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穿过死者，来到一辆警车前，将引擎盖上的项链拿起。3Zm6L
银质的项链挂着一颗绿幽幽的翡翠，玉石表面像是抹了油似的，光润鲜活，十分惹眼。用手指抚摸，也只会觉得细腻光滑，爱不释手。3Zm6L
即使是看不懂种水的外行人，克威尔也能轻易发现它的美丽。3Zm6L
纵然不考虑这东西是灵性物品，只看外观，它也必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3Zm6L
“祖母项链？好家伙！怪不得我聆听到的，全是一句我是为了你好，就他妈的离谱。”3Zm6L
把玩着这件功能奇异的灵性物品，克威尔脑海中浮现了关于它的来历。3Zm6L
因为之前一直守在市长身边，爱德华·朱特已经猜到了对手是同通语者，所以在今晚出发前，特地从费尔·伍南手中借来了这件项链。3Zm6L
它能够有效阻止窥视心灵，对通语者、读心人之类的隐秘知识，有很好的防御效果。3Zm6L
正因为有这东西在，无论克威尔怎么努力聆听，得到的结果都是那句：3Zm6L
长出一口气后，克威尔将项链揣进了兜里，伸手捏了捏睛明穴，缓解涌上意识的疲惫。3Zm6L
为了今晚这一次见面，他养精蓄锐很久，本以为精力绰绰有余，没想到一切结束，自己还是感到了一丝倦意。想来想去，他都觉得，还是自己运用超凡技能不够熟练的原因，对灵性的消耗也没有准确把握。3Zm6L
仅仅是在爱德华·朱特摘下项链后那段时间，克威尔便倾注了几乎所有的灵性，去认真聆听。3Zm6L
在那短短几句冷嘲热讽下，充满了这位瘟疫学派教士的得意，而他志得意满的原因，也仿佛一座庞大的冰山般，呈现在了克威尔的面前。3Zm6L
这座自我陈述的语言冰山太过复杂，以至于第一时间，他根本也无法消化这些内容，不得不通过整理复述，来重新构建认知。3Zm6L
那未免也太残忍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任谁都会在这时散发出人性光辉，高喊“让他说！让他说！”的口号，予以精神鼓励。3Zm6L
只是现在想来，他觉得根本没必要倾注如此大量的灵性倾听，导致自己在事后意识疲乏，精神劳倦。3Zm6L
对于通语者这一超凡技能的认知与把握，以及怎样合理的调用自己拥有的灵性，克威尔认为自己还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更多的实践进行练习。3Zm6L
习惯性地回到自己的车边，他打算一路慢慢开回城里，路上尽力注意安全。3Zm6L
车门都打开了，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爱车早已千疮百孔，不仅车门烂掉，挡风玻璃的碎片也洒到了座椅上，到处都是。3Zm6L
雾夜凄冷，一条巷子的深处，一处地下室向外渗出了灯光。3Zm6L
两位身穿大衣的禁酒探员守住地下室的门内，看守着出入口。黑色的帽檐遮住了两人的面孔，让人看不清他们面容，但橘黄色的灯光照射下，能够清晰看见两人的袖口，伸出了黑黢黢的枪口。3Zm6L
二人身旁，堆放着数量众多的艺术品。旧历爱神的油画、圣者冥思的雕塑，以及众多说不出名堂的工艺物件，堆满了整个地下室。3Zm6L
如果不注意那隐藏在浮雕壁墙后的电梯，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这里只是呈放藏品的寻常地下室，至多也就是主人家有钱，没什么特别的。3Zm6L
但顺着那隐藏墙后的电梯下去，就能发现一个庞大的欢乐世界，埋身在城市下方。那里载歌载舞，彻夜狂欢，直至今晚血流成河。3Zm6L
电梯口附近的战斗刚结束不久，光滑的大理石砖面依旧血淋淋的，酒吧到处都是黑帮成员的尸体，以及抱头躲藏的买醉者。3Zm6L
一副活生生的地狱图景跃然眼前，却还只是今夜行动的开始，远未终结。3Zm6L
以这片酒场的舞台为中心，超凡者探员们顺着酒吧各条密道展开行动，向整个地下世界的酒场和酒帮据点分散前进，而在他们各自的目的地，也早完成了相应的布置，堵住了所有地上出口。3Zm6L
要做到这个程度，事先准备可想而知。但执行如此周密的大规模行动，并不是为了稽查私酒，而是为了抓住一个人。3Zm6L
一处光线昏暗的地下酒窖，装满私酒的木桶堆积成山，不仅淹没了墙壁，还将活动空间压缩在不足一米宽的窄径。数十个黑帮成员被堵在里面，面临着退无可退的局面，作为他们的领袖，冷静地乔伊选择放下武器。3Zm6L
他高举双手，大声向堵在酒窑门口的探员们传话，可话音未落，便有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男子突然穿过窑门，鬼魅一般闪到了他的面前，抬腿就是一脚！3Zm6L
嗙地一声，乔伊被踹飞出去，身体像投石机砸出的石头似的，撞翻了一大片酒桶，连带着将他身后的帮派兄弟都倾倒一片。3Zm6L
封装私酒的大量木桶破裂，酒水顷刻间在地面蔓延开来。3Zm6L
一时间，扑鼻的酒气充斥了整个酒窑，残余的帮派人员们人仰马翻地倒在酒水木桶中，没有受过任何专业对抗的他们，理所当然失去了反抗能力。3Zm6L
这时，那身着灰色风衣的中年男子再次靠近他们，但相比之前速度慢了很多，皮靴在酒水湿润的地面上踩过时，溅起了不少涟漪。3Zm6L
肋骨断裂的乔伊则很快感受到有人拉住自己的衣服，将他一把拉起，用冷冽的声音询问：3Zm6L
“这不是一场针对私酒的行动，乔伊先生。我听说，你是费尔·伍南最宠信的“儿子”之一，你应该知道他的具体藏身之处。”3Zm6L
“是的，他不禁宠信我，也忌惮我。因为他看见了我的未来，知道我是伟大预言的一环，而与他的事业无关，他操纵不了我……”3Zm6L
他努力睁着眼睛回答，借酒窖那一点昏沉的灯光，看清了审问自己的超凡者面庞。3Zm6L
望着那雕塑般立体的面庞，他一点也不陌生，而是用低哑的嗓音戏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哈里森队长啊！话说，你这么急着找我父亲，是为了破译那份古代……”3Zm6L
“我们今晚的行动并不是查封这里，而是要找一个人，他的名字叫费尔·伍南。”3Zm6L
昏暗的酒馆中，所有买醉者和帮派人员全都被赶到一起，蹲在角落，听候训话。3Zm6L
一身红色开衩连衣裙的翠丝林格站在吧台高处，不顾可能走光的风险，踩着高跟鞋在光滑的吧台上来回踱步，妖娆的身姿腾挪间尽显风情。3Zm6L
下面蹲着的买醉者和帮派分子人都看傻了，望着那裙摆随着步伐飘动，开衩处若隐若现的秘密花园围墙，尽管根本看不清，却还一个个目不转睛。3Zm6L
埃米尔暗暗骂了一声，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开，前往了囤酒的仓库。3Zm6L
狭窄的货仓光线通明，布雷斯康纳紧闭双眼，抚摸着周围的活物，确认灵性遗留。另一边，银发女探员则观摩着各式各类的私酒，从简单的玻璃瓶装，到纯银的金属酒瓶，种种类型，不一而足。3Zm6L
再然后，她的注意力被角落一木箱的葡萄酒吸引，弯腰提出一瓶，搁着木塞细闻。3Zm6L
“队长？你在闻什么？”埃米尔的声音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思绪。3Zm6L
“没什么。”赫洛丝轻轻摇头，放下酒瓶道，“只是想起之前，有个家伙曾经告诉我这是葡萄酒，好喝且不上头，因为酒精含量低，所以醉不倒人。”3Zm6L
埃米尔一听当即笑出声来：“这一听就是酒鬼说的话嘛！队长你亲自抓的酒鬼就算不到一百、也有八十个了吧？连这种话都信？哈哈哈！”3Zm6L
嘲笑到一半，赫洛丝冷漠的目光扫来，埃米尔的笑容当即凝固，慌忙改口道：3Zm6L
“呃！其实我也曾上当受骗，这种事情总会经历的，大家都是过来人，我五岁的时候……”为了表达共情，他十分舍得下血本，打算将自己小时候被人骗去吃鸟屎的事说出来。3Zm6L
可赫洛丝明显没有心情听他的糗事，一句话直接将他噎了回去：3Zm6L
埃米尔怏怏走开之际，阿文林格从酒窑外跑了进来，也不理蔫吧的埃米尔，向赫洛丝喊道：“队长！艾温组长要求我们立刻汇报这里的情况。”3Zm6L
布雷斯·康纳睁开双眼，停止了灵性的搜寻，道：“我没有任何发现，费尔伍南根本没有来过这里。”3Zm6L
“这恐怕就出问题了。”阿文林格面露难色道，“目前上报的所有信息里，都没有这个人的踪迹……”3Zm6L
酒吧密室，艾温双手按着一面棕色的实木圆桌，望着密室中央仍运转不息的古代天体仪。3Zm6L
这座由秘银打造的罕见仪器，记录了从古至今发现的所有星辰，而房间的地面纵横交错，布置了数十条它的基底移动轨道，让它能自由行动，运行至室内的任何位置。3Zm6L
眼下，它正停留在房间中央运转，使整间密室能映出了点点繁星，神秘而又美丽。3Zm6L
“所有地方都搜了吗？”艾温的声音响起，语调一如既往平静。3Zm6L
“还在确认，但只剩下哈里森那边的行动没有结束。一旦他那里也没有了消息，就可以确认目标逃走了。”劳伦先生磁性的声音回答。3Zm6L
长长的应了一声，艾温便没再说什么。即使事情很可能已经向自己不想看到的结果发展，他也能维持住个人的理智与风度。3Zm6L
门后，劳伦绅士坐在一张兽皮沙发上，面对着温暖的壁炉说道：3Zm6L
“其实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那家伙曾潜入过临冬宫，盗走了一件皇家藏品。面对整个梅古什帝国的通缉，他成功脱身并藏身到了瑞玛。相比这样的辉煌战绩，此次脱身，对他而言不值一提。”3Zm6L
“根据现有信息，他本身并不算特别强大的超凡者。”艾温提醒。3Zm6L
“是这样的，没错。”劳伦先是肯定地点头，继而严肃地补充，“但这更能证明一点，就是他的逃跑能力确实强大。以我们的资源和能力，想要抓住拥有这种逃跑履历级别的家伙，还是困难了些。3Zm6L
“除非从圣都林来的那位愿意再帮次忙，也只有他才有资格向渊面观测者祈祷，并能支付相应的代价。不然的话，我只能说大家都尽力了。”3Zm6L
面对老伙计劳伦这样的结论，艾温没说什么，只是沉默地望着面前桌上的空鸟笼，目光出神。3Zm6L
期望那家伙再帮忙是不可能了，眼下他只能等待，等待哈里森能带回有价值的消息。3Zm6L
黑暗森林的深处，透出了两道车灯的光芒，一辆城市警局的制式汽车艰难地行驶在崎岖的乡间小径，黑色的车体因此不断上下起伏，极难驾驭。3Zm6L
“他妈的，要不是在荒郊野外，就算车坏了，我也宁愿徒步，绝不会开这二十年前的老古董！”3Zm6L
驾驶座上，克威尔强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咒骂着市政厅抠门，一边努力控制着座驾，时刻自己的小命不会因翻车而直接呜呼。3Zm6L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徒步走回城里太浪费时间，他只能硬着头皮，去驾驭城市警局的制式老古董。3Zm6L
放在地球他所生活的年代，二十年的间隔，或许并不会让汽车发生巨大变化。但在这里，二十年的技术变革真能达到天翻地覆。3Zm6L
平时在城里行驶的话，或许可以用感知不强来搪塞过去。3Zm6L
一旦在野外，那基本就是驾驭家驴和野马的区别，谁上都不好使。3Zm6L
好在老古董的设计理念虽没考虑驾驶体验，但汽车本身的质量还算是很耐造的，连续翻过了几个水坑，都没有出现熄火之类的问题。3Zm6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