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感觉四肢虚脱，车轮的颠簸使他身子随之抖动，为了不至于被人察觉到自己瘫坐着，他两手笔直撑住座椅。43h4m
他已经很久没与如此耗尽心力。在最后追逐两神枪手时，他可是使出浑身解数，规划跟进路线、寻找掩体、猜测意图的同时，眼睛还要时刻盯着对手，确保对手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他就是在走钢丝，但凡出现一个失误，这套包围战术就会崩溃，对手甚至可以停下转而反向突围。43h4m
十对二，围而攻之，采用多方向的同时攻击，李凌认为自己的决策肯定没错。但结果却不尽人意，在这种明显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却牺牲九人才足以打败那两人，近乎五倍的战损，最后也只赢一人。43h4m
这两神枪手，无论枪法，还是配合上，都属于顶尖水平，单在这两点上，十二连三排还是差太远了。面对重重包围，行云流水般的反击，反击之后毫不拖沓的转移，令李凌记忆犹新。想到这里，他的四肢肌肉紧绷起来，只要一想，意识仿佛回到了方才的那场战斗之中。43h4m
绝对的硬实力，凌驾于所有战术之上。短短几秒钟，便把自己耗费心思布局的包围圈击溃，令李凌有些动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战术，真的有必要吗？43h4m
李凌屏息凝神。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直以来，都是指挥者的骄傲，而今天的战斗，却是最真实的佐证，把这点骄傲击得伤痕累累。43h4m
“班长，在想啥呢？”郭少起拍了拍李凌的后背，把他拉回到现实，“反正，结果都是我们赢了嘛！”43h4m
在回营的车上，除李凌以外，其乐融融的氛围环绕着十二连三排。43h4m
“倒是你俩，”郭少起转头指着终结战斗的关键两人，竖起大拇指：“牛逼，你们怎么想到这招的？昭阳一枪，凡再一枪，两段击一气呵成，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出！”43h4m
“区区神枪手，也不过如此，最后还不是让我们给打赢了？”孔凡翘起鼻尖。43h4m
“诶？别太骄傲，我听说，最后你们可挺狼狈的。”沈祺也插上一嘴，他拦住孔凡得意上天的眼神。43h4m
接着，孔凡尴尬地摸着鼻子，视线也随之投向李凌，眼里带着期待。43h4m
李凌也跟着郭少起，缓缓竖起大拇指，然后把大拇指递向，孔凡与伍昭阳，爽朗地笑了出来。“多亏了你们，要不然，真被二挑十了。”他微微叹了口气，“不过，这把我也有失误，因为只剩两人，太轻敌。”43h4m
是的，十对二，他本以为稳操胜算，所以才会狂妄地用自己作诱饵。43h4m
“哈哈哈，没有没有，”孔凡露出笑靥，眼睛眯成弯月，十分憨厚，“之前不是说过嘛，班长就负责指挥，我们替你多打几个！再说了，如果没有班长神来一笔的河道伏击，我们还要面临十打二十呢，对吧，昭阳？”43h4m
一向寡言的伍昭阳，难得地不再面瘫，嘴角勾起一丝弧状，不住地点头。43h4m
其余人也跟着起哄，车厢里挨得挤挤，把李凌与两位关键人物一把抱住，其中个子矮小的孔凡更是任人蹂躏。43h4m
随着刹车一晃，惯性带着众人压在最前面玻璃窗上，肉挤挤一团，在最下面的孔凡更是浑身大汉。43h4m
“有一说一，那俩神枪手确实厉害，”李凌接着把话题继续延伸，“而且，看这手段，就像有过专业训练。”43h4m
“咦？是这样吗？我以为只要认真训练，也能那么厉害......”郭少起张着嘴巴。43h4m
坐在右边孔凡投以观望白痴的眼神，举手一掌打在郭少起的脑后：“都怪你，看看！现在连班长也跟着长他人威风了！”。43h4m
郭少起还击，那边已经闹腾起来。李凌便没再理会，而是转头向着沈祺：“你觉得怎样？”43h4m
沈祺叹气：“我也不清楚，我没亲眼看到。不过，照你们的描述，他们的动作和我们相差太多。还有昭阳和孔凡的合击非常惊艳，像是......”他揪着脑子，想象着一个名词。43h4m
“三段击。”对面传来纠正的声音，“日本战国时期织田信长在长篠合战中运用的火绳枪战术，简单说就是火枪兵排成三排轮流射击，达到更高效率。有说法认为这个战术不是织田信长发明的，而是我国明朝初期就有了。不过明朝时间和日本战国时期相近，且都有史书记载，到底哪边最先发明，就不得而知......”43h4m3
李凌与沈祺面面相觑，苦笑浮于脸上，一旦话题被伍昭阳拉进历史方面，原本孤僻寡言的形象立马崩塌，随之而来的便是滔滔不绝。“哈......哈哈......昭阳你真是喜欢历史！”沈祺打哈，李凌连连附和。43h4m
车很快停了，车厢门被打开。众人鱼贯而出，车外的景色已经完全暗下，但营地依旧灯火通明。43h4m
排长就在门口五步以外，双臂叉在胸前，背光站着，“哦？总算回来了。今天打得不错，感觉怎样？”43h4m
但排长并未加入到众人的喜悦中，神色严肃，“这可不是游戏，都给我认真点。”43h4m
“可是，排长，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这是‘游戏’啊，”孔凡道，“‘今天，我们来玩个游戏’。”43h4m
排长却是揪着孔凡耳朵，后者因为身高的缘故，被半拎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说过吗？”43h4m
排长直摇头，掩面良久，嘟囔着：“晚餐本想给你们加餐......”43h4m
“对啊，排长，奖罚要分明，孔凡这算功过相抵，但就事论事，咱们今天也算有功了，您看这晚餐......”郭少起更过分。43h4m
排长继续摇头，他挥挥衣袖，转身作势要走，“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一个集体，一定要，”43h4m
“但今晚不共济行不行啊，您看，大伙都饿坏了。”末了，郭少起搓搓手，谄媚地补充。43h4m
只见排长呵呵两声，招呼李凌、沈祺及费孟泉：“三个班长过来，给我讲讲情况。”43h4m
看来，这加餐是没希望了，孔凡揉揉手指，抱拳卡得咯吱响——但同舟不共济的某人还是有必要教训一下。43h4m
三天后，新兵们收到实战训练暂停的消息，原因是有高层到来，为此这个营地的总负责人兼营长的雷卓刚有意安排一次小规模阅兵。43h4m
四旋翼直升机悬停空中，缓缓下降，越来越大的气流把地上的灰尘一扫而尽。一人率先从直升机下来，就算从远处望去，李凌也认得，那是“面试”时坐在旁边一直无言的军官。43h4m
他落到地上后，便往前走，身后警卫紧跟。但没走几步就停下了。转身，整理衣领，双手顺着衣服往下抹，最后拉了下衣角，这才回身继续向前走。43h4m
很幸运，这天里虽然晴朗，却没多少猛烈阳光，对新兵们来说，阅兵内容和平时的基础训练相差无几，但第一次参加这种庄严的场合，尤其面对突如其来的领导，未免会紧张，每个人总担心自己下一秒失误。43h4m
等到结束，新兵们已汗流浃背，稍作解散后，继续训练了。43h4m
不，还没结束，听说这位首长晚上还要来巡查宿舍。李凌下令众人下午解散后必须把宿舍整理得比平时更清洁。清扫完成，其他人的表现比平时乖巧多了，就连郭少起，也拿着本《西游记》，坐在桌前装模作样，颇有中学班主任例行巡查的味道。43h4m
难得的空闲时间，李凌遥看窗外的太阳变红、变朦胧，最终从山间消失，夜幕降临。43h4m
没人串门，也没人高喊，都在安静地卖乖。唯有李凌把手机夹在书间，和豆子玩起它最近迷上的塔罗牌占卜。43h4m
豆子：有胆小、输给强者、虚荣、懦弱等意思......还有就是......余也不是很懂。43h4m
另一边，郭少起耐不住寂寞，便和其他人讨论起来，“你们说，这首长什么来头啊？挺年轻的。”43h4m
七嘴八舌，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群人，真就一会都耐不住。43h4m
李凌抬头，才发觉外面变亮了，紧接着传来喊话及呵斥声。众人跑到门外，发现已经聚了很多人。43h4m
天边亮着，西边一片通红，他们还能隐约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营地西边的仓库着火了。烈火正往宿舍区蔓延，不时响起巨大的爆裂声，一些残骸被推到空中。43h4m
此时在宿舍区的不止新兵，还有管理的军官，以及那位正在巡查宿舍的首长，一行警卫贴身保护他。43h4m
新兵们也如梦初醒，他们第一反应是拾起水桶，跑到宿舍或是外面池槽的水龙头，一个劲地装水，然后拎着溢满的水桶往西边去。43h4m
李凌自然也不例外，组织本班，加入其中。由于都待在宿舍，再加上天气炎热，相当一部分人只穿背心，只有像李凌这等瘦弱的不敢炫耀肌肉的，穿着有袖衣。43h4m
十二连三排的队伍齐头并进，前去救火，却在半途被拦截，拿枪的警卫赶着他们往回走。警卫胸前的通讯机里传来：“三点钟方向发现敌人......人数一！”43h4m
敌人？谁？带着疑问，李凌又跟着人流往回跑，他想问一下沈祺敌人可能是谁，但刚才场面乱哄哄的，只有他注意到这话。43h4m
回到宿舍区，外面显然已经挤了很多人，每个排的排长都来了，在训斥声中，把新兵蛋子们按宿舍叫回去。首长带来的警卫们已是紧绷状态，双手持步枪，警戒着外围，而首长则是被拉着蹲在土墙角落。43h4m
李凌东张西望，视线从火灾仓库和警卫之间来回穿梭。人很多，人挤人，甚至能听到前后两人的心跳：没有重样，但大家的心率都很高。43h4m
他们对于这猝不及防的情况，相比茫然与紧张，更多的是恐惧。当然，也有例外，像郭少起、孔凡、费孟泉这几个，他们探头四处张望，摩拳擦掌，更想好好表现一番。43h4m
在周围这种小氛围的渲染下，李凌认为他们的想法也不无可能——他们这群人，在一个多月里，训练的是什么？和什么打交道最多！他一边感受附近人的心跳声，一边继续张望。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也在持续加速。43h4m
那是因为，他分明发现：在左侧一排宿舍的窗户里，缓缓伸出一个圆柱状、细细的东西，还开着洞。他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他在这里，打交道最多的武器。43h4m
枪口被阴影掩埋，隐约中对准那个被警卫们保护着的土墙角落，只有当那远处火灾的光芒摇曳时，李凌才会刚好发看见。43h4m
李凌拼命撬开自己那颤动的嘴巴，他得发出声、他得喊出来。可他发现这嘴巴非常不听话，越是费力，越是打不开。43h4m
李凌瞪大着眼睛借力，右手紧紧握着，力气之大使胳膊抖动，他费尽了所有勇气，把想要传达的意思从口中吐出来：“卧倒！”43h4m
由于人员的突然移动，子弹狠狠扎进挡在首长眼前的大腿上——警卫应声倒下，被迫半跪支撑着，咬紧的牙缝里飘出一声闷哼。43h4m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子弹的来源——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黑影躲进一旁的宿舍墙，跑步声往后方去了。43h4m
可没走几步，就被乱弹射中，鲜血或从手臂、或从颈部喷出，近距离射出的子弹速度毫无衰减，高速、旋转着镶入皮肤，把阻碍它的一切鲜肉绞烂，碰碎骨头，无数裂纹自缺口扩张，无情地撕裂手骨。有些击中警卫的胸膛，毫不费力突破肌肉，把肋骨压烂，精准地射入那个一颤一颤的器官，心房恰好收缩，把暗红色液体从缺口喷出，但子弹不会就此罢休，它正想把这器官掰开。还有射偏的，直把肉沫炸到空中，一时间绽开血肉花朵。慢一拍的腥味，此时正夹杂恐惧向李凌等人袭来。43h4m
李凌明白，那可不是新兵们训练时的枪械的威力。连续发射，是机枪！43h4m1
首长被新兵们救起，新兵们一个劲地把他往人群里塞，要用身体为他挡子弹。43h4m
李凌终于看到凶手的真面目，这张脸他不熟，但也绝不陌生，不如说，三天前还是同一张脸，把十二连三排逼入绝境！43h4m
七连一排的神枪手！李凌回忆起他曾正面对峙的、夺人魂魄的、漆黑枪口。43h4m
凶手的枪口没有移动，对准了仍然挤在宿舍前的新兵们。43h4m
新兵们吓得又往四下散开，有的甚至没反应过来，此时还倒在地上，面露恐惧向四周矮墙爬去。但更多的被争先恐后的后来者践踏，手臂、腿上皆是黑印。43h4m
李凌不顾一切地冲，他的手已然发抖，后背直冒冷汗，头部只觉冷意从旁刮过，死命着把头往下缩。43h4m
他半途被一股力量拉住，才知觉自己右侧是一面矮墙，拉住他的正是沈祺。沈祺弓着身子，将李凌拽过去。43h4m
背后发生了什么？李凌不敢看，但他知道正在发生什么。43h4m
更多的鲜血花朵在身后、在身侧绽放。血浆洒满李凌半个脸蛋，他还感觉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撞在小腿上，软软的，不一会又滑走了。身后火光四照，平时训练时生龙活虎的他们，正被死神高举的镰刀收割。恐惧蔓延，无数尖叫萦绕心头，却像是魔鬼弹奏的钢琴曲，魔鬼的指尖跃动，清脆，诱人。43h4m
沈祺费劲地把李凌按在地上。惊魂未定，李凌回过头，却看见正好倒地的孔凡，倒地的一瞬间，孔凡痛苦着闭上眼，倒地后暗红色的液体从左手小臂不停流出。43h4m
李凌向他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把他往里挪，沈祺也过去把他扶住，急切地问：“孔凡，还好吗？”43h4m
“被踩了几脚，挨了一枪......”孔凡**，说话时那血又从伤口被挤出来了。43h4m
李凌脱下迷彩服，他苦皱眉头，这二十二年来，李凌从未如此接近地见过枪伤。血窟窿绽开的鲜肉冲击双眼，他强忍咽喉的酸苦味，双手抖动，用迷彩服包扎伤口。43h4m
三人终于缓过气，但那头的枪声没停。李凌终于能够重新审视周围，他们面前躺着一名警卫，身被几枪，已经奄奄一息。李凌和沈祺把孔凡拖得更里面点，然后爬到警卫那。43h4m
沈祺也把迷彩服脱了，给警卫垫着，但这还不够，四肢、腹部各处都有伤口。他俩又把背心、裤子都脱了，妄想封住伤口，可那血还是往外流啊，不一会白色背心都染成红色了。43h4m
警卫的手指颤了颤，两人意识到他指着摔在一旁的枪。尖长的枪口，佩戴瞄准镜，口径5.8毫米，精确度高，平衡性优良——李凌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平时可不是一味的户外训练，也有适当的室内课堂，95式自动步枪，中国现役步枪，不过听说新一代自动步枪正在取缔它。43h4m4
怎么办，李凌，现在绝不是拖时间的时候，这可是真刀真枪的战场，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他迅速扫视周围，像是拼命寻找能够依托的东西，受伤的同伴、奄奄一息的警卫、一个又一个新兵正在倒下、微黄灯光、阴影黑墙......43h4m
李凌很想能有再多一点时间让他考虑，再多一点，哪怕是两秒也好！可时间偏偏不等人，他明白稍瞬即逝的机会不等人——左边逃跑的新兵已寥寥无几，那凶手处理完后，如果继续走过来，那他们几个都得死！李凌不知道“死”是怎样的，无聊时倒会好奇。43h4m
而现在，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一股无从言喻的感觉自上而下渗透进来，压着他无法呼吸。43h4m
心头的欲望加重，那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李凌惊惶看向沈祺，沈祺也在看他，眼里充斥着彷徨，面色苍白，嘴角僵硬，那就如同一面镜子，映着李凌此刻的脸庞。他努力呼出闷在肺部的气息，左手给自己胸口一锤。43h4m
沈祺依旧面色苍白，他明白李凌指的是平时用惯的战术。43h4m
沈祺捡起自动步枪，那黝黑枪身正展示它的危险，这可是真枪实弹，浓郁的火药味从枪口散出，不是训练时射击便成一滩颜色的颜料弹。43h4m
李凌半跪在墙边。现在，他的目的很明确，冲出去，用性命去吸引对手一瞬间的注意力，使其分心，再由沈祺解决他！43h4m
“沈祺，还记得吧？几天前那家伙还想爆我的头，你得还回去。”43h4m
“打头不好吧......多伤人！不过，既然你这么下令了，只能照办，只好照办了！”43h4m
两人都知道自己在害怕，怕一旦出去，立刻被打成筛子，他们只能说着垃圾话，互相打气。43h4m
“准备好了啊。”李凌把身子提起一点，正弓着身子，半蹲地上，脚掌却很沉。他很想动起来，马上！立刻！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压住自己，令他不得动弹，越是使力，身体越是颤得厉害。43h4m
突然，他找到了救命稻草！在自己正对面的宿舍房里，一人靠着门，手持与沈祺一样的自动步枪。肌肉变得松弛，一直悬挂并抖动的心脏终于稳定。43h4m
伍昭阳也察觉到这边了。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接着是食指和中指，指了指李凌。43h4m
下一刻，伍昭阳猛地推开房门，像个西瓜一样翻滚出来，稳住身形的同时枪口指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43h4m
是时候了！李凌心头一凛，大迈步伐，直接横冲，酸软的小腿令他跑得身形扭曲，仿佛下一刻失去平衡倒地。43h4m
沈祺恰好此刻站起，他的射击姿势在起立前早就调整好，半瞪着眼，枪上瞄准凹槽映入视网膜，与凶手身形重叠。随着反冲力猛撞腋窝，枪口喷射火焰，子弹以迅雷之势飞向目标。43h4m
此刻，李凌与神枪手对上眼，神枪手露出稍瞬即逝的表情，那是恼火，那是恶狠，那是被人第二次戏弄时的愤怒。43h4m
神枪手的枪口不再迟疑，他丝毫不顾地对准李凌头部。标准的圆洞透过瞳孔输入李凌脑内。接着枪口炸开，一个圆形阴影在李凌的视野中慢慢放大。43h4m
来自沈祺与伍昭阳的合击总算到了，神枪手的左臂与左腿各中一枪，枪伤致使他左腿立马垮下，左肩却被推着往后甩。43h4m
零点几秒的间隙里，李凌驱使着僵硬的脖子向右偏，鼻梁酸感愈来愈烈——那是鼻梁有东西接近时特有的感觉。43h4m
瞬息万变，李凌眼中一片黑，更大的阴影笼罩了他，那是壮硕挺拔的身躯。43h4m
子弹被横空拦截，它钻入这副身躯的左臂肌肉，尖叫般的摩擦声是子弹在发泄。43h4m
那人没有就此停步，他纵身一跃，跳到神枪手面前，铁锤般的右拳直击腹部。43h4m
神枪手无力地倒下，迟开的几枪直勾勾打在地上，弹出火花。43h4m
那身躯背对三人，代替倒下的神枪手，伫立于此。西侧的夜空烧红了云朵，灯下钢铁若隐若现，金属质感浮现眼前，地上血迹斑斑，受伤者嘴里传来微弱**，也有的人在躺下后，纹丝不动了。43h4m
“现在，你们还觉得是场游戏吗？”他们的排长问，鲜血顺着左小臂滑过掌心、指尖，如雨般滴下。43h4m1
李凌咽下口水，被呛得咳嗽，胃部那被压制的不适感，此时喷了出来。43h4m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