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没必要这么快吧？新兵才训练了一个半月，况且名单上的人，很多都在前几天的袭击中受伤。”雷卓刚紧跟过去。43aUL
“没有时间了，”陆封胥看了看天上，“时间不多了。你不用担心，没有高强度体力训练，伤势并不妨碍他们。”43aUL
陆封胥继续往前走，他得再去查看一遍名单。由于五天前的袭击，他的计划已经一再推迟了。这次袭击，摆明冲着他来——如果他这个项目负责人死掉，原定计划至少被拖延两个月，现在可是争分夺秒的时刻。43aUL
他踏过被烧焦的木屑，四名警卫人员紧跟其后。外面一片狼藉，但陆封胥没有余裕去理会，收拾残局就交给营地的总负责人雷卓刚，他只想尽快把选中的人带走。43aUL
路过的新兵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伙伴迅速搭起他的肩膀。陆封胥看到那个新兵卷起裤脚，小腿包扎着绷带，而一旁的伙伴则是左手青肿，肩上还有瘀伤。43aUL
陆封胥觉得是自己的到来给他们带来灾难，但这样想有点过了，毕竟现在形势所趋。他想到以后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情降临在这些新兵身上，心里越发难过。这些新兵，他们一个半月前仍是局外人、仍是活泼的学生、仍是需要保护的人民！43aUL
郭少起和伍昭阳按住孔凡，李凌则小心翼翼地涂抹药膏。伤口的换药总算换好了，李凌看着被按住痛得满头大汗的孔凡，也用手抹去自己额头的汗液。43aUL
距离上次的偷袭已过去五天，本班的人大半受伤，严重点的如孔凡，身上挨过枪，轻点的像李凌，只是被撞得腰部有点淤青。当时，他们在人群中央，所以中枪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哄抢着散开时被撞伤、踩伤。宿舍总共十人，其中七人已经呆在宿舍五天了，而与李凌一样行动方便的人，则被安排清扫炸掉的仓库。43aUL
李凌想起小时候电视播放的灾区报道，或是台风，或是火灾，或是水害，电线杆横七竖八，各种垃圾、废屑丢在地上，凌乱不堪。43aUL
“你们班还有多少人能起来走动的？”沈祺问，他摇了摇手中的记录本。43aUL
“对，下午有个集合，排长说了，让能走到的人都过去，重伤的话不用勉强。”43aUL
“好......”说着，沈祺在记录本上记下。他边写边继续说：“真没想到，会是七连那两个神枪手，间谍、杀手。”43aUL
李凌点头，他也有同样感受，他没想到凶手就在自己身边，事发地几天前还与他们在实战训练上交战。不过这也正好对他们那高超枪法有了合理的解释。43aUL
“哼，能有什么苦衷？再说了跟国家作对的都是坏人，可能还是他国的卧底！”孔凡看来对给了自己一枪的人心有怨恨。43aUL2
“虽然这样说没错......但你那语气很像键盘侠。”沈祺吐槽，稍作停顿，便摆手离开：“我继续统计，接下来是去十三连那边。”43aUL
命令正在闲聊的几人回到各自床位后，李凌也躺在床上，他揉了揉腰间的那片青色。43aUL
是有多久没这么清闲地睡午觉了，不过这清闲是用血的代价换来，李凌想。43aUL
李凌所在的宿舍，除去重伤不能行动的两人，其余的互相搀扶排在集合地点。来的人很多，是自开始以来，第二次近三千员新兵同台。每个排由排长带领，找到自己的位置，拥挤而不算整齐地排列。在前几天的袭击中，毫发无损的是离事发地点较远的一到五连以及十五到二十连，余下的则是受不同轻重伤的连队。43aUL
新兵们再次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站在台前，如营地负责人雷卓刚、到来的陆封胥以及其他副官。43aUL
雷卓刚率先讲话：“首先对于五天前的恐怖分子袭击中牺牲的六位同志表示深切缅怀。在这场袭击中，轻伤一百二十一人，重伤五十九人。今天叫大家集合在这里的其中一个目的，说明五天前袭击的情况。袭击者为新招入伍的两员新兵，霍璟涛、霍璟苍，现已将两人捉获......”43aUL
雷卓刚的话语令李凌的心思被牵回到那晚，火光四照，恶毒的枪口，血浆迸发出蔷薇。从小安逸无遇多少大事的李凌一直以为自己是勇敢的，直到上一次实战训练他还保有勇气。但那一夜的遭遇，回想起自己的表现，李凌甚至为自己感到羞耻，僵硬的四肢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恐惧到无法动弹时，只因出现救星而喜悦——这是令自己最感到羞愧的地方。43aUL
不能等着别人来救助，要靠自己，这是李凌的信条之一。当然，看到他人有危险他是会伸出援手，他只对自己有如此高要求，但不会强迫别人以此为基准。43aUL
“我对你们这些刚进来没多久就遭遇残酷现实的新兵表示心痛，但绝不怜悯，因为你们现在也是军人，我也是军人，必须时刻警惕危险。”43aUL
“接下来是这次集合的另一个目的，请陆封胥上校发言。”说完，雷卓刚便往左后退一步空出位置。43aUL
陆封胥走到台前，附近警卫的视线显得更加敏锐，如猎鹰般俯视众新兵。而当事人毫不在意，大方地接过扩声器。底下的新兵自然不敢轻易讲话，但可以互相使眼色，他们的神情无一不在表露：这位首长着实年轻。43aUL
“大家好，同志们好，”台上的陆封胥有着不同军人的温文尔雅，“我是负责南方三省军事项目的负责人陆封胥。首先是关于这次征兵，我想，一部分人肯定好奇，为什么这次征兵不在常规时间。”43aUL
“那是因为这次征兵并不是传统意义的征兵，它是一次测试，一次选拔，选人干什么？那就是我目前负责的项目了。在前期的训练中表现优秀的人有可能进入到项目的第二阶段。这次集合，也是为了宣布前期通过考核的新兵。那么，这个项目具体做什么，军事机密，在进入第二阶段后，我们会为入选者说明。”43aUL
一开始只是零星细语，但新兵们发现并没人约束，交头接耳声越来越多，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陆封胥没有阻止他们，沉默地站在台上。43aUL
良久，雷卓刚拿着一沓纸张走前，站在陆封胥右侧，他接过扩声器，像往常一样，命令场下肃静，“接下来，念到名字的入选者向前一步，从一连一排开始，一连一排，赖景琨！黄少广！一连二排无！一连三排，叶民鑫！冯昌......”43aUL
场上只剩雷卓刚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新兵的所有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有的仍然迷惘不知所措，有的兴奋不已地期待，有的听见自己的名字忍不住高兴。他们像极了等待公布成绩的学生，而雷卓刚手上拿着的那沓，便是成绩单。43aUL
李凌还在思考陆上校刚才的话语，却发现站在一侧的沈祺，面部已有了变化，他嘴角微扬，眼珠四下转动，眉毛早已跳起——那是大学时沈祺特有的胜利表情。43aUL
“......十二连三排，沈祺！郭少起！孔凡！伍昭阳！”43aUL
四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互相鼓掌，点头致意。末了，他们盯着李凌。43aUL
听见熟悉的两个字，四人紧张的心终于放下。然后，最右侧的孔凡肩膀往这边一蹭，五人挤着，一同向前迈出步伐。43aUL
时间是一条从不复还的江河，它悄然流逝，底下汹涌滚滚。青年们，终将被，这股时代浪潮，推向既定抵达的，宿命。43aUL
第二天清晨，被挑选的新兵陆续坐上军用车，八辆车扬起离去的尘土，向就近的城市郊区开去，他们将换乘飞机，飞往目的地。43aUL
“说实话来的人可真少啊，本来三千多人，却只有八十二人来了。”沈祺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对着左侧的李凌说。43aUL
“除了我们这个营地，应该还有其他地方。”李凌应道。43aUL
“这我知道，不过还得感慨这才百分之三的概率，我们居然中了。不知道后面首长说的项目是什么？难道是新型兵器之类的项目？或是什么特种兵？不过这类型的训练会很累吧......”沈祺滔滔不绝。43aUL1
“沈祺，你今天话好多！难道被郭少起传染了？”右边的孔凡吐出众人的心声，“还有，我们可不是凭运气抽中，是实力，实力！”43aUL
这群人是小孩吗——李凌心里暗暗吐槽，但还是开口提醒：“好了，安静，飞机快要起飞了。”43aUL
“凌哥，飞机起飞不能说话吗......哦！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吧？哈哈哈，我就不同了，初中就坐过。”更右边的郭少起如同青蛙呱呱叫。43aUL1
这还真是李凌头一次上天，不，坐飞机。所以李凌一上飞机，便跟座位在最里面的孔凡换了位置。现在他正靠着窗，透过椭圆形窗口，他可以看到机场大楼，和伸展的机翼。43aUL
自他记事起，父母常年在外奔波，家里只有两个老人陪着，他没有去过需要乘坐飞机的地方，高铁倒是坐过，例如和同学去旅游等等。43aUL
旅游啊，如果他还在就好了......他的思绪，回到了三年以前，他们仨本就约定，在考上大学后，一起旅游，日出，繁星，古迹，峻岭，还有海上游轮。43a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