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野猪要比正常的大个几圈,两只弯钩般的獠牙自不必说,额头上还长着只雄赳赳的大尖角,看起来蛮勇又锋锐。它愤怒地低嚎一声,仿佛有滚烫的气流从它的鼻子里喷出,那四只坚实的蹄子撞在地上,附近的地面好像都在震颤,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生物。3vCqW
对付这种笨重的生物,卡瓦斯永远是有一套的。负伤野猪的拼死冲锋被他轻描淡写地闪过,炽焰巨剑在它收不住力,继续前进时从侧面刺入硬皮,在它的身体上留下一道焦热的划痕,和原本就有的一道斩击伤形成十字状。3vCqW
就算是这样,野猪还尚存一息。狂暴地摆摆头,想要对面前这个穿红色法袍的人动手,但扑面而来的几支水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卡瓦斯掏出匕首,开始从这头凶猛的野兽身上攫取血肉。3vCqW
和家畜比起来,这些巨角野猪的肉远不能算是优质,但好歹也是蛋白质和脂肪,当应急食物吃吃还是绰绰有余的。3vCqW
灾厄退开几步,对正在割肉的卡瓦斯不再过问,继续以双手交叉放在小腹部的优雅而恭顺的姿势,漫不经心地伫立一旁。3vCqW
女巫灾厄因她令人望而生畏的硫火魔法和死灵魔法而广为人知,但她实际会的并不仅限于这些。而眼前的实验体——灾厄四号,她大概经历过和他类似的“预言之人”流程,会点别的法术不在话下,这也为她的伪装提供了条件。3vCqW
卡瓦斯毫无波澜地操弄着匕首,滚烫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臂留下沾湿他的斗篷,毕竟拿匕首屠宰不是件易事。3vCqW
“我们前进的方向,那里飘来寒冷的杀气,忧伤而自责。”灾厄像是在喃喃自语,吐出些叫人半懂不懂的怪话,“在迷雾幽暗弥漫的大海上,有人要被洪流吞噬,将要变成灾厄这丑陋的模样了。”3vCqW
冒险者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尽力去解读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有扭曲……我指和现在的你类似的存在,在那里诞生了?”3vCqW
灾厄简单地应和了,好像完全不在乎“扭曲”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对他来讲可是个劲爆且严肃的消息;如果只是灾厄的一面之词,他或许还会抱有很大疑虑,但冷风穿过猴面包树和当地特有的树种——阿卡西亚树稀疏的枝丫,让高大禾草纷纷折腰,逼得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被丘陵遮挡的那一边。3vCqW
他随即决定爬上前面的丘陵,迎风眺望南方。那里有条东北——西南走向的河流,应该就是从天见湖来的“可塔兮河”流向薄暮原野的支流。毫不意外地,河边坐落着可塔兮部落的营寨。3vCqW
削尖的木头捆一起做成的篱笆,茅草和阿卡西亚木材还有石头粗粗搭建的房子。尽管建筑水平连三流也算不得,不过可见这就是拥有一处稳定水源的优势。稀树草原降雨稀少,旱季最多能持续5个月,像可塔兮这种占据了丰沛淡水资源的部落可以高枕无忧地在这里定居,而不用四散奔走。3vCqW
慌忙躲藏的动物是不祥的预兆;借着乌云间勉勉透下来的几束光芒,营寨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风也捎来了异常的喧嚣。在营寨上空,黑乎乎的鸟儿盘旋不去,发出嘶哑的啼叫,向同伴们宣告死亡和腐烂。3vCqW
这阵稀树草原上不该有的刺骨寒冷——也许只是他的心理作用——让他想到了什么。接近营寨的同时,惨叫和怒嚎声愈发清晰。他看见篱笆东倒西歪;他看见火炬在寒风中熄灭;他看见了……附在房屋石墙上的冰。3vCqW
关于敌人是谁,灾厄……现在应该叫阿玛兰妲,依然对此不闻不问。她只需要知道“准备战斗”就好了。3vCqW
【主人,那该不会是……】丛雨大人对此有些忧心,【那可是相当险恶的对手呐。】3vCqW
【安啦安啦,亚哈已经打败过它一次了,第二次不也是信手拈来?】3vCqW
他还真不敢保证,天知道史莱姆之神又对那家伙做了什么。3vCqW
沿土路向吵嚷着的营寨的中心行走,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有生力量。照这帮蛮子的秉性,那些能战斗的恐怕都在中间打架,不能战斗的也许正躲在房子里。总之,一路下来都是被冰刺钉到墙壁上或地上的蛮子;还冒着热气的鲜血从创口汩汩而出,染红了冰块,在反光的作用下分外妖异。3vCqW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散乱的陶器、骨制品;还有一口倾倒铁锅,从中流出的是某种黑红色的汤,即使在满街的血腥味里,也能捕捉到其发出的酸腥味。嗅觉格外敏锐的灾厄自然是第一时间闻到了,并下意识地远离了那锅汤。3vCqW
“那叫‘黑肉汤’,大部分蛮族从小喝到大,是用巨角野猪的肉和血、阿卡西亚果醋熬制的汤。不要奢望它的味道,迄今为止找不到一个认为它好喝的。”3vCqW
替他补充一句,蛮族使用的醋大多是他们自己瞎倒腾,用阿卡西亚树的果实酿造而成的,比正常的醋来得苦涩和咸。比较正常的醋和盐基本是从乌阿那儿,作为保护费的一部分上贡来的。3vCqW
“他们天天与怪物或者别的文明作战,相信饮食不是必要的享受,因此不屑在食物上多下功夫,营养之外的需求算不上重要。”3vCqW
——虽然,他们现在正面临一个仅靠一腔蛮勇无法战胜的敌人。3vCqW
现在来到营寨中心——被可塔兮蛮子们作为训练场使用的广场,如今躺满了他们自己人的尸体;而那鸦群,甚至没有等腐烂开始,已经急不可耐地扑到这些新鲜的血肉上,用它们的尖喙撕扯着血肉。3vCqW
当冒险者踏入这片冰冷的战场时,它们齐齐停下了进食,向他投以空洞的目光。他呼吸一窒,不由得手脚冰凉,他看到这些鸟儿乌黑的羽毛——尤其是翅膀上,无一例外地结着冰碴儿。3vCq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