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午间，红叶知弦和昨天一样搬了张椅子坐到我桌子旁。kY0M2
她换上了黑色的长筒袜，从靴子无缝连接到裙边，没有给人留下一毫米的想象空间；她仍摆着那副凡事都漠不关心的脸，衣着齐整，容采艳逸，简直同刚从世纪舞会逃出来的辛德瑞拉一模一样。kY0M2
“好书。”红叶一眼就看出了今天我读的是什么，“从渡边淳一到亚当斯密，你阅读的跨度可真够大的。”kY0M2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对我的吸引力突兀地增了许多——十四岁就读过《国富论》的女孩比校园内的第九大不可思议还要不可思议。kY0M2
“你怎么看待如果【没有银行家的帮助，国家甚至无法有效地规划重大的工程】这个观点？”kY0M2
“首先，这个观点的起源并不是你手中的《国富论》，而是白芝浩的《伦巴第街》。”红叶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个时代的伦敦是世界经济中心，英格兰银行家掌握着世界上最庞大的资金链。当然，在今天看来这个观点无疑是荒唐的，至于为什么荒唐……你可以去看一本叫做《资本论》的书。”kY0M2
我有点后悔，也因此而庆幸。十四岁读过《资本论》的女孩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孩的友谊——哪怕只读过一遍也绰绰有余。kY0M21
当然是“读过”。至于“读懂”，实在是强人所难——就算再拨动十年的手表，你也无法说出“读懂”《资本论》这样的话。kY0M2
“你练过剑道吧。”红叶说，“昨天那一下，力道相当巧，没有给奏她留下任何后遗症。”kY0M2
“不。”红叶摇头，“任谁也不会心疼一个欺凌自己的人。”kY0M2
“那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总不会是指望我向她道歉吧？”kY0M2
“你还不够离谱吗？”我说，“昨天任谁见了那种情况，都会认定你们在玩S＆M游戏。”kY0M2
“……”她噎了一下，“不愧是光明正大地在教室里读渡边淳一的人。”kY0M2
“是或不是，那是你的事。”我合上书，“至于我，我不过是一个正当防卫的无关者而已。”kY0M2
“奏的那一拳，你完全有能力躲开。”红叶说，“为什么非得吃下不可？就为了正当防卫？”kY0M2
“我算半个大男子主义者。”我说，“所以不太愿意主动打女人。”kY0M2
“有。放学后是否有时间？我想请你尝一尝FamilySweet的招牌甜品，以感谢你昨天保住了我的数学笔记。想必渡边老师的读者不会拒绝这样的请求吧？”kY0M2
我看着她认真的脸，心里有些动摇。倒不是FamilySweet的甜点味道有多好，而是单纯地不愿错过和眼前这个女孩交流的机会。kY0M2
“好。”我说，“但不要指望太多。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救世主。”kY0M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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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长谷川。”高个子男生坐到我前座的位置上，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往这边看后，放低音量对我说，“我看见了。”kY0M2
现在正和我说话的这位男人名叫江坂俊郎，大概是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篮球校队主力且成绩常驻年级前百，待人友好，做事稳健。他也是一直以来愿意和我说话的人之一。kY0M2
“你和红叶知弦。”他说，“今天中午我有事要找隔壁班的人，听到教室里有说话声，所以看了一眼。是误会么？”kY0M2
“这要看你如何定义误会了。”我说，“如果是说话，我确实是和她说了话的。但仅凭说了话这件事就要强行解读成我们是情侣，那可是跨了半个太平洋的误会。”kY0M2
“但。”江坂又左顾右盼了十来秒，凑到我耳边说，“我得给你提个醒。在我们班里，红叶的名声一直不太好。”kY0M2
“你看，这么多女生里，只有她平时整天穿着黑丝袜吧？而且胸还比别人大一点。据她之前的朋友透露，她虽然在班上是一副冰山美女的形象，私底下却和不同的高中生交往过。简而言之在女生眼里，她就是这么个会勾引男生的碧池。”kY0M2
“对，宫代奏。她也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人缘相当不错。而且红叶拒绝过的男生也不少，每个被她拒绝过的人都声称她有和DK睡觉，仿佛他们亲眼所见。”kY0M2
“就算她四岁也一样。”江坂说，“这种事信或不信全取决于你自己。但你得知道。”kY0M2
“哪能。”江坂笑得很放肆，“你还没帅到那种程度。你最多有资格被指控为loli控。”kY0M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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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我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站了半个钟，欣赏一会儿树底下那些还沾着水滴的、比白日梦还要颓唐的碎叶。 昨晚的暴雨洗净了空气，连夕阳也鲜活了起来。kY0M2
我回到教室，门竟然没有锁上。教室里只剩下了红叶知弦一个人。kY0M2
“我把数学笔记给了她，她当着我的面撕干净之后就走了。不过我昨晚已经抄了一份新的，就当考前复习了。”kY0M21
“花半个晚上的时间换一个傍晚的时间，我也觉得不太划算。”她说，“不过你应了我的约，所以大抵还算划算。我们走吧。”kY0M2
红叶站起身朝我走来，影子拉得很长，胸口的丝带晃得我眼睛生疼。她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女孩特有的味道仿佛把我带到两涘渚涯之间，清脆的水声怎么也听不腻。kY0M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