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车旁边的小广场上，已经挤满了吵吵嚷嚷的学徒。只有少数人背着被褥，许多人还穿着睡衣，冻得瑟瑟发抖，显然是从床上直接给领到了这边。lrsSs
少量戴着辉石头罩的教师正在维持秩序，拿着名单册声嘶力竭地给各自的队伍点名。见到远处一名骑士策马过来，所有人都望向这边。lrsSs
“罗蕾塔骑士，拉文殿下。我们已经接到了通知。”为首的教授古板地施了个礼，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请殿下立刻进入地堡避难。”lrsSs
拉文认得这位海摩教室的执法教授。半年前那场有学徒死亡的暴力冲突事件，就是这位教授主持事后调查和审判，素来以冷酷无情闻名。至于他身边另一个教授，拉文记得他是教魔药课的，印象却不是很深。lrsSs2
“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们贵族先下去！”一个穿着华贵睡袍的学徒大声说，伸手推搡另一个学徒，“允许你们这些泥腿子进地堡避难，已经是恩惠了，你们居然还得寸进尺！”lrsSs
“怎么，贵族不是宣言要身先士卒，保卫国家么？原来是逃跑的时候身先士卒啊。”有人讥讽道，一群人附和地大笑起来。lrsSs1
两派学徒的对立毫不掩饰，彼此指责斥骂。许多人脱离教师带他们来时排的队伍，寻找自己熟悉的朋友抱团，寥寥几名教师根本顾不过来。lrsSs
拉文看见瑟濂也在人群中，奔走着帮助教师维持秩序。但别说贵族，连平民学徒也对她的话充耳不闻。lrsSs
就在这时，一颗小陨石正好落向这边。教师们登时顾不上维持秩序，合力撑起防护魔法，堪堪将陨石挡下。lrsSs
法术对冲的巨响把学徒们吓得一静。但很快，骚动又开始出现，恐惧反而更激化了矛盾。lrsSs
骑着高大战马，罗蕾塔的高度足有四五米，学徒们敬畏地让开道路。一些眼尖的大声喊道：“是拉文殿下，拉文殿下来了！”lrsSs
“殿下，是我啊，您还记得我吧？家父是索斯大师，索斯法师塔和湖心屿的领主。”lrsSs
为首的权贵学徒以为拉文是来声援他的，欣喜地挥手，接着扭头呵斥道：“看见没有，这是拉文殿下！还不给我退下，你们是要冲撞王室吗！”lrsSs
权贵学徒推了推一旁替他背着包裹的学徒，示意她上前，又仰头冲拉文喊：“殿下，不知您可带齐了随身物品？我仆人背了行李，您不介意的话，就拿上我的被褥用吧！我们马上就要下地堡避难了。”lrsSs
海摩教室的执法教授向拉文转过脸，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殿下，您意下如何。”lrsSs
“你们在争什么？当然是年纪小的优先去避难！”拉文举起手，示意人群安静，跳下马高声道，“一年级的新生，有序排队走上水车踏板！二年级生在后边准备！”lrsSs
执法教授点了点头说：“理应如此。罗蕾塔阁下，请准备登上水车，它足够承受你和战马的分量。”lrsSs
执法教授声音第一次有了点起伏，略带讶异地问：“殿下，即使不考虑您的身份，您也才进入学院三年，年纪更是……”lrsSs
“但我已经快要完成所有课业，今年就要毕业，等同七年级生，不是吗？何况我还是学生会长，有义务留下维持秩序。”lrsSs
“唔……”执法教授退后一步，上下审视拉文一番，“你确实拥有为王的器量。”lrsSs4
贵族学徒们纵然还有人不满，也只能咕哝着抱怨几句。他们知道轻重，这时再公然唱反调愚不可及。他们的父母都已向卡利亚王室发誓效忠，如果知道子女冒犯了王室，决计不会轻饶他们。lrsSs
水车吱呀转动，它由魔法淬炼过的精钢打造，挨几发陨石也不至于损坏。它体积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二十多分钟才能旋转一圈，动力部分来自底下的暗河，部分来自崩裂辉石锅炉。而水车转动产生的能量，将导向城内各个法师塔和教室。lrsSs
每批三十人，一年级新生们分批跳上转动的叶片，接着是二年级生。拉文配合教师们监督秩序，瑟濂也和他们在一起，但同拉文一句话也没有多说。lrsSs
期间，又有几枚陨石落在左近，但在场足有两位魔法教授和四位讲师助教，高年级学徒也尽力配合，有惊无险地挡下冲击波，无人受伤。lrsSs
他从不相信所谓的预感、征兆，或者什么类似的东西，但心底莫名有些沉甸甸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下去，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前面等着。lrsSs1
罗蕾塔没有催促，他叹了口气，跳上水车，跟着转动的扇叶往下降落。lrsSs1
拉文最后回头看了眼天空。天空阴沉沉的，深紫色层云在空中盘旋，陨石雨丝毫没有停止迹象。几秒后，后边的水车扇叶转到他们头顶，很快盖住了天空。lrsSs
周围暗了下来，只有水车轴承的吱呀摩擦声在四面回荡，几位教授、讲师，还有级长和学生会执事们的轮廓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拉文有心同瑟濂聊几句话，但所有人都无比安静，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开口。lrsSs
他以为会发生些什么。一颗巨型陨石会砸中水车，轴承会断裂，他们将卡在半空中进退不得，或者稀里哗啦一起摔下去，再被倒塌的水车活埋。lrsSs
但什么也没发生。十分钟后，一行人从水车扇叶上跳下，来到雷亚卢卡利亚最底部，暗河的水声隆隆作响。lrsSs
地堡就在前方，一批高年级学徒正守在入口处接应，用照明魔法照亮四周，冲他们招手致意。lrsSs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