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出了学校，便稍稍加快了步伐。我跟着她，两个人保持着约一米的间距。倒不是说我怕难为情而不愿贴得更近，而是在她的后边可以看到她漂亮直发的晃荡，以及不时露出小半边的耳垂。41aE0
“我坦白。”红叶突然说，“昨天我想过利用你的事。”41aE0
“因为只有你不会受到奏的影响。奏朋友多，也很漂亮，成绩又好，班里的男生都想和她搞好关系。但你似乎对社交没有半点兴趣。”41aE0
“没什么好可惜的。”她说，“神一直都这样，喜欢恶作剧。”41aE0
我们从花里町站乘上电车，正值下班高峰，车厢挤满了人。红叶几乎没有犹豫就握住了我伸出的手。我用肩膀在人流里撕开一个小缝隙，牵着红叶到车厢的尾部，让她能够靠着墙。我要把另一只手伸到最长才勉强握住了把手。41aE0
我们靠得实在太近了一些。电车一晃，免不了会有身体接触。我不由深刻体会到了女生们对红叶的恶意到底能大到什么程度——在性征发育这条赛道上，十四岁的红叶知弦已经站在了许多女生的终点线上了。我们默契地别开视线，以此作为最后的堡垒。41aE01
我们在七番目站下了车，沿着铁路的长堤出了车站。她没有挣脱的尝试，我便一直握住她的柔荑，随着她的脚步。今天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太阳，坡道处刺眼的红光和巨大的轰鸣昭示着火车还没有完全通过。41aE0
过了坡道，又穿过三个十字路口后，我们终于找到了霓虹色的LED招牌。这或许是整个城市里离学校最远的FamilySweet，为此我花了一个半小时的迁徙和一通三分钟的电话。41aE0
走进店里的那一刻我们就把手松开了。估计是时候晚了，甜品店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聚在各个角落。木质的方桌圆椅和乳黄色的灯光出人意料地舒适，音响里放着中山美穗的成名曲《世界中の谁よりきっと》。41aE0
我和红叶对坐在窗边，侍者亲切地递上他们的甜品名单。41aE0
“一份招牌榛子泡芙和星空慕斯，还有两份牛油果冰淇淋。牛油果冰淇淋最后上。饮品的话请给我柠檬苏打。”41aE0
“有些事问出来或许很失礼，但我想知道。”我决定开门见山，“关于男子高中生的事。”41aE0
“在问我之前，你自己心里面就有答案了吧。”红叶说，“子虚乌有的事。”41aE0
“如果你没有用脚勾我那一下的话，这个问题我怎么也问不出口。”41aE0
“那动作其实有一整套，来自《魅力up三百式》。”红叶浅浅一笑，“那之后我还蛮沮丧的，因为我感觉被你讨厌了，连椅子都要我自己撤回去。”41aE0
我被她这一笑的风情恍到了太阳系之外，抓着星光的端末才勉强赶了回来。41aE0
“有时间把书借你，你自己找找看。”41aE01
“长谷川。”她重复了一遍昨天的问题，“我们两个是朋友吧？”41aE0
“看在泡芙、慕斯和马克思的份上。”我举起杯子，“当然是。”41aE01
我们举起杯子轻轻一碰。不知是海盐还是芦荟的原因，我觉得神清气爽。41aE0
“是关于我和奏的事么？”红叶用吸管搅拌了一下杯子里的冰块，“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奏是我上国中后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之前很要好。”41aE0
“什么都没发生。奏突然变了，就像晒太阳晒到一半突然被冰雹砸了。我花了挺多精力在英语上面，笔记也是恨不得记上老师说的每一句话。某一天奏突然要找我借英语笔记，我没多想就借了。那天我们和往常一样一起回家，走到桥上的时候她突然拿出笔记，迎着我的目光直接扔下河去。41aE0
“后面她更加不可理喻。找我要笔记，我不给就对我拳打脚踢；体育课后命令我和她一起去还器材，然后把我一个人锁在体育仓库里；我们曾经一起收养了一只野猫，轮流照顾，那只猫被她折磨致死，还拍下视频用手抠着我的眼皮强行逼我看完；最近又让班里的人全都去传我当碧池的事。”41aE0
“什么是反抗？”红叶眼神幽幽，“用暴力还以颜色，还是去家长老师那边告状？”41aE0
“都是。”我说，“逼得你最后拿我来当我挡箭牌，就说明这些手段你都没有用过。如果那天我下手再重点，你甚至还会责怪我打伤了宫代奏。”41aE0
“你有一万种方法结束她对你的欺凌，然而你只是一味地回避和忍让。刀都刺到你喉咙了，你还担心自己是不是掐得太用力弄伤了持刀人的手。即便被这样对待，你的潜意识里还把她当成以前的那个人。这不是斯德哥尔摩是什么？”41aE0
“你有。你这么对她，是因为你把她当朋友。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也不必在我面前装糊涂。对现在的你而言还有一个更简单的选择，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决心。”41aE0
“你不是救世主。”半晌后她抬起头看我，“这是你对我说的。”41aE0
“但我可以兼职一会儿骑士。”我说，“我也曾委婉地告诉过你。”41aE0
“把一个女孩臆想成公主的那种。”41aE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