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二章 业务娴熟，三眼五显

　　卢嘉想起来了。41hi5

　　当那冒着悚然黑气的剑锋从半边视线划过，在真切感受到痛楚之前，脑海里已经因生来最强烈的痛苦刺激而轰然炸开，唤醒了沉眠的记忆。41hi5

　　如今的他，是卢嘉，卢家镖局总镖头卢伯恩之子，提瓦特大陆璃月的一介平凡男孩。41hi51

　　但在那之前，还有更深远的记忆，讲述另一个世界的另一段人生。41hi5

　　那是，在叫做【MUGEN】的宇宙中，追随一群热血得脑子有点不太正常的公司前辈、满世界进行“搬运”业务的生涯时光。41hi5

　　那一段大大超过小卢嘉人生重量的记忆，本就沉眠于脑海中，如今突然苏醒，应该是男孩难以承受的……41hi5

　　『但，可不能这样呢，小子。』41hi5

　　是“社长”的声音。41hi5

　　刚苏醒的那段记忆里，最让他景仰追随的人物。一位虽然有点脱线但业务娴熟无比，急公好义的大叔。41hi5

　　在跟MUGEN宇宙又有不同的另一个世界中，“社长”其实是一位穷凶极恶的凶人，卢嘉也是见过的。但无论如何，卢嘉所认识的MUGEN宇宙那一位“社长”，就是个热血的老好人。41hi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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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卢嘉虽是意识朦胧，但本能地理解了。41hi5

　　刚刚并不是真的“社长”在跟他对话，而是他知道，如果是“社长”的话会怎么说。41hi5

　　『成功的搬运，必定建立在正确有效的流程分配上。41hi5

　　『该做的事，皆有次序，小子。41hi5

　　『要想沉浸于已不存在的遥远记忆中，现在可不是时候。41hi5

　　『对于我，对我们公司大家的回忆，留到业务完成的休息时刻吧。41hi5

　　『你现在该做的就是……』41hi51

　　卢嘉明白了。41hi5

　　当下的现实，小卢嘉现正面对与将要失去的一切，才是首重。41hi5

　　暂时他只粗略想起，曾在MUGEN世界追随并共事的那些身影。41hi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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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因记忆而苏醒的意志，以及身体求生的本能，达成了一致。41hi5

　　“社长”也再给予业务指导。41hi5

　　即使只是想像中，即使跨越世界，但那兼具粗豪与优雅的绅士身影，仍给予了卢嘉鼓励与支持。41hi5

　　『小子，记得吧？老规矩，先清点工作环境条件。41hi5

　　『除了那一个拿剑乱杀的疯子之外，周围还有那些数十以上的黑皮绒毛怪人，丘丘人，其中还有好几只特别大只的，应该就是所谓的暴徒级。41hi5

　　『先前，丘丘人包围了镖队，但只是堵住路，只有那个疯子剑客自己跳进来杀人。41hi5

　　『你不知道那个疯子为什么能跟丘丘人合作，我当然也不会知道，毕竟我只是你的想像嘛。但可以确定的是，暂时这都不重要。41hi51

　　『你刚刚受了伤，不轻，但你还活着，还能动。41hi5

　　『而且似乎正有奇迹发生。41hi5

　　『如今的记忆，包括你正想像出来的这个我，虽然姑且也算奇迹……但我指的不是这个。41hi5

　　『感受到了吧？41hi5

　　『你身上诞生了全新的感官，前所未有的知觉。41hi5

　　『以及，力量。41hi5

　　『根据这个世界的传说，你也猜到自己可能发生什么变化了吧？』41hi5

　　没错，卢嘉感受到了。41hi5

　　一度几乎因身体的痛楚而忽略，但卢嘉确信，体内多出了与身体肌力所不同的另一种力量，也能在体外环境产生相近的感应。41hi51

　　或者该说，那种力量本就存在，因一个契机而被引导出来。41hi5

　　『停，没时间多想了。41hi5

　　『极限状况之下，意识思考的电光石火，你在MUGEN宇宙也有经验，可那终究不是无限延长时间。41hi51

　　『你的父亲已经没救了，但你还有机会让他走得安心些。』41hi5

　　这让卢嘉也明白了。41hi5

　　“社长”的声音当然还是卢嘉自己的思考，之所以由社长代劳，是因为自己需要客观可靠的思考立场。41hi5

　　卢嘉依然也是男孩小卢嘉，年幼的自己并未因记忆苏醒而消失，如今发生的事情对小卢嘉来说太过残酷。41hi5

　　『小子，集中精神！41hi5

　　『不管你刚得到的力量是什么，它是你的，那就活用它！41hi5

　　『自灵魂深处燃起的火焰！』41hi53

　　火，是的。41hi5

　　“社长”道出了新力量的本质。41hi5

　　雨水自货架残骸滴下，其下掩埋的男孩身体，正在逐渐发力。41hi5

　　猛地抬头，一半黑红的视线，看向了正要对父亲最后一击的持剑身影。41hi51

　　『即使记忆苏醒，又有了那个新的力量，你的现有条件依然不足。哪怕周围的丘丘人只是看着，疯子剑客与你的差距也是太大。41hi5

　　『不可与对方“立回”，每多过了眨一次眼的时间，你好不容易得到的反击优势就会减弱大半！41hi5

　　『你唯一的机会，是善用眼下力量初生之时的短暂爆发。41hi5

　　『虽然你比较熟悉“经理”的招数，但既然现在以我为想像，这里就以我的招数来扭转局势吧！只有两招机会，一击打溃，一击决杀！41hi5

　　『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必然不能负荷，但在暂时的爆发状态下，你能够突破极限！41hi52

　　『现在就动手，小子。41hi5

　　『祝愿，业务娴熟。』41hi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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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卢总镖头能办到，他就算用牙齿咬也会扑上去杀那怪异剑客。41hi5

　　没这么做，就只是因为他办不到。不顾伤势想提刀迈步的结果，就是他再度倒在污血泥泞间。41hi5

　　而那满身破旧衣物的怪异剑客，踢飞小卢嘉之后，稍微往崩垮的货架残骸望了几眼，又无趣似地收回目光。41hi5

　　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有感到无趣。41hi5

　　消瘦而面无表情的男人脸孔，让人联想到干瘪木材，几无人气。41hi5

　　反而是身边隐约浮现的黑气，以及眼底的莫名腥红，比他的神情更有几分活跃之感。41hi5

　　“杀，全杀……我乃……究极……吾即……最强……”41hi51

　　磨砂般嘶哑的低语内容，破碎字句拼凑出了无端狂妄。给提瓦特大陆上任何一个有点常识的正常人听到了，都可以嘲笑此人的可笑妄念。41hi5

　　或许他是个挺厉害的剑客，但在整个提瓦特大陆而言，明显不值一提。41hi5

　　只是暂时无人能反驳。41hi5

　　仅限此时此地，说他是最强，想杀谁就杀谁，姑且是没错的。41hi5

　　直到一声爆炸轰鸣，与男孩的凄厉高喊响起之时。41hi51

　　“唔哦啊啊啊！”41hi5

　　“……什么？”41hi5

　　疯狂剑客甫转身，就见眼前一片赤灼之红。41hi5

　　运货气球的货架残骸，在突如其来的烈焰中爆碎，但火中疾奔而来的瘦小身影却比炸飞的燃烧残骸更快。41hi5

　　瞬即，疯狂剑客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怪叫，挥出黑气席卷之剑。41hi5

　　男孩冲势太快，必难躲避此斩。41hi5

　　他确实也没躲避。41hi5

　　小卢嘉蹬地起跳，冲势往天，一腿大幅挥摆，卷起了剃刀般的锋锐。41hi54

　　比起对方一个持械的成年男子，男孩难免手短脚短，再怎么踢腿本来也难占攻击优势。然而，随他奔跑同时卷起的火焰，却随摆踢之势化做撩砍弧光，迎向敌方斩来之剑。41hi5

　　一相触，焰刃奔腾，剑刃脆断。41hi5

　　“什……嗄啊啊！”41hi5

　　疯狂剑客愕然失剑，连握着的剑柄也被震得脱手，更被摆腿火弧余劲给撕开身前血肉，向后倒去。41hi5

　　但他并未就此败退。41hi5

　　“杀……杀啊啊啊！”41hi5

　　疯狂剑客止退反进，突然压低了身势，一手后拉，似握似松，再往男孩猛力挥出。41hi5

　　不知是以爪掏心，还是握拳挥击。41hi5

　　他没机会展示答案了。41hi5

　　男孩从侧旁绕过，抢先切入贴身距离，一手抓撕疯狂剑客肚腹，火焰化为实质束缚力量，将比男孩高大得多的疯狂剑客压制，甚至提起。41hi5

　　“开始……搬运！”41hi51

　　男孩稚声怒喝，猛然奔出。41hi5

　　原先周围静观的丘丘人，似乎已经要开始骚动。但时间经过太短，它们还没来得及真正做出什么举动，一道火焰涡流已经袭至。41hi5

　　成年男子的疯狂剑客，完全无法反抗地被小卢嘉抓腹而提，以离地拖曳的姿态高速向前，卷起了长长一条在雨中也不会马上消散的能量火焰，路径上的丘丘人更被撞得纷飞。41hi5

　　最后，逼近一处山岩，男孩拖攫敌人之手向前推出，狂猛将那疯狂剑客撞向岩壁。41hi5

　　或许对方有发出哀号，但没谁能听见了。41hi5

　　冲势骤停，疯狂剑客被按在岩壁上的瞬间，随男孩冲势而至的火焰瞬间聚往疯狂剑客身下，自下而上爆窜，形成朝天直贯的炽热火柱。41hi5

　　雨水也为之蒸干，小片区域短瞬地无雨落下。41hi5

　　当男孩以及破碎山壁都再次受到雨水浇淋时，从山壁缓缓滑坐的，只是一具扭曲焦裂的残尸。41hi53

　　“搬运……完成。”41hi5

　　『业务娴熟，小子。』41hi5

　　“社长”的话语，也到此为止。41hi5

　　那毕竟不是真的“社长”，只是卢嘉本身的思考，而他已经连思考的余力都不剩多少。41hi5

　　身上除了升腾的热气之外，还有越来越多的血痕。41hi5

　　不只是从脸上——刚被剑刺伤的右眼处流下，而是全身都在冒血。41hi53

　　刚才的招数，超乎身体极限。41hi5

　　另一边，残余火焰皆已消散，刚被一撞而清空的“通道”彼端，一位已在弥留的父亲，欣慰又担忧。41hi5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详细状况，但光看那火焰就能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得到了“神明的注视”。41hi5

　　这比什么都珍贵难得。41hi5

　　看来，就算突遭剧变，往后那孩子应该也能好好照顾自己吧。41hi5

　　担忧的则是……41hi5

　　周围依然存在的大量丘丘人，让小卢嘉的“往后”难以得到保证。41hi5

　　即使已经难以清晰思考，卢总镖头仍隐约知道，儿子施展刚才那样的攻击也并不轻松。41hi5

　　卢总镖头很想叫儿子逃，趁着打穿到丘丘人包围外的机会，快逃。41hi5

　　但男孩拖着步伐，往回走来。41hi5

　　周围不再安静，开始正常喧闹叫嚣的丘丘人们，也正举着棍棒与大斧，往自行返回罗网的小卢嘉包围而去。41hi5

　　幸好，卢总镖头最后仍不必带着绝望阖眼。41hi5

　　男孩身影将被淹没时，天降青芒，锋锐贯地，卷起了磅礴暴风，令丘丘人以比先前火焰撞击时更剧烈的态势向四面八方飞出去。41hi51

　　原地多出了一道身影，揽护着似乎刚昏迷的男孩。虽然那个身影好像没有多高大，却有撑天之气势。41hi52

　　那身影转向卢总镖头瞬间，似是一张凶恶鬼面，鬼面却瞬即消散，显露清秀冷峻的少年面庞。41hi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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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总镖头无力再看，闭上眼睛，但仍强行撑持让意识持续。最后只听周围持续了短暂骚乱，彷佛一道暴风席卷于周遭。41hi5

　　黑暗中，当一切归于平静，连雨声也转小之时，一道足音踏近。41hi5

　　卢总镖头难以发出欲问之语，但那少年清冷之音，却是适时适切。41hi5

　　“孩童已保平安，以我三眼五显仙人——魈之名，必定护其离险。现在，请休息吧。”41hi5

　　至此，终归寂眠。41hi5

　　作为此生最后听闻的语句，这足以让卢总镖头以微笑做为最后的表情。41hi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