。42NeA1
“希金斯主管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过她了。”米里换了个话题。42NeA
米里的脸抽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他低头看着被勺子搅动旋转的茶水，无数细碎的泡沫消失在瓷杯中的小小漩涡里。42NeA
“希金斯主管自愿参加一项极其危险的观察工作，在工作时出现了意外。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但情况已经无法挽回，只能为她办理离职手续。她在进行工作之前安排过，如果她无法继续留任，就将两件礼物转赠给你。”42NeA
爱德华兹按动桌上的传唤铃，侍者打扮的调查员送过来一台留声机和一支羽毛笔。42NeA
“这两件‘物品’被认为是绝对安全的，副作用微乎其微。”爱德华兹用指节碰了碰留声机，喇叭中立刻响起低沉的管弦乐，“这家伙能读懂空气，会自动播放适合当前氛围的音乐，如果你需要的话。”42NeA1
在爱德华兹介绍留声机的时候，羽毛笔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握住，笔尖跃动在洁白的桌布上，爱德华兹说一句，羽毛笔就记录一句。42NeA1
“记得经常使用它们，多说说话也行，如果它们感觉受到了冷落，就会去寻找新的主人，委员会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找到这两件‘物品’的。”42NeA
喝下一口奶茶，米里半是解释半是缅怀地感叹：“希金斯主管在生活和事业中都是我的长辈，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会好好保管这两件礼物的。”42NeA
“啊，晾着一位美丽的小姐自顾自地谈话确实不够礼貌，斯密小姐肯定有很多疑问，你可以提几个问题，我会视情况如实回答。”爱德华兹笑了笑。42NeA
“让我想想。”莉莉白用餐刀刀背将黄油均匀涂在熏肉三明治的表面，一分为二分给米里一份，慢慢咀嚼后提出问题：“我猜委员会是那种阴影里的守护者，暗中保护人类文明的秘密组织？”42NeA
爱德华兹拿起餐巾擦擦嘴，略过三层点心塔的中下层，直接从最上层拿了一块奶油蛋糕细细切开，边切边说：“委员会是个有秘密的组织，但不是秘密组织，我们的分支机构遍布欧洲和其他大洲，大多是对公众开放的。至于守护者，我们扛不动如此的重担，帮助人类文明在夹缝里生存下去就已经让我们精疲力竭了。”42NeA
“一种悲观的说法认为，人类文明就像是大航海时代的帆船，陌生的海域里隐藏着无数的危险，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不离开港口。”米里补充道。42NeA
“愚昧无知是人类的保护伞，但人类不可能永远活在保护伞下。”莉莉白当即回答。42NeA
“说得好，斯密小姐。”爱德华兹轻轻拍手，“事实上这也是委员会的核心思想，谨慎稳妥地探索未知，一点点汲取知识，也许这样做会花上大把时间，不过人类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委员会的行事风格可能会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是冷血，事实上每一名成员都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42NeA
“在委员会，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米里掰开一块司康饼，两边分别抹上果酱和凝脂奶油，一并吃了下去。42NeA
“是的，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初级调查员和高等议会议员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所从事的工作同样值得尊敬，即便每一名成员发挥的作用不尽相同，但是价值本身是不能进行量化的。这么说也许有点难懂，希望你能理解。”爱德华兹站起身，礼貌地为所有人续杯。42NeA
“不不，我完全理解这一概念，而且小有心得。”莉莉白开心地笑了，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42NeA
“斯密小姐能理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爱德华兹不认为莉莉白能理解，所以只是礼节性地笑笑。42NeA
“行吧，议员先生，最后一个问题，离职是什么意思？”莉莉白看出了他的敷衍。42NeA
“啊，我记得，格林当年也问过这个问题，不如请你帮忙回答？”爱德华兹笑道。42NeA
“所有委员会成员都是终身任职，提前离任只有两种可能。”米里拿出一支烟放在嘴里，没有点燃，“...意外离职，或者被辞退。”42N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