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星落如雨 3
湖之利耶尼亚，一个直径近一千米的深坑出现在大地上，边缘甚至与雷亚卢卡利亚的城墙相连。水像瀑布一样从三面往深坑里灌，泥浆翻涌，几千米范围内树木倒伏一片。3vvhj1
深坑中央，漂浮着一只流光溢彩的巨虫。它的身躯像是由数百颗大小不一的紫色发光球体连缀而成，最小的球体也有半辆马车那么大，一圈圈盘旋的蝎尾竖起五十米高。最前面的头颅像是个在呐喊尖啸的人类骷髅头，只是放大了数千倍，缠绕着黏稠如实质的恶意与疯狂。3vvhj11
四条宛若星空倒影般的鞘翅插在它背部，每次扇动都掀起一场风暴。而在那瑰丽又扭曲的身躯两侧，是六条灰黑色长臂，既像是蛇，又像是虬结的树根，尽头却长着骨节凸起的怪异大手。3vvhj
“炮兵自由开火！随军法师波段施法，压制它的活动空间！”3vvhj
炮弹和魔法雨点般落下，将它淹没在炫目的闪光和烟尘中，只有那条盘旋的蝎尾在烟尘顶部舞动。3vvhj
下一刻，那条蚊香般盘旋的蝎尾伸个笔直，骤然跨越数百米距离到达深坑边缘，一鞭抽下，便将一个法师方阵砸成肉泥。可怕的抽击甚至引起小规模塌方，两旁的炮兵阵地不得不开始转移，一辆牵引式重型壶大炮和泥沙碎石一同滚下深坑。3vvhj
“各部分散队形！摊开攻击阵地！机关人偶冲锋吸引注意力！”将军一手端着望远镜，一手举着便携式辉石通讯装置大吼，“就这样将它压制在坑底。通知学院的法师们，准备战略级魔法把这头怪物炸成灰！胜利属于我们，伟哉卡利亚！”3vvhj
怪虫的蝎尾开始抬升，似要蓄力准备下一次抽打。这时一道壮硕人影高高跃起，跳上升空的蝎尾。湛蓝的巨剑在他手中延伸，最后锋刃长度足足是他身高十倍，开天辟地般劈下。3vvhj
在怪虫狂怒的嘶鸣声中，他竟生生砍断蝎尾最末一节，四颗马车大小的发光球体从天坠落。3vvhj
卡利亚士兵为这惊人的勇武欢呼起来，下一刻，受创的蝎尾猛地一振，将人影甩上高空，再打棒球似的一抽。人影登时飞出，在半空中摩擦空气而变得发热发亮，看去势不知要飞出几公里远。士兵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3vvhj
烟尘中紫光一闪，一道粗大光柱贯穿长空，直直击中那个人影。本要下落的人影被光柱推动着再次加速，变成一颗发亮的小点，坠向山脉背面，最后再也看不见了。3vvhj
这下，将军脸色也有些变了。他旁边的副官调整辉石的魔力频率，挂在耳边，片刻后大声道：“穆格拉姆骑士说他受了伤，但依然能够战斗。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落到了哪里，可能一两个小时内无法返回战场。”3vvhj2
将军脸色这才好了点：“没关系。其他七位骑士呢？让他们进入指挥链路，这怪物不是他们各自为战能对付的！”3vvhj
就在这时，饱受各式攻击轰炸的怪虫一声长嘶，朦胧紫光将它全身笼罩。在怪异的嗡嗡声中，紫色光团猛然收缩成一个点，消失不见，炮弹和魔法徒劳地轰击在空处。3vvhj
“死了？不，逃跑了？”将军喃喃自语，突然脸色大变地转过身，望向雷亚卢卡利亚城，“不好！”3vvhj
城墙之内，紫光冲天而起，能看见蝎尾的顶部从城墙上探出一小截。3vvhj
“将军，怎么办？门前镇大桥被坠落时的冲击震塌了，我们的部队从这边进不了城！”副官喊道。3vvhj
“我们不是攻城部队，哪里有攻城器械！”副官说，“将军你清醒一点！”3vvhj
“……部队分成两股，绕道其他城门。”将军终于冷静下来，停顿片刻后，挤出一句话，“让士兵组织城内市民撤离，全部进入利耶尼亚湖区避难。”3vvhj
“笨蛋！当然是撤光所有民众，然后用战略级魔法把这只虫子送上天！”将军说，“一切责任由我担。女王回来后，我去向她请罪。3vvhj3
“这……”副官说不出话来，回头眺望雷亚卢卡利亚。难道，这座屹立在利耶尼亚数千年，连拉达冈统帅的黄金树大军也从未威胁到的城市，今日竟难逃浩劫？3vvhj
城内，怪虫六只爪子抱住一座塔楼，拦腰折成两截，法师们惨叫着从楼顶摔落。蝎尾一扫，又削掉钟楼的尖顶，所过之处一片狼藉。3vvhj
学院的法师从各处涌出，无数强力魔法不要魔力般发出，但怪虫似乎有惊人的魔法抗性，更不时召出一团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知名的魔法教授也好，辉石学派的大师也罢，他们的法术统统被吸入黑暗中，再无声息。3vvhj1
“亚兹勒老友，没想到我们还有并肩作战的机会。”一个老人拄着法杖，眼眶里空荡荡的，竟是已经瞎了。3vvhj1
“卢瑟特，谁跟你是老友。要不是怕你一脚踩空摔死，我早就丢下你，自个上去把这玩意解决了。”亚兹勒黑着脸。3vvhj
“那你上啊，明年我会到你坟头洒些亚塔斯花的。”卢瑟特哈哈大笑，又剧烈咳嗽起来，“在冥想中，你也窥见了群星深处的秘密罢？只不过运气好，没弄瞎眼睛。那你应该知道，这头怪物就是传说中的黑暗繁星艾丝缇。你要送死我可不拦着。”3vvh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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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兹勒啧了一声：“就是我们联手，再算上那帮辉石大师和教授，也不见得能赢吧？”3vvhj
“我已经看不见了。”卢瑟特却没正面回应，悠悠说道，“老友啊，一会战斗时，你能抓着我的手，为我指引敌人的方向吗？”3vvhj
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走下台阶，看起来就像两个乡下老农在谈论秋天的收成。但他们身周鼓荡的魔力，却能让数百米内所有人的头发根都直立起来。3vvhj2
通往地堡的小道上，罗蕾塔策马疾驰。拉文回过头，被罗蕾塔的身体挡住视线，他看不见战况如何，但听声音也能知道，强敌已经侵入城市。3vvhj
他没有说什么“王室不能逃跑”，或者“带我回去战斗”之类的傻话。虽然他自认实力已不下于一部分教授或骑士，但卡利亚还不至于缺他一个战力。相反，如果他出现在战场上，敌人又盯准他猛攻，那么所有人都不得不掩护他，只会扰乱战局。3vvhj
地面突然震了一震，接着是怪兽狂怒的嘶鸣。这种嘶鸣声，他只在罗蕾塔那贯穿夜空的四箭命中时听过，显然学院中的强者已然出手，对敌人造成可观的伤害。3vvhj
然而这一次，嘶鸣声的音调不断攀高，让人心烦欲呕。拉文忽然惊觉，这不是单纯的嘶鸣，而是某种可怕的咒语。3vvhj
一道黯紫光柱冲天而起，仿佛搅得整个星空都开始缓缓转动。拉文抬起头，半神的视力让他清楚看见，并不是星空在转动，而是一颗颗紫色陨石凭空出现在高空，围绕光柱盘旋着。3vvhj
“坐稳了。”罗蕾塔说，握住缰绳的手将拉文揽在怀里，俯低身体。战马逐渐开始加速，风一般拐过一个个弯道。3vvhj
呼呼风声也无法盖过四面八方的爆炸和轰鸣。陨石将杜鹃礼堂的穹顶砸出大洞，塔楼倒塌，街道破碎。3vvhj
一颗陨石砸中的街边的法师塔，砖石向拉文和罗蕾塔倾泻而下。罗蕾塔清喝一声，白银战镰纵横捭阖，拨开大块的坠落物，上身伏得更低，将拉文压在身下，碎石叮叮当当敲击在她背上。3vvhj
拉文艰难地挥动法杖，变出一面魔力盾牌漂浮在罗蕾塔头顶，又连发两道辉石魔砾，炸开前方封住道路的废墟。罗蕾塔纵马一跃，通往地堡的水车已遥遥在望。3vvh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