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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龙胆花

  错了,从一开始就全部搞错了。lgXCE

  少女自身的特质才是时空之风的来源,风信子充其量只能算作辅助,这两者的关系被伊斯艮德理所当然地颠倒——他根本就不认为少女有单独作战的能力,在见到四分之一的黄昏之梦后更是确认了这点。lgXCE

  既然错了,那么,由芒斯忒斯提之初意衍生出的花魂能力……lgXCE

  “意象解构……真是个令人感到有些复杂的能力啊,芒斯,你总是能超出我的预料呢。”lgXCE

  对着本能的野兽传达了这样的笑意,少女的长发与初芽的风信子一起晃动,霎时间,满是血色的双眸中涌起了漆黑的云雾,仿佛深闇的夜空,见不到一丝明媚。lgXCE

  时空已经被冻结,伊斯艮德无比信任着自己的力量,他不会因为少女的两句话而动摇,手中绝望一剑亦如是。lgXCE

  梦的光彩将深空也照亮,昏黄的绝望与冰剑的锋锐反射在少女的双眸中,这一刻,伊斯艮德看见了第一束火光。lgXCE

  那是少年时心中燃起的第一缕烛火,却因为理想的遥远而逐渐熄灭,最终凝为了不化的冰,那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到伊斯艮德自己都已经忘却。lgXCE

  于是,凝固的时空中,烛火熄灭。lgXCE

  罕有的不妙从心中升起,大叶传来过去的祝愿。lgXCE

  “愿老爷登天途,争天功,夺天骤。”lgXCE

  【骤】是有关急速概念的代名词,凭借着管家的愿望,伊斯艮德短暂地入侵了骤的概念,在相对冻结的时空中,他将会更加迅速!lgXCE

  嗤——lgXCE

  黏稠的血从少女的背后飞溅,因为压力的失衡,成片的血液像是飘落的花瓣,残酷无力地落下。lgXCE

  伊斯艮德的剑刺穿了少女,她没能避开,但……也就仅此而已了。lgXCE

  同时瞄准了心脏和头颅的一击仅仅只是刺穿了腹部,其中蕴含的伟力完全没有爆发的迹象,它们仍存在于剑中,却和少女达成了完美的协调,而物质界的伤害对常人来说或许已经危及生命,可对这种层面的战斗来说什么都算不上。lgXCE

  伊斯艮德沉默地抬头,从少女深闇的双眸里看见了繁星。lgXCE

  从烛火熄灭之后,不知何时在夜空中出现的无数繁星,浩瀚无垠,引得无限遐想。lgXCE

  群星是梦,是道途,是理想的轨迹,是本该被封锁,却在少女的双眸中分外清晰的时空。lgXCE

  若无其事地拔出腹部的冰剑,又牵带出一缕鲜血,少女伸出舌头,将嘴角流下的殷红舔掉。lgXCE

  火轮包裹着黑日,垂下意味残忍的焰流,又有一轮暗月升起,坑坑洼洼的表面满是旧日的伤疤,在火的映衬下,反射出冰冷的光。lgXCE

  伊斯艮德莫名地感到有些可悲。lgXCE

  “他不是太阳,你也不是月亮。”lgXCE

  并未因为自己的失手而恼怒,一千四百年前的男孩失神地望着天,悲哀地说道:“明明是那么美好的理想,却衍生出了这样……担惊受怕、甚至是自卑的能力,就连理想也在被自己欺骗吗?你们还要骗自己多久呢?”lgXCE

  因为不想被世界拒绝,就想让世界美好到能接受自己的存在;因为害怕被人所拒绝,就出现了这种将万物解构,人事看透的能力。lgXCE

  少女在那一瞬间解构了伊斯艮德的剑,从他一千四百年前的烛火一眼看破到了如今群星之梦的意象,这一剑在她眼中自然就不存在任何秘密。当然,这只是初芽的能力,换了她以外的任何人来使用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要说原因,或许只是因为目盲之人拥有了眼睛,能看得更透彻。lgXCE

  仅限于对这一剑的解构,少女不可能做到解构伊斯艮德徊响的真髓,但这也足以让她获得些什么。lgXCE

  那便是天上这轮,取代了荧蓝之月的暗月。lgXCE

  伊斯艮德为她……为它们感到由衷地可悲。lgXCE

  可悲到存在于世上,都让人于心不忍。lgXCE

  他的脚步翩跹优雅,若隐若现的洁白羽翼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郁金香全面绽放,将自身推向辉煌的凋零。效仿夜厄当初的做法,他放宽了自身对于下沉的防护,在上升与下沉之间搭建了一个完美的平衡,既拥有了更强的出力,又离真正凋零还有一线之隔。lgXCE

  容貌并未变得苍老,因为如今的年轻本就是假的。lgXCE

  丘利浦闲庭信步,伟力便已经更上层楼。lgXCE

  轰!lgXCE

  好不容易赶到的怪物无比暴怒地从地上跃起,在给予崩塌地面重重一击的同时,它的人形已经完全崩溃,无光的线条以胸口的空洞为中心狂乱舞动,像是一朵盛开的恶毒之花。倾执刀在冰冷的月下飞起,刀柄朝下,落入了“花蕊”中心。lgXCE

  万籁俱寂。lgXCE

  刀尖直指深空,在锁定住敌人的那一刻,狂乱一下变得有序,花朵膨胀,线条围绕着直刀飞速旋转,以刀尖为奇点,酝酿着骇人的恶意。lgXCE

  少女驭风而来,长刀一挥就落下了无数花瓣,鹤望兰围绕着长刀扎根虚空,形成了一圈又一圈交叠规律的圆环花阵。lgXCE

  已经可以预见那奇点中蕴含着怎样的力量,伊斯艮德这里却没有更多瑰丽伟大的意象。lgXCE

  他在雪中,金发和双眉已经尽数被雪染白——他长剑下指,流散出浅白的光。lgXCE

  身形倒转,坠向大地,恰似银针穿幕布。lgXCE

  下方,组成花瓣的线条猛然外绷得笔直,那绝望的、哀伤的、遗憾的、恶意的奇点凝为了无光的空无,下一瞬便裹挟着汹涌澎湃的昏暗浪潮激射而出,在一圈圈花阵的加持下,直刀拖拽着尾焰,被倾注了执念与希望,冲向高空,轰向了那银白的点。lgXCE

  黑日的火轮熊熊燃烧,冰冷的月光愈发暗淡。下坠和轰击的劲风吹散了伊斯艮德发间的雪,却见不到金色,仍是纯粹的白。lgXCE

  上升之人缓缓坠落,在浪潮中渺小得溅不起一滴水花。lgXCE

  却有言说——lgXCE

  “若尔等携大势,裹涌潮,料路岸烛火将熄。”lgXCE

  “吾主即是岸上礁石,烛前坚壁。”lgXCE

  伊斯艮德坠入潮中,他却不是水滴,是礁石。lgXCE

  仅用手中长剑,凭着重力的下坠,便像礁石一般劈开浪潮,切开决意,使得激流化为从双颊两边飘过的黯淡碎屑,他白发苍苍,却比之前还像一尊神。lgXCE

  终于,叮地一声响,剑与刀点在一处,紧接着就是破碎的声音。lgXCE

  以刀尖为起始蔓延出长长的裂痕,倾执刀在器物临终的悲鸣中碎裂,落在雪中,化为几十瓣枯萎的花瓣。lgXCE

  最后,就是终结了。lgXCE

  “……是这样吗?”lgXCE

  线条缓缓收束成人形,伊斯艮德的剑抵在怪物的胸口,微风吹得鹤望兰微微摇晃,剑却许久没有动静。lgXCE

  他盯着怪物线条构成的脸,再次问道:“……就是这样吗?用宛如神明的力量碾碎挡在面前的一切,让一切走向想要的终点……梅格伊说的不对,我不是礁石,我只是更大的海啸。”lgXCE

  力量,减弱了。lgXCE

  凋零之前的平衡随着意志的全面回防而破裂,伊斯艮德恢复了正常至高的姿态,与之相对的,海量的下沉影响被他再次隔绝了大半。lgXCE

  他并非不想刺下那一剑……只是他已经无法支付这样的代价了。lgXCE

  即使还是至强的丘利浦,他也觉得疲惫,累到想要有那么一瞬想舒缓僵硬的脖颈,缓解脊椎几度撕裂的痛楚。lgXCE

  他低下头,轻声对自己问道:“我啊,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吗?”lgXCE

  他的话没有得到回答,怪物和少女不会放过他的失神,在长刀落下之前,他只是低低地、难过地说道:“梅格伊,我累了。”lgXCE

  时间拖得太久,他已经快要看不见那场梦,他累了。lgXCE

  咚——lgXCE

  血肉飞溅,伊斯艮德毫无反抗,被大卸八块。lgXCE

  时空之风吹过,将他的尸体毫无人性地剁成了肉酱,来回反复,发觉还是无法彻底灭绝其中活性,少女只得遗憾地摇摇头。lgXCE

  她从风中落下,爬到怪物身边,抚摸着它温顺低下的脑袋:“要加……”lgXCE

  最后的“油”字还未出口,她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lgXCE

  ……lgXCE

  “我已经输了,付出了天大的代价,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lgXCE

  冰雪中冷冽的老人如此说道:“怯懦也好,悲哀也罢,它确实是只属于你的决意……或者还属于那位。我夺不走它了。”lgXCE

  他对面的高大少年面无表情,阴郁的神色里仿佛藏着恶鬼。lgXCE

  “丘利浦,事到如今,你在对我忏悔吗?”lgXCE

  “……”老人沉默,好一会儿才做出了出乎预料的回答。lgXCE

  “或许吧。”lgXCE

  他平静地说道:“我知晓我犯下的无数重罪,在新的国度建立后,我定然第一个走上断头台。”lgXCE

  少年皮笑肉不笑:“我觉得现在就是时候。”lgXCE

  “不,芒斯忒斯提,不是现在。”lgXCE

  老人的白发在风雪中飘扬,他抬起手,握住了瑰丽的花与雪之剑。lgXCE

  “我会死去,这将在我的理想完成之后——我会离开,但神之子将先我一步跌落深渊。”lgXCE

  长剑前指。lgXCE

  “请。”lgXCE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