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高纬度的西伯利亚已经进入了白天，一宿未眠的奥托打出了他今天的第一通电话，那是打给正在东线指挥的逆熵执行者特斯拉的。按照计划，东线的逆熵，会率先开火，牵制尽可能多的崩坏兽。他问道，kY1g7
特斯拉看向窗外，语气少见的沉稳而又平静。叠成管风琴一样的火箭炮同时喷出火舌，打破了战场上的短暂的平静。火箭炮像是瀑布一样倾斜在阵地的前方，为后续的机甲部队短暂清理出了一个缺口，一条通道。而这也宣告着，发动机计划，这出横跨了数千公里战线上的反击，彻底拉开了帷幕。kY1g7
奥托放下了电话，转而再度于自己的桌前，摊开了西伯利亚的地图。在地图上，每一段弯弯曲曲的战线，此刻，都有无数人用着生命去将那线条向前少少推进一点。这里面，有亚洲人，有欧洲人，也有美洲人，不论是什么肤色，什么性别，今天，他们都将血染这片亘古以来，人迹罕至的荒原。kY1g7
奥托的手有些发抖，纵使他决定过无数人的生死，他也知道自己掌握着如此大的权力，但在昨晚，他依然因为焦虑，因为激动，而根本无法睡去。kY1g7
这是天命自从1476年以来的唯一一次东征，也是他奥托·阿波卡利斯掌握天命五百年来的，唯一一次东征。kY1g7
作为上次东征的亲历者，每一个细节，奥托都历历在目。在一开始，这就是父亲出于安抚堕落的上层还有悲惨的底层，所做出的祸水东引的决策。用东方的财富，来暂时填满那些难填的欲壑。在执行上，父亲又完全没有考虑到符华的存在，而导致天命军队在钦察，遭遇惨败，不过，在那时候，又有谁能想到，就连卡莲都不是符华的一合之敌呢。kY1g7
而这一次，他奥托·阿波卡利斯，是当年最不被看好的幼子，此刻，却也将走上相似的道路。只是这次的十字军，目标不是耶路撒冷，不是传闻中流淌着蜜与奶，遍地都是黄金的东方帝国，而是西伯利亚，是已成废墟的巴比伦塔。kY1g7
传说中，倒掉的巴比伦塔，是上帝对人类的诅咒，祂让人类忘记了前文明时期那统一的语言，统一的文化，分裂成无数个文化和实体。现在，神的使者就盘踞在巴比伦塔的废墟之上，嘲弄着人类的弱小，而人类，若是想避免再度走上毁灭的命运，就必须要跨越巴比伦塔的诅咒，团结一致，就在，这个名字面前！kY1g7
他，已经走上了赌桌，押上了自己的全部。从当上天命主教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底牌尽出，连虚空万藏都不在他的身边。kY1g7
父亲失败了，尚且能退回欧洲，苟延残喘，不问政事，醉生梦死，而他若是失败了，就只有死无葬身之地，这一个结局了。西琳，可不会像符华那样，接受投降。kY1g7
奥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不吃不喝，似乎除了盯着战线和地图，他再没有别的需要去思考的了。kY1g7
目光放在西线，他仿佛就能看到，女武神们披挂浴血，纵使手中特制的武器劈砍到断裂，也要从地上捡起崩坏兽的肢体，继续战斗。在南线，趴在高山雪线上的神州人，就像是一座座冰雕，从雪地里艰难地爬起来，用双脚去丈量险峻的唐努乌梁海山脉。在东线，逆熵的浮空舰排成了遮天蔽日的战列线，连太阳都能挡住，每一次齐射，就在地上留下一连串数米深的巨坑。kY1g71
伸出手去触摸战线，奥托就像是能摸到每一个士兵风尘仆仆的脸，他们都相信，在他们看不见，可能这辈子都看不到的数千公里外，还有着同样一群人，为了一样的目的，在向前推进。也像是能触摸到那些在战斗中化成零件的军械的表面。kY1g7
一连数天，奥托都没有走出自己的房间，只有琥珀进进出出，为他更新战况的变化，并为其他人带来奥托的消息。kY1g7
这倒不是奥托不想发挥更大的作用，只是他也心知肚明，他是天命主教，天命最优秀的医生，生物科学家，但在凡此种种的头衔里，没有一个是军事家。他的军事指挥能力，大概约等于依芬的挣钱能力，符华说笑话的能力，那都是不存在的事情。kY1g71
他要是能指挥军队打胜仗，那依芬就能当上沙尼亚特集团总裁，给他当钱袋子；符华就能上脱口秀节目，锐评前文明自己的那些同事。kY1g73
他只要做好战前安排，并且坐在指挥室里，鼓舞士气，就已经是发挥他最大的功效了。胡乱指挥，只会给如此关键，且胜算其实不多的一仗平添更多的不确定性。kY1g7
又是一次汇报，奥托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抬起头，看着琥珀弯着腰，迈着小碎步，缓缓走到自己的面前。只瞥了琥珀一眼，奥托就接着转而继续将注意力放在地图之上，他等着看到琥珀伸出手，再度移动一些那代表着人类方的兵牌，向着巴比伦塔的方向更靠近一点。kY1g7
但这一次，奥托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和先前几次一样的反应，他抬起头，看见的，是琥珀胆战心惊的表情。奥托皱起了眉头，他的心中一下子有了很多不好的想法。不论琥珀将要说什么，奥托都确信，此刻，自己脑海中，绝对有恶劣好几倍的猜测。kY1g7
“主教大人，前线，前线汇报说，他们已经无法再推进了。”kY1g7
奥托的眉头锁的更深了一些，而这个表情让琥珀的声音愈发颤抖了起来，连腿都有些发软，似乎下一秒就要逃走，只有紧紧抱住手中的文件板，才能继续说下去，kY1g7
“他们说，前线部队的伤亡率已经达到了40％，女武神部队更是有60％，各项储备的物资也都快要耗尽了。连崩坏能裂变弹的库存，我们也快要打光了，现在，我们只剩下最后五枚了。”kY1g7
低下头，奥托看着上一次更新时的战线，距离巴比伦塔，那还有大约二十多公里的距离。在这个地方，不要说巴比伦塔顶的星星了，就是巴比伦塔本身都看不到。和奥托最初设想的十多公里，还很是有一些距离。kY1g7
“要是不那么仓促开始，而是准备的更充分一些的话，或许就不会止步于此了吧。”kY1g7
天命部队的能力比自己预想的要差了一些，奥托盯着已经在地图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突出部的天命战线，久久沉默不语。kY1g7
“对不起，主教大人，我马上就去催促他们马上重新组织攻势。”kY1g7
见到奥托一直没有说话，琥珀感觉奥托似乎已经是在发怒的边缘了，她赶忙低头，说出了可能是奥托想听的话语。kY1g7
谁知道对于琥珀的“建议”，奥托的反应就只有摇头苦笑。他站起身，对着琥珀摆了摆手，长叹道，kY1g7
“不用了，琥珀。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将士们，已经尽力了。没有足够的物资，继续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且，你不也知道么，女武神部队的伤亡率，已经到了60％了，再打下去，天命的女武神部队，可以就此取消了。”kY1g7
“没能达到预期效果，这是我的责任，是我强行提前开启了反攻计划。大家打的很好。”kY1g7
奥托手一抬，桌面上的地图就被他卷起，滚到了桌边的角落里，他转头看向琥珀，kY1g7
“这部分误差，就让我自己来克服吧。琥珀，你去通知程立雪，准备出发。”kY1g7
“我倒想要看看，连续几天，在我都到这里了，也没有任何动静的你，是在跟我摆什么龙门阵。”kY1g7
奥托看向窗外，似乎是看到了在巴比伦塔，对他严阵以待的西琳。kY1g7
PS：奥托≈抗战常凯申，指越打权力越大，确信。kY1g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