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塔兮人战斗悍不畏死，使得他们在面对普通的敌人时无往不利，对上一个非常强大的个体反而容易全军覆没——包括卡瓦斯在内的人类里大抵是没有这样的神仙的。但是，那扭曲可不是随便砍个两三下就会死的生物，于是一个寨子的人如愿战死沙场。3v04a
焦灼的热风驱散最后的乌云，带起一阵黄沙与灰尘；刀戈弓矢插满了战场，营寨不复生机，只剩下了死寂。3v04a
这件事情本应该和他没关系的。不过扭曲说，它来这里屠杀的目的不只是发泄，这令他很不安。3v04a
他试图寻找幸存者，雪人的破坏力完全没到一拳打烂房子的夸张程度，很多地方只是上了层冻。就他们这一胎好几个的繁殖能力……至少能留下一些连战斗都不会的婴孩吧？3v04a
揭开面具大喊一声，没有回应。他动员灾厄和丛雨一起搜寻了整个营寨的建筑，没有生者。不过丛雨在一处泥地上发现了新鲜的脚印，属于蛮族的糙皮靴，直直朝东边走的。往那里是河的主流，可塔兮最大的聚居地基本都在那儿。看来幸存者们已经撤走了。3v04a
期间，第一次亲身踏进蛮族聚居地的卡瓦斯发现了很多来自人类或兽人的物件，包括一些奢侈品：精致布料、茶叶、香料、橄榄干之类的，顺带白捡到一根明显是从人类那抢过来的紫水晶魔杖。紫水晶在人类常用的宝石里算最下等品，因而其产品也不，拿去卖也卖不了多少钱。3v04a1
蛮族本身生产力弱，如果因为自然灾害之类的原因导致他们日子不好过，他们就会尝试掠夺。目标一般是天见岛南部的内部贸易路线，那儿的货物是从中部贸易路线转过来的，所以东大陆、西大陆的玩意儿都有些。3v04a
冒险者先生非常有贼不走空的职业道德，但凡他用得上的会适当拿一点。至于特别有蛮族特色的东西，他决定原封不动地放在这儿。尸体……没有时间处理，反正同部落的营寨间也会互通有无，这样的惨状一定会在近几天被人发现的。他要做的只是掩盖人类来过的痕迹，避免让两个不友好的种族关系更紧张。3v04a
之后向南，他们又碰上十几个这样的小营寨，大部分都遭到了血洗，尸骸的腐臭乘着热风蔓延，苍蝇在血肉上大快朵颐。然而每隔一段距离，一定有一座完好无损的寨子，像是故意要让人发现。3v04a
到底多少寨子遭了灾？是否遭受打击的只有可塔兮？这两个问题至关重要。不管是屠杀蛮寨还是行刺公主，最根本的目的大概率一致。尽管他之前的刺杀被他拦截，结果依然造成斯塔提斯王国和佩玛·福洛斯特北方联合国关系恶化。3v04a
由于人口最多，可塔兮的综合实力最强，是这帮蛮子的最上层，现今巴巴里安不平衡但稳定的形式就是他们大刀阔斧砍出来的。假如这次遭罪的只有可塔兮，很难不去怀疑对方是否要搅乱蛮族的格局。3v04a
可塔兮这人口……不屠戮几十个寨子，大抵是不会有明显效果的。非要假设这个条件已经满足的话，就该担心人口数量排第二，不满现状已久的德莱族会不会做些什么了。3v04a
除了乌阿之外，蛮族大多不待见人类，继续在此逗留，一旦撞见蛮族是很麻烦的事。那么多的寨子遭到清洗，到时怒火中烧的可塔兮恐怕不会听任何人的解释。他让阿玛兰妲远离河流，两个人就靠别的参照物向南行进。3v04a
雪人相关的琐事固然令人心烦。撇去这道，他对灾厄四号的状态深表担忧。3v04a
她不在乎脚下的大地，不在乎全新的世界，对他的言语和要求也是机械式地顺从。每个清晨，当卡瓦斯睁开双眼，首先入目的一定是跪在初升的日光中，面向黑暗的灾厄；她口中低声地吟诵着什么，他站到她旁边也听不真切。3v04a
卡瓦斯想进一步理解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几天内，他不止一次地询问，是否有什么正令她饱受煎熬；阿玛兰妲却一反常态，坚持给予他“无事发生”的回应，就像……丛雨，她还是不愿意说出过往的什么纠缠着她。甚至，也许，包括他自己在内——心里都藏着未被揭露的创伤。3v04a
让他说出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恐怕他也给不出明确的答案。哪怕耐心是一种美德，作为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他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状况持续下去。3v04a
这时候，存在感愈发稀薄的犽戎窜出来，乐观地宽慰他：【别心急，亚哈。丛雨小姐也好，阿玛兰妲也好，你也好，需要的只是时间，和一个去直面的契机。】3v04a
冒险者看待问题的方式依然带着浓重的悲观色彩，这都在犽戎的意料之中。【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类所有的智慧都凝聚在了这两个词里：‘等待’和‘希望’。”】3v04a
【哪怕知道我真正做好准备的那天，你会发生什么，你依然这么认为？】3v04a
她只是笑笑，向他传达她毫不在意，并乐于如此的信号。亚哈利姆摘下面具，终觉对她无计可施。那个傻傻的、天真的犽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3v04a
雪人一事之后的第四天，当暗红色的太阳西沉，星辰点点出现。卡瓦斯在丘陵上远眺，他看到了，枯黄色的草原彼端是一道郁郁葱葱的屏障。湿热的风濡湿他伪装之下的干燥皮肤……何其熟悉的感觉。3v04a
旧世界，新世界都是如此；他的冒险事业渐入佳境，都是从丛林、从一把草刃剑开始的，他对这片曾吞噬过无数人的浩瀚林海的亲切并非全来自魔君。3v04a
“大人，已经到了吗？”死气沉沉的灾厄主动问出了这个问题。当初是她提出要来丛林办点事，看来此事对她的意义非凡。3v04a
“前面就是兽人联邦的城市——亚斯奇兰。你最好想个办法混进去，进城的时候会看你的容貌。别妄想用隐身的方式蒙混过关，城门口有检测用的魔法阵。”3v04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