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赤鸢的眼神比她更为复杂，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不死不灭】这个字眼让她的愤怒重新燃起。43e1I
劲风呼啸，赤鸢含怒出腿欲要向这逆徒发泄心中的愤怒。43e1I
但她还是将腿停留在秦素衣肩头未能再进，因为秦素衣看着她，不闪不避。43e1I
赤鸢不会对不加反抗的人动手，即便是曾弑杀于她的逆徒也一样。43e1I
语调熟悉，赤鸢还记得这种语调，是她还在山洞中躺着时听了十二次的语调。43e1I
这个末徒一直都对她的死心怀愧疚，直至如今也没有变化。43e1I
赤鸢讨厌【不死不灭】这个词儿，因为她并非真的不死不灭，只是不能死不能灭。43e1I
可这七人设下的局却差点让她真的陷入死灭之境，只差那么一丝便会让她过往曾坚守的使命毁于一旦。43e1I
尽管不知那使命是为何物，但她只需知道那使命足够重要就好。43e1I
秦素衣抬头，赤鸢那溢于言表的愤怒之情映入她的眼帘，这是以前的赤鸢从未有过的失态。43e1I
“但似乎又没有改变。您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得您犯的错。”43e1I
赤鸢一个没忍住把气撒在了高台上，供以秦素衣抚琴的高台怦然碎裂，于凌乱声中响起赤鸢的质问。43e1I
“我犯过什么错！”43e1I1
赤鸢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但她却可以肯定自己不会犯下足以让七人弑师的错。43e1I
“您太过无知太过无情。坚信走火入魔者无法治愈，入魔必诛。即便入魔之人是您一手抚养长大的四师姐，您亦会毫不留情地出手诛灭。43e1I
婉如师姐一生都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不慎入了魔。可是您从未想过救她，只说了一句【太虚门人，入魔必诛。对外如是，对内亦是】。43e1I
秦素衣平声指责，句句肺腑，这也是她这些年的心里话。43e1I
在那午夜的噩梦中秦素衣经常思考这件事，那时的她还涉世未深难明是非，对于这个问题也得不出可以令自己信服的答案。43e1I
她因师姐的教唆和自身的不坚定而参与弑师，之后也一直在悔恨中度过，也曾将所有的过错都包揽在自己这个软弱之人身上。43e1I
如果她在赤鸢回山时毫不犹豫地将弑师一事说出，那二师姐就来不及阻止她，赤鸢也不会被她们杀死。43e1I
如果她在弑师途中心生悔意半道退缩，那赤鸢也不会死。43e1I
她软弱，她迷茫，她不坚定，这就是曾经的她，曾经的秦素衣。43e1I
但现在的她已经变了，在遇到那位神灵之后，在离开那位神灵之后，她变了。43e1I
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已经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还能当着赤鸢的面毫不退缩地表明态度。43e1I
但是忘记过去的赤鸢根本听不懂她指责的究竟是什么，扶着额头蹙眉思考，阵痛的脑海渐渐浮现出模糊的记忆。43e1I
太虚第四徒，江婉如，那个从钦察草原归来后不幸被感染的弟子。43e1I
赤鸢隐隐想起了些许，心中竟泛起酸楚之意，痛心疾首却兀自强撑道43e1I
秦素衣说她未曾想过救治江婉如，她能怎么救？她不是真仙，并非无所不能，对于崩坏能侵蚀也无能为力。43e1I
可她的在意又有什么用，她无法拯救江婉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爱徒逐渐被侵蚀。43e1I
她痛，她心痛。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以太虚剑心藏匿心绪，就像洛川一样。43e1I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秦素衣无从理解赤鸢当年的心痛，赤鸢也无从理解秦素衣如今的坚信源于何处。43e1I
“你有错，你从未寻找办法拯救婉如师姐，甚至从一开始就放弃了拯救。”43e1I
“如果您当年愿意寻找，一定可以找到救治入魔的办法，就像我一样。”43e1I
秦素衣不再用您来称呼赤鸢，因为这一如从前的老顽固不值得。43e1I
毕竟她已断定当年的赤鸢没有想过办法，否则以仙人的实力必能踏遍神州找到那位神灵。43e1I
走火入魔并非毫无转机，因为那位神灵早在很久之前便来到了这方世界。43e1I
这是秦素衣的误会。对洛川深信不疑的她愣是信了那些重塑残躯的鬼话，直接把洛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给提前了很久很久。43e1I
所以她跟赤鸢开启了跨频道对话，赤鸢也念及方才秦素衣的琴音而反唇相辩。43e1I
“像你一样，呵呵，像你一样给那些人希望又让他们陷入绝望吗？救治入魔的办法，你这只是骗术，你根本没有拯救他们。”43e1I
这是才发生不久的事实，秦素衣难以否认，只偏头看着高台残骸中的古琴低语道43e1I
赤鸢冷言，已然断定秦素衣就是在撒谎诓骗，也不想再跟这劣徒多作纠缠。43e1I
毕竟过往的旧账已经捋不清也不用捋了，她对秦素衣很失望，也不愿取这劣徒的性命。43e1I
对不反抗的人出手有违她的原则，即便是曾伤害过她的人也一样。43e1I
秦素衣与她对视良久，默然转身拾起被残骸掩埋大半的古琴开口道43e1I
明明是一把古琴却称之为剑，不明之人或许还会以为秦素衣又在行骗，就连赤鸢也有那么一瞬间是如此觉得。43e1I
因为她模糊的记忆中还知晓秦素衣的轩辕剑并非古琴模样。43e1I
太虚门人在修成【剑意】之后便可跟轩辕剑形成共鸣，而后轩辕剑便会集中能量变换形状。43e1I
原本的双手大剑可变作细剑亦可变作双匕，甚至连武器之外的形状都可以变化。43e1I
比如七徒之中修成剑意却不获剑武的秦素衣，她的轩辕剑在共鸣之后变化的形状就是一支羽笔（长杆毛笔），无需着墨便可行字绘画。43e1I
可以变形的剑听起来很奇怪，但轩辕剑就是有着这样的特性，随着持有者剑意的不同而变换形状。43e1I
只不过剑意难修，常人能修成一道剑意便是天大的福泽，故而持有者的轩辕剑应当只有两种外观。43e1I
除赤鸢外从未有人令轩辕剑化出第三种形状，所以赤鸢并不相信这把古琴是秦素衣的轩辕剑。43e1I
可是轩辕剑伴她多年，她很清楚轩辕剑的气息，也确实从那把古琴中感受到了轩辕剑的气息。43e1I
秦素衣的话和赤鸢同时脱出，而后寂然沉默，却是双方都不知道该由谁来先接对方的话。43e1I
终究是秦素衣先行开口打破沉默，思绪混乱的赤鸢也再度为之惊愕。43e1I
古琴，棋盘，羽笔，轩辕剑，四种形状轮番转化毫无迟滞，显然她对这三道剑意的领悟程度已经圆融贯通。43e1I
然而秦素衣之前就说了不会交还，现在也不会改变主意，摇头拒绝道43e1I
态度比上次更为坚定，赤鸢感觉快高血压了，憋着怒气再度重申道43e1I
“轩辕剑在你手中只会成为诛魔的凶器，诛灭的还都是一些本不该死之人，一些本可以用轩辕剑拯救之人。43e1I
世人皆称你为守护神州数千年的赤鸢仙人，可是你这数千年到底都守护了什么。43e1I
将需要拯救的人给杀掉就是你所谓的守护了吗，赤鸢仙人？”43e1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