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调查局的薪水很高,算是工薪阶层里最高的一档,但唐纳德根本看不上那点小钱,他做这份工作只是想寻找困扰他多年问题的答案,如果找不到答案或是想要放弃,他将不得不辞去工作,被迫继承百万家产。lhQvx
托特家族在发迹之前一直是巴伐利亚的普通工人,生活本本分分,收入稳定,常年在温饱线下挣扎,直到出了弗雷德里希这个满脑子歪主意的街溜子。那一年16岁的弗雷德里希坐在自家地头数耗子,不知为何与邻居起了冲突,他生得人高马大,直起腰像个小巨人,只一拳就把邻居打得半死,毫无悬念地把自己送进了监狱。lhQvx
巴伐利亚的监狱是个人杰地灵的风水宝地,在包吃包住,勉强饿不死的服刑时间里,耐不住性子的弗雷德里希屁股还没坐热,很快和狱警狱友在物理上打成一片,没多久又在心理上打成一片,靠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和瓦罐大的拳头结交了大把狐朋狗友。某一天他突然悟了,人总要有点目标,不能为了活着而活着,大呼这破巴伐利亚是一天也待不下去。lhQvx
于是,在几位关系亲密的狱警和狱友的配合下,弗雷德里希光明正大地走正门越狱了。lhQvx1
在监狱的日子里他没有闲着,四处打听适合移民的地方,他听其他人说,阿尔比恩会把罪犯流放到南半球的乌利马罗阿(Ulimaroa)和袋鼠露天打拳,大受启发的他靠刷脸从亲戚朋友那筹了笔钱,一路向西扒火车来到了加利亚,又上了条跑大西洋航线的商船,就这样来到了哥伦比亚。lhQvx
初来哥伦比亚的他人生地不熟,做了一段时间的体力工作,老板也是巴伐利亚人,非常中意这个会说能干肯动脑的帅小伙,没事就带着他去码头整点薯条,一来二去干脆把女儿嫁给了他。靠着老丈人的支持,弗雷德里希开了家理发店,积累了些人脉和本钱,他发现自己不是日子人,无法忍受日复一日平淡生活的他卖掉了店面,开起了餐馆和旅店,后来陆续从事过酒店业、餐饮业、赌博和成人保健行业等。lhQvx
逐渐站稳了脚步之后,弗雷德里希意识到他的经商本领差点意思,虽能先人一步捕捉到商机,赚得头几桶金,可很快因为各种原因持续走低,最后他将目光看向了房地产行业,义无反顾地贷了一笔钱,一分不留全部投了进去。lhQvx
拥有敏锐嗅觉的他总是能提前发现赚钱的门路,既然不擅长经营就不经营,只做一锤子买卖。他购入土地,盖起公寓楼、办公楼、餐厅、酒店等,趁着地价被炒热“低价”卖给后人一步入场的商人,逐步积累起良好的口碑,买卖越做越大。伴随火热的西进运动,他的生意水涨船高,财富因内华达金矿的发现迅速增值。lhQvx
同一年,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一个男孩,他认为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奖励,为其取名唐纳德。lhQvx
八岁那年,唐纳德开始接触家族生意,金钱对他不再是一串或长或短的空洞数字,他发现自己的玩伴——雇工和小市民的孩子,和他不是一个层级的人。lhQvx
唐纳德找到弗雷德里希,问出了他至今仍不知答案的问题:“父亲,为什么和我一起玩的朋友们只能穿旧衣服,出门只能走路,而我的衣服都由裁缝量身定做,每天可以换不同的马车出门?”lhQvx
“那是因为他们的父母不够努力,我比他们所有人都能干。”穿着朴素,完全不像个富豪的弗雷德里希这样告诉他。lhQvx
得到如此回答,唐纳德找到了父亲的商业伙伴,得知工厂的工人每天至少工作12个小时,多则16个小时,他的父亲显然没有工人努力。lhQvx
是父亲出身高贵么?他前一天晚上还听到父亲在餐桌上讲述年轻时的苦日子。lhQvx
一连串的问题问住了弗雷德里希,他不仅没有被问到不耐烦,反而高兴地喝了杯只有过节时才打开的酒。lhQvx
“我的儿子,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你得通过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头脑去思考,当你真正明白的一天,就该你继承家业了。”lhQvx
遗传了父亲的勤劳机敏和母亲的温和浪漫,加上一封千金难求的推荐信,唐纳德顺利地考入顿沃商学院,在学校里他接触了一些进步但危险的思想,为他的疑问提供了部分答案。他并不认为小册子和传单上的廉价印刷字是完全正确的,他坚信必须经过自己研究实践才算真的了解,可相关思想是不被联邦允许传播的,被当局发现就要蹲大牢。lhQvx
异端裁判所的人更懂异端,思前想后,唐纳德通过家族关系加入了调查局,希望借此合法学习那个勃兰登堡人的思想。lhQvx1
唐纳德推开排成人墙的警察,从路障之间的缝隙来到游行示威的工人面前。lhQvx
“我是唐纳德·托特,调查局特别探员,联邦委派我协调此事,你们的头儿是谁,我能见见他么?”唐纳德坦荡地掀起衣襟,让工人看到他的转轮手枪老老实实地放在枪套里,另一只手举着证件。lhQvx
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魁梧男性工人站了出来,伸出粗糙有力的大手和唐纳德握了握。lhQvx
“你好,探员先生。”男人说话时刻意把左脸转到前面,他的声音洪亮,是典型的工人语调,“我是威廉·海伍德,工友们推举我做发言人,你想知道什么?”lhQvx
“如你所见,海伍德先生,我不是来谈条件的。”唐纳德侧过身子,让海伍德看见围着警察局长上蹿下跳的富商,“但我相信,你们和工厂主们因为不愉快的事情产生了矛盾,恐怕现在不能冷静地开展协商,所以我想知道你们的诉求,这样我才能和那几位先生谈谈。”lhQvx
下意识地摸摸眼眶挡住可怕的右眼,海伍德露出真诚的笑容:“不,探员先生,我和我的工友们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制,若非如此,有些肮脏卑鄙的小人早就死了。我们的诉求很简单,释放在今年5月1日被捕的工人领袖,打开监狱大门,否则我们将关闭工厂大门。”lhQvx
飞快地记下笔记,唐纳德抬起头说道:“你们已经把工厂关了,好吧,其他要求呢?”lhQv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