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踽踽静坐于塑像尊容上的渡鸦,只说了那一句话”kXAtf
11月7日,距离预言之人降临约剩余114天时间,重要的新历514年将在不到两个月后到来。kXAtf4
终于,背着看上去很沉重的行礼,卡瓦斯回到了他生活了四年的小镇,尽管他不久之后就又要离开这里。kXAtf
熟悉的面具和长袍,卡瓦斯的归来毫不意外地吸引了众人的眼球——早早听说,他这刚升上猩红级就去参加了国家下发的讨伐头领怪物的委托,一去就是两周还多。有人说他可能死了的,也有人说等消息的。他如今回来了,岂不是证明……kXAtf
可以料想,一波新的关于话题将如瘟疫般传遍整个小镇,不过大概不会有一个人会亲自来和他聊这件事,反正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话题,真没必要靠近他找不自在。kXAtf
因他人的视线感到不适的卡瓦斯只能加快脚步,当机立断直奔养老院——现在,利尔应该正住在里面,但是……kXAtf
“利尔啊……你接下来听到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工作人员有些头疼地抓了抓脑袋,“他确实从医院来了这儿,在这住了一周多。可就在前几天,他中风又犯了,虽然我们马上给他送到了医馆……你最好是亲自去看一看。”kXAtf
听到这个消息,卡瓦斯哪还能保持冷静。可这次不单单有晴天霹雳,而且祸不单行,只闻工作人员补充道:“对了,你可能得注意一下。虽然他比上次来的时候老实很多,但我们有几次听到他房间传来‘砰!砰!砰!’的声音,一进门发现他在拿脑袋撞墙……”kXAtf
剩下的卡瓦斯完全没心情听了,甭管身上这包多重,他现在只想立刻赶到医馆去!kXAtf
头缠绷带、面部扭曲的老人偏瘫在床上,见卡瓦斯到来,他歪斜的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难以辨别的声音,嘴角还滴滴哒哒地滴着涎水。kXAtf
他艰难地伸出了苍老的左手。卡瓦斯以为他要接触自己,于是不假思索地靠近了一些。可谁知,他伸出的那只手,最后放在了红木拐杖上——颤颤巍巍地向卡瓦斯抽过来。速度很慢、力量很轻,落在他的胸口却仿佛一把尖刀。kXAtf
“利尔叔的病情恶化速度超乎了我们想象……很抱歉,刚回来就得面对这样的噩耗。”斯文的医生沉重地告诉他,“养老院的人告诉我们,他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敲,像铁块狠狠砸在地上。”kXAtf1
“先是头疼,过了几天,居然直接拿头撞墙,中风还又犯了一次。为了阻止他的自残行为,我们必须在房间里备上几根绳子。每次他想撞墙,就要把他捆起来……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么做是好是坏,到底……你明白我要说什么。”kXAtf
到底,活着的每分每秒,对可怜的老船长而言都已经是折磨了。kXAtf
在仿佛无穷无尽的缄默中,窗外隐约传来了镇上孩子们的喧闹声。kXAtf
——“才不要嘞!不就是下雨吗?这么早回家干嘛?我要再玩一会!”kXAtf
察觉到什么的医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立刻关死了窗户。“年轻人,要不今天你先离开吧?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好。”kXAtf1
看着利尔越发扭曲的面庞,卡瓦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已经避无可避了……正如同伴们一个个死去的往事一样,这已经成为了他必须面对的事情。kXAtf
尽管他的目光饱含忧伤,但他却固执地不愿让步,洛医生明白自己没有从实招来之外的其他选择。kXAtf
“时间不多了……就算我们每次都能制止他的自残,在这样的状态下,下一次中风应该也会很快发作。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是我们也没把握保住他的命了。”kXAtf
冒险者什么也没说,只是和一尊铜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任由那根杖子抽打在自己身上。kXAtf
利尔真的不畏惧孤独吗?从来不是这样。那个坚强的利尔,那个仿佛重新燃起了勇气的利尔,不过都是他故作坚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可他演得太坚定、太逼真,太像那么回事,卡瓦斯……真的被他骗过去了。kXAtf
应该是累了吧,老船长还没打上多少下,就已经精疲力竭地松开了杖子。卡瓦斯上前去,轻轻把他臃肿的身体抱了起来——好轻,就像这具身躯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柔和地给他翻了个身。kXAtf
“别给褥疮生出来了。这两年来我可从未忘记过,可别在这种时候功亏一篑。”kXAtf
如同聊家常一样,他无比自然地说完这话,又是一阵摄人心魄的死寂,连屋檐之下的渡鸦也忘了啼叫,只是用乌黑的眼珠凝视着这间病房。kXAtf
冒险者一点哭的欲望也没有。他只是踱步,在灰暗的病房里踱着小步,不断来来回回地到处走,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悄悄叹着气。kXAtf
悲伤吗?怎么可能不呢?但那没有关系,因为亚哈利姆并不悲伤。只要戴上这副面具,他就能把一切情感都藏在后面,亚哈利姆就不会悲伤;在别人眼里,悲伤的仅仅是在此徘徊不去的Corvus(鸦属的拉丁学名)。kXAtf
卡瓦斯终于明白,纵然他对老船长悉心照料了整整两年,却免不了让老船长患上了另一种病。而让卡瓦斯挣脱束缚,走得更高,就是他为自己开出的,唯一的解药。kXAt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