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前，一伙持枪的武装人员闯入三一学院校区，枪杀了一名安保人员，现在他们控制了礼拜堂和莱恩图书馆，应该还有教学楼的一部分。”杜罗里蓬特市警局的一名督察指着校区平面图说道。lqHfk
督察皱了皱眉，显然对以下犯上的行为非常不满，但他看着脸色铁青，像是要吃人的艾柏林和同样面色不善的米里，还是从心地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说：“是的，我们目前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警探小姐。”lqHfk
“也就是说，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你们连对方有几个人，几条枪，占据了多大的地盘都不知道？”艾柏林摸出干瘪的纸烟盒抖了抖，将其捏扁扔在一边，夹枪带棒的一连串问题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训斥。lqHfk
在飞往杜罗里蓬特的路上，艾柏林根据电报内容向米里说明了案情，请求苏格兰场援助的不是当地警局，而是市政厅。原则来说，王国各郡的警察只能在本郡范围内执法，跨郡需要提前报备，但地位超然的苏格兰场拥有在王国本土以及殖民地执法，指挥调动当地一切警务力量的权力。lqHfk
问题出在请求支援的是市政厅，阿尔比恩的警察不算公务员编制，因此不受市政厅制约，警察只向维多利亚女王效忠，实际最高领导是内政大臣，各级警官更像是皇家控股公司里打卡上下班的雇员。lqHfk
三一学院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当地警局的能力范围，但是他们没有选择通过内部线路直接求援，反而特意绕了一个大圈，由毫不相干的市政厅文官体系向苏格兰场发出非强制照会。插手其他部门的事情在政府当中是大忌，苏格兰场当然可以推掉这种狗拿耗子的请求，但是下级兄弟单位有难，于情于理都有必要帮忙。lqHfk
帮是一定要的帮的，怎么帮才是问题，米里和艾柏林的分歧就出在这点。lqHfk
从小跟着父亲见识了无数尔虞我诈的事情，米里当即指出这是个火坑，摆明了是杜罗里蓬特警局发现事情大条，担不起责任，警局领导经过幕后的肮脏交易后找市政厅出面，通过这种方式转弯抹角地请上级单位接手。lqHfk
所谓权力越大责任越大，管人一时爽，背锅逃不了，所有人都看见了，是苏格兰场主动下场的，不论之后发生了什么，这个锅起码有一半已经甩出去了。lqHfk
要钱可以，要枪可以，求安慰要抱抱也可以，唯独不派人去。或者说派人去可以，但不是现在，要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去，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遗憾地表示也许当初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但是已经太迟了。lqHfk
两位年龄差了十好几岁的老朋友爆发了相识以来最激烈的争吵。lqHfk
米里指责艾柏林做事不过脑子，明知有坑还一根筋往下跳，岁数越大越糊涂，是不是嫌警察干得太久想换份工作。lqHfk
艾柏林反唇相讥，厉声诘问米里的良心哪里去了，把人命当成数字，为了个人利益算计来算计去，莫不是打仗打得精神不正常发了疯。lqHfk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精神失常了。”米里冷冷地回应，终止了争论。lqHfk
一直以来，格林格拉斯家的少爷给人留下的总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形象，他虽然不怎么爱笑，但见多识广，谈吐风趣，总是能找到大家都能说上话的话题，站在哪里哪里就会成为焦点，简直是一个无懈可击，不会生气的人。lqHfk
莉莉白只会心疼她的好哥哥，从不去试探红线，她是头一次见到米里真的动怒，没有恶语相向，没有眦裂发指，更没有大打出手，只有令人窒息的安静。艾柏林意识到他的气话精准踩雷，当场放下架子诚恳道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友谊的牢靠。lqHfk
道歉归道歉，米里的嘲讽确实尖锐刺耳，艾柏林已经努力控制脾气了，说话时还是带着点情绪，督察被艾柏林的话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指着墙边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尸体，恼羞成怒：“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名警官，全都是一枪毙命，我们根本没接受过专业训练，又该怎么去探明情况，用人命吗？再说了，又不是我们向大都会警察厅请求的支援，您过来就是为了批评我们贪生怕死？那我明确告诉您，长官，我们怕死！”lqHfk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艾柏林被气得吹胡子瞪眼。lqHfk
米里上前一步将他和督察隔开，语气平和了不少：“我们无意为难你，我要见你们的局长，这已经不是你能处理的问题了。”lqHfk
督察不忿地说：“局长听说了这边的案子，当场心脏病发作，正在医院抢救。”lqHfk
“那市长在哪里，市政厅不经市长的批准能发出照会？”当地警局毫不掩饰的摆烂行为让莉莉白彻底失望，她转而问起了市政厅的情况。lqHfk
几分钟后，以一个青年为首的几名文官来到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帐篷中。lqHfk
“真没想到，杜罗里蓬特的市长竟是位青年才俊。”艾柏林阴阳怪气道，随后冷笑一声，“你好，我是大都会警察厅刑事侦缉司的负责人，弗雷德里克·艾柏林高级警司，这位是异常事务调查司的负责人，莫尔·格林格拉斯警司。”lqHfk
被呛了一通的青年很有涵养，他若无其事地摘下帽子，依次与两位王都来的高级警官握手，自我介绍道：“理查德·兰姆，市长助理，市长先生正在威尔士休假，由我暂时主持工作。”lqHfk
“市长先生在今天中午完成了繁重的工作，身心俱疲的他决定好好放松一下，享受一段合法合理的美好假期，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呢。”米里表示“理解”。lqHfk
经过一番混合双打，兰姆无言以对，他张了张嘴，没憋出一个字来，末了才挥挥手：“现在说这些无济于事，我们应该抓紧时间救出被挟持的教授和学生，每耽误一分钟，他们面临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lqHfk
“在获得足够情报之前，我不会让小伙子们去送死，谁能介绍一下情况？”米里问道。lqHfk
自称费尔奇的三一学院管理员从文官中挤过来，担忧地说：“请容我来为诸位解释，经过我的清点，被困在巨庭的共有5位教授，11名文职人员和助教，50名学生。多亏多数教授和学生都去为明年与奥克斯福德大学的赛艇竞赛训练了，校区内只有66人。”lqHfk1
【注：三一学院的主要建筑围绕一座庭院修建，因此被称为巨庭（The Great Court）。】lqHfk
费尔奇自豪地抬起了头，腰杆也直了不少：“赛艇是我们大学的优良传统，风雨无阻，请问各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lqHfk
“巨庭如何与外界沟通，是否有对外的电话线？”米里问道。lqHfk
“有，莱恩图书馆有一部电话，教学楼三楼办公室也有一部。”lqHfk
“那么你们有对电话进行窃听或切断线路么？”米里在平面图上找到费尔奇说的位置，画上两个叉。lqHfk
“我的天呐，你们两个真是英雄惜英雄。”莉莉白想以手掩面，手抬到一半握成拳头使劲落下，“紧急状态委员会那群白痴简直和你们不相上下！”lqHfk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允许我先行离开，被困的一名教授并非我校职工，我必须通知鲁特西亚（Lutetia）大学这一情况。”费尔奇管理员戴上帽子转身欲走。lqHfk
“费尔奇先生，等一下。”米里叫住了他，看似平静地问道，“请问被困的是鲁特西亚大学古文字学的德·拉萨勒教授么？”lqHfk
“是的，警官先生。”费尔奇愣了一下，给出肯定的回答。lqHfk
在莉莉白和艾柏林狐疑的眼神中，米里像换了个人似的大声说道：“根据王国警察法特别补充案的第五条款，当出现地方警局无法应对的紧急情况时，大都会警察厅将接管指挥权，直到事态解除，你们二位可有异议？”lqHfk
“没有，警司先生。”那督察和兰姆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提出反对。lqHfk
“很好，现在起由我担任现场指挥，开始分发武器弹药，五分钟后召集全部人手开会。”米里有条不紊地下令，脸上的自信使其他人放松了不少，没人看到他背在身后抖个不停的左手。lqHf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