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友人约好了一起出去玩？待在家里玩两天的电子游戏？或者只是单纯地逛街买东西？41kD4
但，这些休闲的东西，却和我无缘。周六整整一天，我都很忙。41kD4
因为，莫德雷德和魔女和我不一样。我前世的前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还是很容易适应21世纪，所有的物件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就能回想起名字和用途。走在大街上，我一边买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一边嘴巴不停，用她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而她们呢，终于没有了各种顾忌，开始问东问西。只要是不认识的东西，就开始问我。41kD4
许多次，走在街道上，我莫名地停下来。不是不想走下去，而是被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包裹着。我仿佛回到了去往罗马的孤独之旅，我仿佛回到了卡姆兰的战场，我仿佛回到了最开始，躲在大树的后面，躲藏着杀死母亲与奶奶的骑士，直到黑暗散去，直到细雨蒙蒙。41kD4
下午五点，我真的感觉到太疲惫了，于是提议回家。回到家中，时钟停留在5点33分，我累倒在沙发上，一动都动不了。这种彻底的、透支了一切的疲惫，让我仿佛回到了圣杯战争最开始的时候，我被召唤而来，我成了亚瑟王，强装成那位王的模样，继续王的一生。41kD4
我开始想念起摩根和梅林了。虽说梅林是个是个喜欢夸夸其谈的女人，但至少能分担我的压力。摩根的品味很好，买东西的时候不会陷入选择困难症。41kD41
但是，她们都没过来，不知道是不能过来，还是有别的原因。而这样的日子还有一天，也就是明天。明天还要联系房东，还要继续闲逛，调查这个城市有没有异常之处。41kD4
食材已经买好，我却一点都不想做。然而还有两张嘴巴还要吃饭，无论如何都要做。走动了一天，解释了一天，疲惫了一天，我一点都不想动弹，但是身边还有重要的人，无论如何也要行动起来。41kD4
我的确重生了，的确不再是不列颠的王了，但是人生似乎依然没有任何改变。41kD4
莫德雷德的询问声，让我从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中调整过来。41kD4
我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勉强燃烧出力量，轻轻地对她说——41kD4
“不舒服？”莫德雷德突然慌张起来。在她的记忆中，我应该从来都没有不舒服过。“姐姐，这……要不要去看看医生？”41kD4
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没事，示意自己真的不需要被担心。41kD4
莫德雷德依然在我的身边，茫然无措，急促呼吸，眼睛不停地飘向四周。41kD4
她又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在她出声之前，那个魔女就阻止了她：“喂，你，别说了。她都说了，你没听到吗？那就让她休息一会儿吧……至少独自呆一会儿。”41kD4
莫德雷德抿着嘴唇，眼睛发红。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离开了客厅，去了自己的房间。41kD4
魔女瞄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复杂到我完全看不懂，终究也去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41kD43
我瘫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大脑不自觉地开始回忆。41kD4
现在想想，应该是昨天晚上吧？从我释放自己的黑暗开始，我就有了疲惫的迹象。后来吃饭的时候有了疲惫的感觉。到了今天，这种疲惫的感觉开始不断加重，到了后面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连呼吸都要进行不下去的疲惫感。41kD4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莫德雷德的那一剑真的出了问题，让大脑真的受到了伤害，好多东西都想不起来了。就算是重要的事情，比如我饰演着阿尔托莉雅拔起选定之剑时的场景，也变得模糊了起来，那个时候究竟是正午还是夕阳，已经不记得了。41kD4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按照网上的说法，应该和阿尔兹海默症差不多。41kD43
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乱窜，不知怎么的，竟然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本该遗忘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中乍现，让我捕捉到了前世的前世的一块记忆的碎片。41kD4
那是一个寻常的夜晚，我很晚很晚才回到家中。我的身体很疲惫，可是我的心却很放松。因为有一个小小的生命等待着我，欢迎着我。我和它一起玩了很久，从深夜到凌晨，然后因为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才不得不睡下，等待次日被闹铃声吵醒。41kD4
独自在外工作，除了宠物，我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占据大量的时间。41kD4
那个小小的生命，是猫，还是狗呢？41kD47
应该是猫吧？如果是狗的话，每天都要带出去散步，应该没这个时间吧？如果是仓鼠、乌龟之类的宠物，大概也不需要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只需要每天更换水和食物就行，而且也不可能在门口等待着我，迎接着我。41kD4
那么，究竟是怎样的猫呢？既然是很晚才回去，那时的我应该不是个有钱人吧？41kD4
是从动物救助站里领养的？可是那些救助站会审核很多信息吧？每天都回家很晚的话，真的能通过审核吗？或许是宠物店里购买的品种猫？可是宠物猫的饲养更加麻烦，需要多加看护……难道是在路边遇到的野猫？可是野猫亲人的案例似乎很少……41kD42
我开始在脑海里描绘出那只猫的模样，我开始思考它究竟是胖是瘦，我开始想象它是什么颜色的，我开始如梦境一般看到了它的眼睛——一对翠绿的眼睛，闪闪动人，在弱光的夜晚瞳孔放大成一对圆，好像很可爱，好像只要注视着那双眼睛，我就会变得很开心。41kD43
我好像突然就变得开心了。在不知不觉中，我的嘴角都扬起了笑容。41kD4
可是我本能地感觉不太对，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我思考了很久，还是没办法判断它是胖是瘦，还是不知道它的颜色，连个大概的轮廓都想象不出来。就好像那是一个梦，在很久很久之前做过的梦。醒来之后，这个梦很快就被遗忘了。现在却突然想起来，幻想着那个梦的模样，幻想着梦中事物的模样——可那终究是梦，梦中只有朦胧的感觉，根本没有模样可言。41kD4
于是，回忆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大脑感知到的影响，不再是那片破裂的碎片，而是现在双眼所看到的——纯白的、仿佛空白一般的天花板。41kD4
深深地吸了口气，打开手机，上面的数字是18点21分。41kD4
而后，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我看向墙上的挂钟，指针也是18点21分。41kD4
勉强支撑起身体，我站了起来，迈着有些蹒跚的步伐，去了厨房。41kD4
然后按照菜谱上的数据，放到炒锅中，将其处理成可以食用的食物。41kD4
都是很快能做好的炒菜，既省心又省力。等到米蒸好、紫菜蛋花汤煮好时，十二道炒菜刚好制作完成。然后，我小心翼翼地端着餐盘，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一个人把饭菜汤端到餐桌上。饭、菜、汤都放置完毕后，我坐在了椅子上，望着自己的成果发呆。41kD44
这个时候，我应该去叫莫德雷德和让娜，告诉她们饭已经做好，可以出来吃了。41kD4
但因为那股疲惫的感觉，我的大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让时间慢慢流淌。41kD4
这一次的发呆时间很短，本能地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眼挂钟，时间才过去4分钟。41kD4
于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拼尽全力站了起来，先去敲了敲魔女的房门。她并不喜欢我，所以我没有说话。她应该明白我敲门是什么意思。41kD4
然后，走到莫德雷德房间的门，敲了敲。这个时候，我应该说“真鸟，饭已经做好了，出来吃饭吧”这样的话。可是，话语刚到嘴边，就实在是说不出口了。41kD4
即使是在阿瓦隆中醒来，即使躺在摩根的怀中，我还是能对她假笑，说些安慰人的话。41kD4
现在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可是我却什么都说不了了，就好突然得了失语症，说话的功能被夺走，连大脑里都组织不出像样的句子，甚至在为该叫她真鸟还是莫德雷德而纠结。41kD43
而后，犹如机械一般，犹如梦游一般，把饭菜吞入口中。41kD4
我很有做菜的天赋，今天的炒菜都还不错，尤其是酸辣卷心菜更是很合胃口。还有紫菜蛋花汤也很不错，既不过咸又不过淡。炒肉的口感和香味都很出众，一点都不比餐馆里的做得差。41kD4
然而，就像对莫德雷德说不出话一样，我吃不下去饭——只吃了一点点，就感觉吃不下去了。并不是没有胃口，并不是不好吃，并不是感觉饱了。只是意识觉得不想吃下去了，身体就停止了进食的动作，似乎没有其他的理由，简直是天经地义。41kD43
很快，让娜从自己的屋子走了出来。她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嘴唇，想要说话，但什么都没有说。接着是莫德雷德。她的眼圈发红，眼皮发肿，似乎是大哭了一场。41kD4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看陌生人的感觉。41kD4
熟悉的感觉一点点的剥离，曾经的记忆逐渐远去，大脑像是生锈了一样无法思考，明明她们就坐在我的眼前，可我却总感觉她们距离我很远、很远。41kD43
我想要假笑，但是面部的肌肉却不听使唤，只能嘴唇技一下，不能让嘴角扬起来。41kD4
我想要说些安慰人的话，但是嘴巴像是被封住了一样，完全张不开。41kD4
这么想着，生锈的大脑重新开始缓慢地活动，我从过去逐渐返回到了现在。41kD4
然后，仿佛奇迹发生了一般，我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41kD4
我的大脑终于活跃了起来，我的食欲、我说话的能力、我对于眼前两个人的认知，全都恢复了过来。即使这个过程很疲惫，就好像灵魂被强行塞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但这样的结果，确确实实是我希望的——我重新变成了我。41kD46
“……莫德雷德，还有魔女，该吃饭了。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41kD44
然而，两人都没有动筷子，只是坐在我的面前，只是注视着我的眼睛。41kD4
只是一个紧锁眉头，一个抿着嘴巴。一个在生气，一个在悲伤。41kD4
“为什么？”终于，还是由生气的魔女率先打破了沉默。41kD4
“……你在说什么？什么封闭内心？”我似乎……也更加茫然了。41kD4
“你骗不了我。你主动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从回来开始就这样了。”41kD4
听到魔女这么说，我眉头微蹙，开始思考魔女具体的问题。41kD4
是的，就是逃避。我不想面对，我不敢面对。而且这种逃避贯穿了亚瑟王的一生。41kD4
魔女的表情立刻凶恶了起来：“不知道？根本就是你不想面对那个问题！你一直不敢面对！而你也知道，继续拖下去没有任何的好处！也许有一天，你实在忍受不了，就会找把剑，或者直接用厨房里的菜刀，把自己给剁了！”莫德雷德立刻急了，可魔女凶狠地用气势把莫德雷德给瞪了回去。“莫德雷德，我昨天想问出来，你还凶我！你自己不知道这个问题有多严重吗？连你都想继续拖下去，让这个女人不知道哪一天从高楼上跳下去吗！”41kD47
莫德雷德张了张嘴巴。魔女的这段话触发了那段卡姆兰的回忆。即使莫德雷德昨天晚上无比嚣张，今天白天也一直是一副高傲、傲慢的模样，可她终究还是畏缩了——我和她都在逃避那个问题，都不想面对，都不敢面对。41kD4
而后，魔女盯上了我。局面一下子反转了，一股畏惧感在我的心中蔓延。41kD4
“回答我！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回答我那个问题！你知道我想问什么！”41kD4
究竟是什么，让我和莫德雷德都不敢面对，就此揭过了呢？41kD4
“我……”41kD42
其实自己早就知道了，其实自己都已经对莫德雷德说过了。41kD4
只是那些话语根本没有提及一个大前提，而那个大前提才是问题的根源。41kD4
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其实在圣杯战争的时候都理解了吧？41kD4
以自己的灵基炸毁圣杯根本就不是我的目的，把自己的灵基完全销毁才是。41kD4
牺牲什么的只是文字游戏，卫宫切嗣是我的御主，我强迫他用令咒结束了自己的旅途。41kD4
在卡姆兰，是我对莫德雷德说，要她对着我的脖子砍去，是我在远征罗马钱请求她，在将来的某一天结束我的生命。41kD41
前些天对她说的那些话，比如血脉、命运什么的根本就是借口，是我搪塞的借口。41kD4
以及，最最重要的，为什么在阿瓦隆，在预言的力量生效时，我说了那样的话？41kD4
“杀死我的人，是我自己……”41kD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