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销员被夜城自信的语气搞得心头一惊，他曾经也是走南闯北见的多了的角色，知道生者想要御使业力并非是天方夜谭，但最常见的手法乃是通过掌控灵体来释放各种咒法，又或者使用附着诅咒的道具来战斗,总之，业力不会真正来自他们自身。41T2r
自己的合作伙伴的法术恰好可以保证被收进去的目标只有一个，应该能克制这种战斗方式才对。41T2r
况且走这条路线的存在大多数精力都要用在和灵体的斗智斗勇中，或许在实战中很强，但本身的力量却不会太高——像新客户这样轻易就释放出伯爵等级魔力的强者怎么都不会是走这条道路的存在。41T2r
理论上是这样的，无论他怎么思考，得出的结论都是“这是在虚张声势”，这样才对。41T2r
一边是珍稀客户的诱惑和理性的判断，另一边则是自己的预感和对方的宣言。41T2r
推销员心中升起一丝退意，但这个念头马上就被他亲手掐灭——所谓的“没有选择”不仅是对上车的人说的，一直在车上的他自己又何尝有选择的权力呢？41T2r
一只无暇的手掌从裂缝中伸出，五指扣住裂痕边缘，指间氤氲着森森黄雾。41T2r1
看着那只手掌像掰饼干一样一点点把空间掰出一个可以让人通过的空洞，推销员双腿一软，再顾不上什么业务，皮肤上复杂的刺青浮现，一道燃烧着硫磺的拱门显现在他身后，他身上一阵颤抖，膨胀的肌肉撑破了白西装，转眼间变成了半人半羊的魔物，向着门后奔去。41T2r
忽然，推销员的耳边传来娇柔甜美的女性声音，黏腻可爱，就像是美丽但危险的湿地，或者柔软却有着剧毒的菌毯。41T2r
紫黑色的泥潭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脚下，数不清的，黑色粘液组成的手脚从里面生出，牢牢抓住了他的双腿。41T2r2
“敢于向主人出手的妄行，需要好好清洗才能勉强洗清罪孽呢~”41T2r
混浊的泥泞中，花子露出甜美的笑，黑泥组成的千百只手臂攀上推销员的身体，毫不费力的摘下了对方的四肢，大量黑泥涌入他的口中，将他的惨叫熄灭在襁褓之中。41T2r
最后，黑泥的手脚抓着只剩下躯干的推销员，将他慢慢推向夜城的手掌。41T2r
就像早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一样，那只手恰到好处的抬起，轻柔地覆盖上他的脸。41T2r
灵体的战斗没有现实中的声响，看起来并不激烈，但在有灵视者眼中，却能清楚地看到一个灵魂被从推销员身上硬生生的“撕”了下来，推销员的灵魂接触到黄色雾气的地方像是沾到硫酸一样，被迅速的腐蚀一空。41T2r
与此同时，七人同行制造的异空间也终于无法继续维持，像被打碎的玻璃鱼缸一样变成一堆碎片消散在空气中。41T2r
如果夜城想要把自己曾经见识过的存在按苦手程度来排序，最好对付的应该是各种人类修行者，他的身体与其说是化形的妖怪，不如说是能使用妖力的人类，大多数用来对付妖魔的法术对他都很难起效，其次是妖怪们，双方基本是公平对战，大部分时候夜城的妖力足以碾压过去，偶尔也会被效果特别的妖术阴到。最麻烦的，就要数和灵体的交手了，虽然在防御上也可以用大量的妖力来隔断诅咒，但他的妖力特性对有形的对手效果拔群，对上灵体就有些事倍功半。41T2r
在荒川宅战斗的最后他也察觉到自己对业力同样有着适应性，但事后却一直没能重新找到那种感觉——直到前几天从迷之眼球里得到了“鬼击”的法术。41T2r
就像是给装到极限的瓶子侧面加了一个开口，这几天夜城不得不经常提醒自己，才不至于一个不留神就把鸣海原变成鬼城——他释放鬼击时使用的业力并不像荒川茂那样是借助怨灵，而完全来自于自己，至于业力大概的总量……和目前见过的最强怨灵，荒川宅的般若对比的话，大概就像是桶装水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区别吧，虽然本质差不多，但量上却是天差地别。41T2r2
总不会是因为某百目妖仙和原著下场的反差太大给逼出来的吧？41T2r13
鉴于以上的原因，他从得到这个力量之后一直没有找机会实际试验一次，但既然在异空间里，外面又有一层来历成迷，但实力也堪堪入眼的公交车，加起来应该拦的住余波，所以夜城也就干脆的在里面憋足了劲，朝着困住他的天空来了一发。41T2r
夜城重新出现在车上，七人同行控制的七具行尸歪倒在过道中间，它们身上的“蓑衣”此时褪去伪装，露出了本来模样。41T2r
掂起地上一人的衣角，夜城发现对方身上的“蓑衣”其实是类似雨伞布的面料，七具尸体的内里被掏的一干二净，应该是脊椎的地方插着一根黑色的木杆作为支撑，这样一看，就像是七把收起来的黑伞。41T2r
推销员向后飘了一寸，却发现身后早已被竖起来的黑墙所阻挡，眼见到自己惹上的杀神步步逼近，而自己的队友已经先一步被打了个魂飞魄散，绝境中他仿佛下了什么极艰难的决定，开口道。41T2r
“我，我愿意成为新的司机！作为交换！我要求保证我的安全！”41T2r
夜城顺着窗口望出去，发现外面是一片荒野，不见任何人造的建筑，公交车的车灯熄灭，发动机停火，安静地匍匐在这片荒郊野岭中，仿佛一只回到巢穴，准备休息的野兽。41T2r
他刚想继续上前，却感觉到一只手掌按在自己的肩膀上。41T2r
一直像局外人一样旁观车中厮杀的司机却在此时选择了出手，他没有说话，却表现出了明显的阻止动作。41T2r
夜城稍一用力，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挣脱对方的控制，又加了两分力气才将司机按在他肩膀的手掌挣开。角力之中司机的帽子脱落，露出一张面色惨白，五官中流出鲜血的鬼脸，虽然身份不明，但从对方身上沸腾的业力来看，恐怕也曾经是只凶焰滔天的猛鬼。41T2r
这样的角色之前却一直老老实实的坐在驾驶位上，如果这不是对方的“执念”，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辆公交的规则还要在它之上。一只猛鬼夜城还不放在眼里，但对这辆公交他却一时看不出跟脚，只能察觉到车本身应当也是一只灵体，当下心中加以警惕。41T2r
司机似乎也感觉得到夜城的危险性，不再向前行走，无声地和夜诚对视着。41T2r
两人相互钉死在原地，而夜城身后的推销员却没有坐以待毙，他的手中托起一股虚幻的火焰之影，从火中飞出一张写着古怪文字的羊皮纸。41T2r
如果对方的真身是灵体，自己今晚恐怕就只能束手待毙了，但他不是！41T2r
自己现在是灵魂状态，对末班车来说，自己的优先级要比对方更高！所以当自己愿意成为新的司机时，希求解脱的原司机必然第一个出来阻止对方，而末班车也会立即开始和自己订立契约，只要在司机和那个凶神决出胜负之前达成协议，就算是这种强者也必然不敢和这辆车正面冲突！41T2r
当然，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自己今后将会彻底和末班车结成一体，在有新的灵愿意成为司机之前，他将永远坐在驾驶位上，在这条固定的灵道上行驶下去。41T2r
但就算是这样，也比现在就被彻底灭杀要强上无数倍！而且只要自己继续在车上寻找交易对象，靠着业绩或许可以换得大人出手，将自己救下来也说不定！41T2r
他不知道司机能够阻挡夜城多久，此时每多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极大的折磨。41T2r
终于，契约书完整的从火中浮现，只要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个交易就算成立了！41T2r
他不顾一切地抬起手，指尖燃烧着硫磺的火焰，向着契约书最下面按下。41T2r
“我拒绝。”41T2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