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二十年代的老片子。节目的主持人是个退役的特种空勤团队员，喜欢跑到各种荒郊野岭拍摄自己野外生存的过程。”411ul1
“去过西伯利亚，比起这里，西伯利亚的森林实在是太亲切了。”411ul
伊万摩挲着重型狙击枪的枪管，隔着厚实的防寒手套，他依旧能感受到那根粗壮的金属正悄然夺走自己手掌的温度，也许自己该弄一些暖和的东西让冻僵的枪管热乎起来，不然他的第一发子弹很可能偏离目标。411ul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以前在西伯利亚当猎人？”借着机舱内的通话耳机，茄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闲扯以打发时间。他们现在坐着由空天军飞行员驾驶的Vtol徘徊在缓慢前行的内燃机车头上空，为了方便观察和射击他们必须让Vtol的舱门一直打开，本就如冰窟一般的天气加上高空中的低温气流，让这短短的300公里路程变得格外难熬。411ul
“算不上，我父亲曾经是个职业猎人，那句红龙俗语怎么说来着？耳目濡染嘛。”411ul
为便于射击，Vtol的机舱门前安装了可用于支撑武器的活动式固定具，伊万觉得将狙击枪固定在那东西上面时自己就像个在游乐园玩BB弹打气球的小孩，不过BB弹可没办法打到一两公里外的敌人，他现在要做的事可比打气球困难多了。411ul
“听说在西伯利亚的森林里打猎很容易撞到本地特产的大仓鼠，你遇到过吗？”411ul
“遇到过几次，不过我老爹固执的很，明明他年轻的时候就敢单挑那些家伙，但我跟着他的时候，他都不让我动手。”411ul
“嘿，我14岁的时候就开始用大口径猎枪了，那东西又不是大象，它的天灵盖又不是凯夫拉防弹盔。”411ul
前舱的飞行员以粗犷的声线插入了两人的交谈，伊万和茄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411ul
副驾驶的骂声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坐在角落里发呆的机械师被他吓了一个哆嗦，还以为遭遇了什么突发情况。411ul
“是天气预报，2个小时后正北方200公里处有暴风雪过境，时间刚刚好。”411ul
伊万从机舱探出身子，此时北方的天空依旧是晴朗的蓝色，完全没有风暴来的前兆，也许是因为距离尚远的缘故。不过怎样，这对在天上徘徊的飞机来说绝不是好事，暴风雪会干扰它们的通信和飞行姿态，如果风力过大，稍有不慎飞机就会一头栽到地上。411ul
“怎么气象部队现在才发出警告？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至少提前24小时报告的吗？”411ul
“不清楚，可能是他们根本没能力覆盖这片区域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核战争之后，整个世界的气候都变得不一样了……”411ul
刚刚还在抱怨伊万两人废话太多的飞行员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变得话痨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这次行动太过压抑的原因，他们开始在舱内不停讨论着各种问题，似乎忘记了后面还坐着两个不属于北方军队的特战队员。411ul
茄子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正常来说，执行这种任务的部队不该对任务的细节有过多的议论，眼下机组的状态总让他有种不太好的联想，毕竟北方人的军队虽然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战火的检验，但他们的战功和黑历史的数量是基本持平的。411ul
“是不是跟老大汇报一下？”他左腕的移动数据终端给伊万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后者扫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411ul
与此同时，在火车的货运车厢中警戒的地面小组已经是忧心忡忡的状态了。在接到气象警告之前，北方人老旧的内燃机车头先给所有人来了当头一棒——由于系统老化的缘故，这台产自40年前的车头无法达到计划内的80km/h最大时速，这意味着重要目标暴露在外的时间变得更长了……而且令蓝色之翼感到无语的是，明明北方人在之前的转移过程中施展了庞大且复杂的佯动策略，可到了地面上，用来运送监禁容器的居然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运车皮。411ul1
普通的车皮没有任何遮挡，意味着巨大的容器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虽然电光不知道那个看上去科技感十足又厚实的监禁容器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但从重量上看，那东西的外壳强度肯定比不上主战坦克的复合装甲板，如果敌人只是想救人倒还好说，要是他们打算灭口……一发穿甲弹就能让所有努力化为泡影。411ul
不过雷泽诺夫对此并不在意，在他看来，最好的动手时机已经过去了，想要在地面上从作战经验最丰富的机械化部队手里抢人，对方的指挥官大概是想赶紧把卡组送干净好开一局新的游戏。411ul
“放心，不会有事的。”上校拍了拍电光的肩膀，他晃了晃手里的移动数据终端，后者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是勘察加半岛的地图。411ul
拜这些北方人的骚操作所赐，特战队员们不得不分别驻防在容器前后的两列车厢中，这种布置非常别扭，他们不仅无法有效观察容器两侧的情况，而且一旦连接车皮的锁具被破坏，他们就只能跳下车靠两条腿赶路了。411ul
“一切正常，容器内各项生理指标都在正常水平。就是……”411ul
负责监控目标情况的士兵犹豫了一下，上校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有顾虑。411ul
“她从出发到现在一直跪坐在地上，工兵吊装容器的时候都不带动的……我担心是不是……内部的传感器出什么问题了。”411ul
雷泽诺夫看向监控画面，如下属所说，那个小姑娘一直低垂着头，也不知道这东西的设计者是不是在最后定型时想要贯彻什么该死的“人文关怀设计”，那片狭小空间里的4个摄像头全都安装在上方，根本看不到那家伙被刘海的阴影遮住的表情。411ul
“可是……就算是我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坐上一整天也不太扛得住，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才……”411ul
上校的声音严厉起来，士兵愣了一下，随即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一个巴掌，行动中带入自己的主观情感可是非常危险的情况。411ul
“如果你累了的话就找人换岗，到外面吹吹风冷静一下。”411ul
脚下的车厢不时发出“咣切——咣切——”的噪音，逆戟鲸站在角落里侧着脑袋望向防弹玻璃外的雪原，随着他们离北极越来越近，顽强的西伯利亚神木也变得越来越少，现在窗外几乎只有白与蓝两种纯色，大约2个小时以后，他们眼中的世界将只有灰白的色彩。411ul
豆汁从车厢的角落里翻出了几块破木板，这些不起眼的垃圾能避免车厢冰冷的地板带走他P股的热量，作为火力支援组他得操作设在车厢门前的12.7毫米重机枪，那挺以老迈的M2整合而来的遥控机枪还做不到自动还击，所以他还得像玩游戏一样控制那东西的枪口指向。411ul
“这都21世纪40年代了，为什么我们还在用一百多年前的破枪？隔壁红龙人的轻型重机枪都迭代到单人手持了！”411ul
“谁让你武器库里只有这玩意呢？有意见建议打报告去跟装备部的人说。”411ul
耳机里响起一个平淡的声音，逆戟鲸回过头，声音的主人和他一样待在一处阴影里，反正有北方人的精锐担任警戒，也没必要让所有人每时每刻都盯着目标。411ul
二队的魔犬在之前坎大哈的袭击中倒了血霉后，背地里似乎一直卯着一股劲儿想要找回面子，遗憾的是这次护送行动不太需要他擅长的工程与爆破技能，他跟梗sir一样大多数时候只能跟在队伍后面欣赏异国的雪景。411ul
“怎么？”魔犬的声音很轻，他脸上的面具让其他人都猜不出下面的变化，逆戟鲸注意到他使用的是单独的通信频道，似乎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411ul
“我研究了一下那只‘箱子’的结构。”“那只箱子”大概指的是关押目标的监禁容器，为了迷惑敌人出发前容器的外表被涂上了仿集装箱样式的伪装图案，虽然在队员们看来这样的做法多少有点自欺欺人，谁家的集装箱顶部会有两个突出的通风口呢？411ul
“那东西的外壳不是什么非常坚固的防护材料，特别是底部，设计它的人似乎只做了简单的防坠落处理，也许是出于减重的考虑，并没有像顶部那样加入防弹隔板。”411ul
“是的。外壳的表面有抗烧蚀的阻燃材料，但底部的强度恐怕没法抵挡瞬时高能的冲击。如果我想要把目标灭口，一颗精巧伪装的地雷就可以完成任务。”411ul
“喂喂，你搞错角色了，我们可是来保护目标的。”逆戟鲸笑了笑，向魔犬摆了摆食指，“不过你的判断属实的话，我们也不用太担心，北方人的地面防御力量你也看到了，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布置地雷，恐怕就只有坐时光机穿越到计划制定前了。”411ul
魔犬犹豫了一下，队长说的不假，就像坚如磐石的坦克也有着柔软脆弱的底盘，想要全向的绝对防御显然不可能，北方人大费周折部署的部队就是为了应对这些可能的变数的不是吗？411ul
“收到了。”逆戟鲸敲了敲麦克风，转身继续将目光投到窗户外面，令他惊讶的是，只是两三句交谈的功夫，北方的天空便已经卷起了一道灰色的薄纱，视线的尽头仿佛出现了一只雄壮的大军，它们将惨白的雪花随意地抛向空中，让二队长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换上黑白滤镜的阿富汗。411ul
还保持着蓝色的天空中一道白色的尾迹缓慢地向扭曲的边缘接近，大约2分钟后它似乎觉察到了情况不妙，一个难看的大回转后，那架不久前还优哉游哉的长航时无人机如同火烧P股般狼狈地向反方向快速转进。在它完成180度转向的同时，空域中其他的飞机也得到了类似的命令，开始紧急返回就近的机场。411ul
“各位，我们刚刚收到消息，暴风雪提前了。”雷泽诺夫的声音出现在特战队员的通信频道中，蓝色之翼与北方精锐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他们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居然来自大自然。411ul
“为确保安全，空域内的飞机都将撤回就近的机场躲避风暴，届时除了卫星，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失去来自空中单位的情报和火力掩护，大家提高警惕，暴风雪会让我们的侦查距离下降，如果真的有人想动手，这一定是他们最好的机会。”411ul
内燃机车头喘着粗气，拖着老迈的身躯迎上那出现在地平线上的巨大风暴，而在数百公里外的空中，格沃琴科夫少将已经连着喝了3大杯咖啡，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神态不让部下看出他心中的紧张。这场暴风雪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备用计划与应对方案中，气象部门的人曾经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未来一周内都不可能有严重影响飞行安全的恶劣天气。411ul
要让地面掉头回机场待命吗？可他们好巧不巧地刚刚走到全部路程的中点，只要硬着头皮顶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这个扯淡的行动就能结束了。411ul
最让少将担心的，是他刻意撒出去的鱼饵至今没有上钩的迹象，彼得罗巴普诺夫斯克方面除了固定频率的联络外，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难道精心部署的伏击计划就这样被人放了鸽子？411ul
“准将，怎么了？”蒙特利尔的声音打断了格沃琴科夫的思路，他抬起头，看到对方做了一个想要私下交流的手势。411ul
离开作战值班室，准将从自己的雪茄盒中抽出两根品相最好的雪茄，将其中一只递给了有些意外的格沃琴科夫，后者还以为这个联合王国来的的咸鱼薯条佬会继承他们国家一贯的吝啬秉性呢。411ul
“现在是不是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了，将军？”蒙特利尔给了对方雪茄，却并没有帮他点火，准将猜到这个北方人肯定是个老烟鬼了，一个说话时嘴里窜着尼古丁味道的老烟鬼不可能没有一个威力十足的打火机。411ul
“我需要你为现状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虽然我想你们也不在乎联合国是否会予以支援，至少在面子上，你我都很难跟上级交代不是么？”411ul
少将像玩弄钢笔一样摆弄着手里的雪茄，他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411ul
“按理说这是我国高层的决定，我不该将这些告诉一个外人。”411ul
“可你们快要玩脱了不是么？而且这本来应该是联合国的事务，你们在大会上死皮烂打的模样真是丑……有些过分了。”411ul
“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格沃琴科夫冷笑了一声，虽然蒙特利尔面子上说是联合国的专员，但他的里子还是那个一百多年来一直和自己的祖国不对付的国家，“换成你们，干得勾当肯定会更加难看吧？这一百多年来你们就没干过什么像样的事。”411ul
格沃琴科夫也是识大局的人，他不再继续与这个薯条咸鱼争执，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台平板电脑，在进入正题前，他先问了准将一个问题：411ul
“那看来你们的情报部门业务水平不怎么样，看过黑名单的你居然没对他们现在正在护送的目标感到震惊。”411ul
换在平时，这样的挖苦蒙特利尔早就予以尖锐的回敬了，但格沃琴科夫说的是不争的事实，在来到联合国之前，他从未见过什么白头发的年轻女孩。准将的眉头慢慢拧成了麻绳，虽然王国的情报部门有过非常拉跨的历史，但那应该是过去式了，而且曾经的各个国家情报部门如今已经被新的国家联盟整合，哪怕是接收从北方叛逃的家伙时也该听到点风声。411ul
“彼得罗巴普诺夫斯克是个诱饵，同时也是圈套，我们试着想要将她身后的人引出兔洞，但现在看来，猎物的警惕性要比我们想象中的高。”411ul
“圈套？”蒙特利尔回忆了一下之前在作战指挥室看到的彼得罗巴普诺夫斯克地图，她粗略扫了一下上面的各个番号，北方人在方圆50公里的范围内集结了一支足以发动战役级进攻的部队，甚至在临近的北太平洋上都有一个明亮的光点，难道你们要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迎战外星人？411ul
“你不了解他们，自然不理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格沃琴科夫笑了笑，“想想那架被击落的运输机。”411ul
内燃机车头连接第一节车厢不是备用的动力部分，而是一台安装了老式D-10T 100毫米线膛炮和一座平高两用双联57炮的装甲列车组，这东西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上世纪中叶，如果不是核战后被拉回厂内做了一系列现代化改装，这会儿应该像北方四岛上的IS-2一样静静地待在渺无人烟的某个角落慢慢腐烂。411ul
装甲列车组的指挥长伊万诺夫少校已经和这个老伙计在这片鸟不拉S的冰原待了快20年了，这个与时代严重脱节的老家伙几乎是自己人生的真实写照。不过拜它所赐，少校幸运地躲过了二十年代的那场声势浩大的热战争，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陪这个老伙计直到它使命的最后一刻。伊万诺夫一直觉得，像老兵一样坚守在自己的岗位大半个世纪的装甲列车应该有着属于自己的灵魂，作为车组的指挥长，他力排众议，给这辆车起了一个俗套又亲切的名字，等哪天自己要离开这片不毛之地，他要带走那块写着它名字的金属蒙皮，四舍五入，就当是带着自己的战友到外面看看世界的模样了。411ul
“少校，这些热成像设备好像并没有工程师说的那么灵敏，观察员说他还是看不清800米外的情况。”411ul
伊万诺夫端着装有咖啡的保温壶走到观察员旁边，正在摆弄着那些新颖玩意的观察员对他摇了摇头，摆在他们面前的那块显示屏上黑白两色的图块如群魔乱舞般四处错散，少校花了点功夫才分辨出那些黑点是空中飘落的鹅毛大雪。411ul
“我觉得可能是设备的问题。”观察员有些不满，他在乌拉尔接受培训时恰好遭遇了一场暴雪，在那里这款联盟自产的热成像设备明明达到过它的设计指标。411ul
“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变化。”少校嘟囔了一句，抿了一口还有些余温的咖啡，本来那只保温瓶是他用来装伏特加的，但这次任务事关重大，军区司令亲自来给他们下达命令，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犯浑。411ul
这台装甲列车虽然从外面看上去高大威猛，但它的外壳不过是只能防御枪弹的普通装甲钢。隔着不算厚重的舱壁，列车的车组们可以听到外面如女妖般嚎叫的狂风，少校的副手下意识地调高了车内的温度，这样恶劣的天气在他们的驻防生涯中也是非常少见的，每次遭遇这种暴风雪，大家总有种自己将会葬身于此……这样触霉头的想法。411ul
“指挥长，雷泽诺夫上校询问我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他需要所有单位做一次状况报告。”411ul
“先告诉他，我们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新到的热成像设备可能有问题，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411ul
打发走通信兵后，伊万诺夫叹了口气，这台装甲列车太老了，里面的很多设备都是最近才匆忙安装上去的，别说是他这些刚刚通过紧急培训的手下，新的设备在安装时出现不兼容的问题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如果这是平时，这么大的暴风雪足够让他向车头下达停车待命的命令，但现在，上级并没有让他停下或是立即返回机场，他只能在如黑夜降临般可怕的天气中摸黑前进。411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