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追求解脱而进行的自害,而是以自己作为敌人进行的屠戮?lqbRi
开什么玩笑?说假话也得有个限度吧?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lqbRi
我无法理解,我无法认同,我实在是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lqbRi
我看向了莫德雷德。她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眼睛,让我无法透过眼睛看到她的感情。但我没有看到她哭泣——明明已经在自己房间哭了很久,为什么现在听到答案了,却不哭了?lqbRi
我想要看那个女人。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真的害怕了吧,我竟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从那些细小的动作大概分析出来。她……其实内心很平静?可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很平静?不应该情绪波动很大的吗?不应该很悲伤、很忧郁、很孤单才对吗?lqbRi
我无法理解,我实在是理解不了。lqbRi1
看着这两个不列颠人那完全异于常人的反应,我得出了一个结论。lqbRi
疯了,她们两个人都疯了,就连整个不列颠都疯了。相互爱着的双方互相厮杀,被爱的双方想要杀死自己,名为爱的东西只会给所有人带来痛苦,直到最后分不清是爱还是憎恨、又或者是什么东西,将一切推往毁灭,最后所有人都死了,什么都没了,连历史都变成了传说。lqbRi8
这个女人,这个可怕的女人,竟然这个时候还能冷静地说这些话。lqbRi
然后莫德雷德呢?她竟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心安理得地开始吃东西了。lqbRi
这个气氛让我很难受——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吧?无论如何也应该说些什么才对吧?lqbRi
这么想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直视那个女人的眼睛。lqbRi
她的疲惫已经完全消失了,那双金色的竖瞳仿佛就像无风的湖面,过于平静,平静得不正常。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简直就好像从一个破碎的人又变成了正常的亚瑟王。lqbRi
“过去的事情?要真的都过去了,你今天、你刚刚会是那个样子?”lqbRi
我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嘲讽。因为我觉得我有嘲讽的资格。明明我才是被烧死的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比我还要燃烧殆尽,连支撑灵魂继续下去的气力都没有了,根本就是讽刺。lqbRi
这个女人轻笑着——是假笑,假得不能再假,就像面具一样,隐藏着她的内心。lqbRi
“不然呢?不然我还能怎么样?我们所有人又能怎么样?”lqbRi
“你糊弄谁呢!不对!你是在糊弄着自己吧?说什么自己转世重生了,说什么自己过去了!你根本就是在逃避自己的过去,不想面对而已!那些事情确实已经过去了,但是你其实很明白,那些事情还在进行中,而你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解决了。所以……”lqbRi
“你这家伙又懂什么!”莫德雷德立刻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我,愤怒得像个炸毛的小狮子:“你以为你是谁?有资格对父王用这种语气说话!?”lqbRi
“啊,没错,我什么都不懂,所以我才能看得明白。”我的脸上依然是嘲弄而又讽刺的笑容,话语一点都不留情面——反正昨天莫德雷德也没给我留情面。“事情是什么样子,你们比我更加清楚。或许真的从大楼的顶端跳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这个时代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想从高处跳下去也不需要专门寻找悬崖。与地面接触的那个瞬间,一切都结束了,结束得很痛快,疼痛只有短短的一瞬,比被烈火烧死好受多了。”lqbRi3
“你这家伙,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莫德雷德气势汹汹,搞得就像真的一样。lqbRi
接着,我的话语更加嘲弄:“杀了我更好啊?杀了我,就违抗了你父亲的命令。杀了我,你就真的成了那名叛逆的骑士了。你有胆子这么做吗?你没胆子吧?你这个一直躲在自己父亲身后,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屁孩,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说?成年人的对话,你一边呆着去吧!”lqbRi3
莫德雷德咬紧了牙关,那张和那个女人极其相似的脸整个都扭曲了。lqbRi1
反正那个女人还坐在那里,莫德雷德无论如何也做不了什么,我就摊了摊手,看向那个女人。lqbRi
那个女人叹了口气,说道:“好了,我已经都知道、都明白了。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顿了一下,她又继续说道:“感谢你的好意了,魔女。但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也许和你有些关系,但终究关系不大。中华有句古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其中的是非曲折,我很难以正确的言语对你说明清楚。”lqbRi3
为了显得自己更嚣张一点,听了这个女人的话后,我的身体往后仰,双臂抵着椅背,甚至都翘着腿,处于一种随时都会从后面跌倒的状态。lqbRi
“你还没有忘记我是魔女啊,亚瑟?但是你只是知道我是魔女,不明白魔女是什么吧?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所谓魔女,都是有自己的特异能力的。我的魔女能力,可是读心哦?当然,不是真的读心,而是能感知对方的感情。亚瑟·潘德拉贡,无论你自己是怎么认为的,但是你的感情毫不遮掩,我看得清清楚楚呢!”lqbRi
虽然还做不到理解对方在想什么,但只要理解感情就足够了。lqbRi
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所谓的人,是一种由感情来驱动的生物。lqbRi
可是听了我的话后,这个女人竟然笑了,甚至笑得轻蔑!lqbRi
“但,魔女,那终究只是感情。事实与感情并不一定匹配。”lqbRi
“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反正我明天就搬出去了。你们潘德拉贡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随后,我看向了莫德雷德,使用了魔女特有的挑拨离间:“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一句。莫德雷德,如果还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只听那家伙的指令,那你就等着迎接那个结局吧——她一定会挑个三十层以上的高楼,然后从边缘跳下去,这是最方便的办法了。”lqbRi6
虽然莫德雷德还是盯着我,可眼神终究变得惊恐、变得迷离了起来。lqbRi
我又摊了摊手,堂而皇之地继续坐在这里,用筷子取了一块卷心菜,吃了下去。lqbRi
“啊,饭菜真的凉了,得赶快吃掉才行。没想到,你这家伙的手艺还不错嘛,明明之前还是号令了一个国家的王呢。”lqbRi
在我离开座位之前,这对比起父子更像母女的至亲,都没有动筷子。lqbRi
当然了,我并不是傻子。在回到房间之后,我确实把门关上了。但我就站在门口,抱着胸,依靠着房门,偷听这俩人在说些什么——也不算是偷听吧。以她们俩的实力,肯定知道我在听着。如果她们真的不想说话,那我肯定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栋楼房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如果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肯定也听不清楚。lqbRi
过了很久,我至少站了有五分钟,首先忍不住的是莫德雷德。lqbRi
“莫德雷德……难道说,你相信她说的话了?”那个女人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该说的话,来这里的第一天我已经都说了吧?还要我重复一遍吗?”lqbRi
“就是我说的那样,有些疲惫了。身体没问题,心理也没问题。”lqbRi1
“明天我在家里休息一会儿吧。莫德雷德想要出去,就出去吧。我可能跟不上了。”lqbRi
屋门打开着,莫德雷德的门也打开着——她果然睡不着。lqbRi7
穿过走廊,来到电梯等候区,莫德雷德穿着短袖衫和牛仔短裤,站在阳台边,双臂抵着栏杆,眺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lqbRi
我来到她身边,左臂随意地抵着栏杆,和她一样眺望着深夜中的城市。lqbRi
莫德雷德早就知道我来了这里,但她没有看我,一动也不动。lqbRi
尽管之前凶神恶煞得和一只饥饿的狮子一般,现在的莫德雷德却意外地好相处。lqbRi
于是,眺望着不停移动着的汽车的灯光,吹着终于清凉些的风,我向莫德雷德发起了提问:“所以,现在可以告诉了我吧?卡姆兰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情况?”lqbRi
这难不倒我,既然不想说,那就由我来说好了——她总归是会说的。lqbRi
“我记得传说中,是你和亚瑟同归于尽了吧?你伤到了亚瑟的头颅,亚瑟用长矛刺穿了你的身躯。然后你们就双双死在了卡姆兰。虽然有亚瑟王去阿瓦隆养伤的传说,但是那个传说的真实度可真够有让人怀疑的——我是死了才来这里的,我觉得你们也应该是这样。”lqbRi
莫德雷德声音里只有冷漠,没有愤怒,这让我心安了不少。lqbRi
如果她真的想要在这里干掉我,那我可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lqbRi
要真是把她给惹火了,就这么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那我可就亏大发了。lqbRi
于是,我的态度就和吃晚饭的时候一样,变得嚣张了起来:“前天晚上是谁非要把我拉进来的?我自己不同意,可是我的不同意有用吗?还不是你把我按在地上,还说了一堆嘲讽的话?哦,现在你们出了事,就可以甩开我,觉得我可有可无了?要是真的这样也好,反正我已经学会使用银行卡和信用卡了,再怎么说也饿不死了。大不了我就这么走喽?”lqbRi
“……我说不清楚。”果然,莫德雷德不觉得自己能独力解开那个女人的心结。lqbRi
“说不清楚?哈?既然你这么想敷衍我,我就去问亚瑟了。”但转念一想,现在十一点了,而那个女人又疲惫的要死,肯定躺下就睡着了,于是我就特意又撩拨了两句:“不过现在她在做梦吧?十有八九还是噩梦,就算为了她着想,我也应该叫醒她吧?”lqbRi
我还特意等了莫德雷德。可这个死脑筋的笨小孩儿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lqbRi2
“……是父王请求我这么做的。最后的时候,她没有反抗。”lqbRi
我愣了一会儿,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那个女人所说的“杀死自己”是什么意思。lqbRi
“那你自己是怎么死的?可别和我说,是你自己把亚瑟的枪刺进了自己的胸膛。”lqbRi
“所以,她所说的疲惫,实际上是不想活下去了,对吗?”lqbRi
“……是。从很早开始,父王就总是发呆,应该就是她说的疲惫吧。”lqbRi
“你们是怎么搞的,连自己的王都快要弄疯了?还是说,你们不列颠盛产疯王?”lqbRi4
“因为不列颠会把统治它的王逼疯。从很早开始,就是这个样子了。不列颠是大陆之外的岛屿,是安置世界之锚的土地。布立吞人从很早开始就拥有妖精的血脉,这份血脉伴随着神秘的衰退,演变成了一种诅咒,只是因为世界之锚锁住了一部分神秘,才勉强延续到了五世纪……可无论如何,不列颠的毁灭都是注定的。这个现实、这个命运逼疯了一代又一代的王,有些舍弃了感情,有些加速不列颠的毁灭,只有父王……只有父王她想要争取一时的繁荣。”lqbRi
这下我真懂了——我懂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疲惫,为什么会对自己不满意了。lqbRi
当然了,莫德雷德毕竟身为当事人,有些话确实不该说,至少不是这个时候说。lqbRi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对着莫德雷德点了头,说道:“我大概明白了……”lqbRi
“明白怎么救你的父王啊?这么放着不管,她真的会死。”lqbRi
“你……真的知道?”莫德雷德的双眼中闪过一道光,那是名为“希望”的光。lqbRi
“不信我吗?不信就明天看好着吧!虽说你们父子俩对我很凶恶,但我是谁?我可是让娜·达尔克啊,即便我是魔女,我也不会真的把你们怎么样……再怎么说,亚瑟那家伙做的饭菜还是蛮不错的,作为一名宫廷厨师还算合格吧?为了将来的生活考虑,我也应该帮帮忙啊!”lqbRi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