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纤细的素手在眼前晃了晃，莉莉白连续的呼唤声将米里从回忆拉扯回现实。43fDC
放下手中只读了一半，由陆军部回复的关于新式机枪的公文，米里摘下单片眼镜，拿起尚有余温的茶杯喝了一口。43fDC
“抱歉，莉莉白，我想起了些战争时期的事，刚才我们说到哪了？”43fDC
“我都是老姑娘了，彻底和你绑一起了，你也多少依靠我一点嘛，别什么都憋在心里好不好。”莉莉白关切地责怪道，笔尖在笔记本上轻轻点下，“算了，刚才说到部门人手的来源了，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没有？”43fDC
花了点时间理顺被回忆打断的思绪，米里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自信，开始分析道：“在我看来，预备人选有三类。一种是苏格兰场现有的警官和警探，好处是他们已经有了相对丰富的办案经验，熟知体制内成文不成文的规矩，有了他们的加入，从空架子转化到实体用不了多久。但也不是没有问题，伦蒂尼恩的治安好也不好，很多警官连枪都没碰过，老手的思维已经完全固化，全靠他们去对抗那些东西无异于送死。最重要的一点，UAID不能成为任何人的附庸，是我借助公权力查案办事，若是被架空或者沦为几方势力的竞技场就完全失去了意义。”43fDC
“想要完全不沾染其他势力的色彩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必须占据主导地位。”莉莉白补充道。43fDC
“没错，在其他人看来，我们和艾柏林走得太近了，而且我越了好几级用内政部去压‘领导’，估计已经把总监他们弄得很不开心了。既然进了苏格兰场这个圈子，就得按规矩行事，如今是我先破了规矩，他们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呢。”米里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内疚和不安，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43fDC
“不管怎么说，没收海盐这件事我们是绝对正确的，任何人不能在明面上说什么。要不我来做做工作，给你求求情？”莉莉白轻轻打了米里一下，脸上染过一丝红晕，“我又不出卖色相，那么看我作甚。放心，我会开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总比被人处处下绊子要好吧。”43fDC
“没事的，我搞出的事情我来摆平，你的钱应该留在更需要的地方。接着说第二类人选，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守夜人、猎户、私家侦探等行当里必定有可堪一用的，好处是只听我们的。坏处嘛，野路子想融入公务员体系，难度可想而知，而且找到能人的几率不会比淘到狗头金高多少。至于委员会，想都不要想，我还不想让部门变成委员会的分支。”43fDC
“自然是我的老部下咯，除开现役的那些，还是有很多人选择退役的，有组织有纪律，忠诚可靠，技战术水平高超，顺带还能卖军方一个面子，可以说是最佳人选。只不过，我现在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为了我的私事邀请他们重操旧业，放弃加官进爵的机会本就是为了逃避，这下倒好，过去没找上门来，自己先回去了。”握笔的手微微用力，这何尝不是在说米里本人。43fDC
举棋不定从来不是米里的风格，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第一，体制内的警官警探肯定是要收一部分的，既可以向总监示好也有助于部门运转，当然也不能照单全收，宁缺毋滥择优录取，标准你说了算，完全依靠外来势力等于和苏格兰场宣战。第二，对社会人士，我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如果有合适的更好，没有也无所谓。第三，我会先筛选一下合格的人，然后把选择权留给他们，部队里有些人很强不假，但不适合做这份工作。”43fDC
比如拎着钉头战锤到处问好，物理意义上让人脑洞大开的爱玛·施坦纳中尉，青春靓丽的阿勒曼尼大姑娘应当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活在战争的阴影里。43fDC
“嗯嗯，我这边也可以从工团找几个人，具体细节我不方便讲，总之个个身世清白，勤劳肯干就是了。”莉莉白把米里说的要点记下，自信地竖起大拇指。43fDC
米里选择性地忽略了工团二字，只当没听见。43fDC1
部门收人的事情大致敲定了，米里继续阅读陆军回复的公文，回信的军官近乎明示地表示，如果米里只是缺钱花，想通过编造的新式机枪赚一笔，看在特种战术团功劳的份上，陆军愿意三七分账，格林格拉斯家族拿七成，他们赚点茶水钱就够。公文的下一段，军官又隐晦地透露，陆军确实有更换老旧武器的想法，如果马克沁机枪确有之前说的那样优秀，可以在年底前参报名与招标，详细的招标要求已附带在文件袋中，事关军事机密请勿外传，最后陆军诚挚地向老勋爵和老长官问好。43fDC
直接销毁了公文，米里封好文件袋，施加上防盗的魔法标记，警局人来人往的，他准备留到之后再看。43fDC
“格林格拉斯警司，副总监想要见您，如果您现在有空还请立刻过去。”43fDC
干坐了一上午，斯科特的行动报告也没交上来，这个仇米里记下了，他把文件袋锁进抽屉，然后对警官说：“好的，我现在就有空。”43fDC
米里不打算从警官嘴里套话，两人一路无话来到苏格兰场大楼的另一侧，那警官敬了个礼便离开了。43fDC
大都会警察厅的副总监兰德爵士是个五十多岁，看起来精明强干的家伙，正如米里所料，兰德不仅没有表达一点不满的情绪，反而对米里先斩后奏的行为大加赞赏，大有一副如果是我我也这么干的样子，他已经向总监和内政部申请对米里的嘉奖云云。43fDC
【大都会警察厅向内政部负责，总监也可以理解为厅长。】43fDC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当你反对一个人担任某项职务时，不应该批评职责那个人，反而要好好夸奖，夸奖时着重提那个人身上并不适合这份工作的优点。43fDC1
“在工作中，他对大家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从未拒绝过任何人，我相信他一定能胜任这份需要坚守原则的工作。”43fDC
作为王国政府机关的一部分，苏格兰场的官员天然具有公务员属性，公务员团队或许可以接纳好吃懒做的无能之辈，但绝不会对僭越规则，我行我素的人有一点好感。43fDC
兰德在故意说反话，米里是明白这一点的，论繁文缛节和弯弯绕绕，王国军队和政府机关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兰德没有明说，代表事情还是可以商量的。43fDC
妥协是成年人的艺术，要是兰德选择撕破脸，不走流程直接摊牌，这才代表事情真的大条了。因此米里谦虚地接受了“夸奖”，表示他只是个普通的退伍军人，尚不熟悉苏格兰场的条条框框，希望副总监和其他长官能够理解。43fDC
得到了米里承诺的兰德心情好了不少，提到斯科特巡佐勾结流氓头子费金一事，对米里又是一番夸奖，表示异常事务调查司工作艰难繁重，米里却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关爱穷人，实属王国贵族和军人的楷模，像斯科特这样品德败坏的渣滓应该开除出队伍，他今天找米里来就是想说这件事。43fDC
所谓讨价还价莫过于此，兰德的意思是抛出斯科特以示诚意，同时警告米里不要仗着是贵族且当过兵多管闲事，双方各让一步皆大欢喜，这次就这么算了，以后安心管好各自的生意。出乎兰德意料的是，米里居然为斯科特求情，想要将其调到自己的部门下，兰德没有拒绝的理由，经过“艰难且认真”的思考后同意了。43fDC
一通夹枪带棒的对话过后，米里问起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问题。43fDC
没等兰德想明白怎么回事，米里自顾自地说道：“我和你一样都不喜欢新币，不因为别的，找零太麻烦了，还是以前的方便。”43fDC
【注：在英语中，‘改变’一词和‘零钱’都是change，米里是在暗示兰德自己同样对现有规则满意，不想做出改变。】43fD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