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几个兴许是什么帮派的成员扭曲的嘴脸：他们其实年岁也不见得多大，头发剃成放肆的形状，穿着不甚合身的暴走服，也就是普通的衣服钉上各种亮晶晶的金属，画着花里胡哨的涂鸦——就像他们脸上手上粗陋的纹身，总给他们自己一点“气势+1”的心理安慰一样。41ZZj3
“你不服？你**的不服？爷跟你说话你**哑巴？还倔？还瞪？你**的……”41ZZj1
他看到他们灰黄的脸色显出亚健康的皮肤，血肉不见得充盈，但只有涣散的双眼充血发红，亢奋地不成样子；他们手中破旧的土枪泛着先前未见的红光，血液般划过空气，丝丝缕缕地渗入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然后从皮肤之下透出暗淡的虹色，就像张泽印象里初中见过的物理实验，三棱镜散射太阳光，在拉紧窗帘的教室里留下梦幻的彩色光痕。41ZZj
就像……相当遥远的建筑顶端，只能隐约看到轮廓的地方，那宛如雨后积水中油污一样浓烈浑浊的彩色光环。41ZZj
——我还记得有大佬打到后面时的剧情分析，什么黑环什么计划什么幕后黑手的……41ZZj1
“怎么你还敢攥拳头？哎呀你还真不服？呵你打啊，你打啊，孙子你有种打我脸啊！废物！**！我**弄死……”41ZZj
吊儿郎当的混混一下说不出话了，他的手腕不健康的枯瘦，松弛的皮肤上还留着没有愈合的针眼和淤青；近在咫尺，油腻腻的虹彩色从他们体表溢出，张泽忽然感觉到一种空虚，就像经历一早上课程之后，十点十分准时从胃袋出现的剧烈饥饿感。41ZZj
气氛不对，混混的同伴啊不同伙们纷纷掏出了武器，他们的武器都透着明显的暗红，在这个距离下张泽仿佛都能闻到狂厄污染的臭味——混混的手腕还在手中无力的挣扎，小子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他一边抽搐着手臂一边叫嚎着狠话，不过几步之外的其他人一边大声嘲笑他，一边发出辛迪加下九流肮脏的喝骂。41ZZj
“啊，傻[哔]老头子，居然是在这种阴沟里翻得船吗……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41ZZj2
狂厄还在血管中鼓动，这下是货真价实的感染至血脉，从基因深处发出恶意的絮语，在耳边萦绕不绝了——张泽终于抬起了头，他咧了咧嘴角，凌乱的刘海下面露出通红的眼睛。41ZZj
——看看，多么肮脏，多么可笑！你不是一直都厌恶着这一切吗？来吧，杀了他，杀了他们，把他们吃干抹净！像虫子一样全部碾碎！全都洗个干净！41ZZj
它的声音和他们的声音混成一团——有那么一瞬间，张泽还以为自己在做另一个噩梦，不是一直以来坠入狄斯的那个版本，而是眼前这个耳边和脑海的声音难以分清的现实；不过，嘛，无所谓了——现实如梦，他对脑海中宛如梦呓的声音回应，声音轻柔：“嘘，够了，别吵，我知道……”41ZZj1
“有多高的概率会变死役来着？呵，老家伙，让一个穿越者赌命，你可真够有牌面的……”41ZZj3
他们的喝骂和诅咒，与它恶意的嘲笑怂恿劈头盖脸地泼溅而下！张泽嘴角的弧度放肆，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只知道缺乏维生素的嘴角迸裂，稍微有点刺痛。41ZZj
下雨了吗——他提起拳头，眯起了眼睛。41ZZj2
后来发生的事实在没必要赘述，毕竟只是几条货真价实的杂鱼而已，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有觉醒的成功——禁闭者的能力从灵魂深处唤醒，就算是张泽都不由得松了口气：没有当场变成疯子，这至少意味着猜想中的狂厄适应性为真，这穿越者的身份还算有点牌面，不至于近期就面对变成死役的风险。41ZZj
虽然狂厄侵蚀本身就会随着精神污染的程度而强化体魄，但张泽依然感觉自己开盾开了个寂寞——好吧，就这种废物，真的是他们劣质武器上反馈的狂厄污染都扶不起来：远处的虹彩依然明亮，联想到剧情中模糊不明的幕后黑手还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热闹，张泽只是废了这几个家伙的行动能力。41ZZj
——就剧情表现来看，一般的禁闭者大概有什么水平来着？41ZZj
他压抑着暴虐的冲动，装出一副全力以赴的样子，然后看着他们在无能狂怒中被狂厄吞没——失去肢体的死役来不及污染就被当场处决，变成一滩不可回收的紫色腐液。41ZZj
张泽的余光看到，远处不知身份的窥视者也像是失去兴致一样，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41ZZj1
以及，丝丝缕缕的虹光从面前的腐液中溢出，像是收到吸引一样没入自己的身体——他迟疑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转身就跑。41ZZj
饥饿感，汹涌的情绪冷却后，那种饥饿感随着精神上的空虚再一次强烈起来：从外人的视角来看，就好像他还在被杀死同类的感情震撼，或者在夺走生命的行为中反思？41ZZj
然而他自己只感觉到感知在那个瞬间迅速的向内收缩：虹彩色的光能被身体吸收后，那种强烈的饥饿感得到了莫名的抚慰，就像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隐无踪；而光芒本身迅速地分化成基础的三原色，沿着血肉的轨道眨眼间窜上脖颈，然后在脑血屏障内消融，化入一片五彩斑斓的黑暗之中。41ZZj
他看到像是与自己的大脑本身建模重叠一样，脑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暗色的星体——它甚至还有星环一样的构造！无数流光溢彩的细密光路从星辰中蔓延出来，在星环的转接中没入大脑，再延伸向全身的神经系统——就像集成电路链接的中央处理器一样。41ZZj2
而意识没入星体本身时毫无阻碍，他“看到”星体的内部一片澄澈的黑暗，五彩斑斓的光网仿佛只到星体表层为止再无权深入，而黑暗的中心只有一枚一点延伸的三核构造核心——其中一核向外探出孤零零的一点分支，结出一枚端点，就像刚刚萌发的种子探出纤细稚嫩的根须，传递出心底像行走呼吸一样、本能般的信息。41ZZj1
【正在读取超凡性以确定适应领域……适应性读取通过，确定趋向为防壁，正在构造境界壁拟造路径】41ZZj1
憎恨有之，空虚亦有之，愤怒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消退——现实中的张泽一把捂住了脸，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真的很难抑制现在狂笑出声的强烈冲动。41ZZj
没有人听到那时候，他指缝里低沉的，破碎的，哭泣声一般的哀鸣……就像，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41ZZj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