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莉莉丝与丽莎走入寝室，召集的探索队全员都到齐了。43G6h
郑仲轩坐在埃尔维斯的床边，双手扣合，低头以手肘撑着膝盖，显得沉重。待众人坐定之后，才开始回答叶腾龙的问题：“首先，很抱歉，我之前没有提及，这次计划的构成。准确地说，虽然此次计划是由各国带头组织，但实际上，”43G6h
郑仲轩咽了口唾沫，“各国能腾出的财力，支撑不起如此的巨资，最后还是与负责开采行星资源的太空企业达成协议，由他们提供飞船材料，以及各项系统的支持。”43G6h
“尼普顿集团，负责这项计划的物资与技术支持的太空企业。他们是自塔里木飞船发现以来，第一个，也是最大一个太空企业，拥有小行星带与土星的矿产开发权。他们在非军事飞船建造方面也是最有实力，起初联合国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与其谈判达成协议。”43G6h
“尼普顿……”丽莎猛然惊诧，“难怪……我在逃生舱的资料里看到他们的标志……”43G6h
郑仲轩点头肯定了她的推测：“逃生舱的技术就是完全由他们做的。”43G6h
“不对啊。”埃尔维斯突然说，“船长，您之前不是说过，‘和平号’主要是由中国主导建造……”43G6h
郑仲轩则给出解释：“没错。尼普顿集团负责出资，同时，提供飞船框架雏形以及技术性的顾问要员，而中国方主要负责在此基础上的搭建。除了逃生舱以外，飞船上的许多系统，你都可以看到‘中国制造’的字样。”43G6h
听到意料之外的情报，埃尔维斯、丽莎等人不由惊叹，而想到现况，不禁又变得缄默不语。43G6h
如果说，计划由尼普顿集团资助，那么，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43G6h
“在三天前，尼普顿集团突然提出，对‘接触计划’撤资的要求。”43G6h
证实众人心底猜测的回答，却是来自寝室角落——在郑仲轩开口之前，威廉脱口而出。43G6h
郑仲轩的点头也印证了这点，“威廉，看样子你那边的情报，比我的还要快得多。不如分享多一点？”43G6h
威廉也不拘束，他双手翘于胸前，然后靠墙而立，补充着：“这是内部消息。早在一周前，中情局就收到尼普顿集团可能想放弃计划的讯号。掌控整个集团的六大股东，都想从这笔亏本交易中退出来，希望专注于自己的生意，也同时奉劝联合国不要做这种低收益的事情。”43G6h
郑仲轩接上话匣：“确实，联合国内部也有少部分的反对派，认为，耗费这么多财力物力，接触一个未知的东西，还可能暴露人类本身，置整个人类文明于险地。”43G6h
“‘也许那只是一块残骸’，”威廉模仿着，“这是尼普顿集团股东安东·霍夫曼的原话……”43G6h
在两人一来一往的话语间，埃尔维斯、丽莎、斯维特均难掩泄气。在之前，他们郑重地被宣布、被选定为一名怀有重大使命的探索队成员，带着人类的期望，去与世间另一种知性生物接触——这是庄重而神圣的使命，他们前无古人。43G6h
抛开斯维特暂且不论，埃尔维斯与丽莎，可是为此已进行了一整年的训练。43G6h
可有何用？如果高层决定了中止计划，几个小卒又能怎样。43G6h
而，威廉的话音未落，一直坐不住的身影扑地腾起，爆发了。43G6h
叶腾龙扑到郑仲轩面前，怒目圆瞪，语气变得歇斯底里：“朝令夕改，这还是一个国家、一个最高集体的作风吗？那个什么尼普顿，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踏马的赚的钱还不够？”43G6h
接着，他又冲角落的威廉：“‘残骸’？放屁！外星探测器，都有望远镜拍摄的照片传回来，完好无损，怎么可能是残骸？荒唐！荒唐至极！”43G6h
他的言辞激烈，恨不得把尼普顿集团生吞活剥，拳头捏得紧紧的，不住地锤着桌面，轰鸣回声充斥着这间狭小寝室，活像，他才是那个——最初发现外星探测器的天文员。43G6h
老好人埃尔维斯赶忙上前安慰，抚住他的脊背，帮他顺顺气，竟被后者自怒着甩开。43G6h
“这项计划不能就这么中止。”等到他抬起头时，怒意盈满胸腔，瞳孔里仓着一头嗜血的狼。43G6h
“我会尽力向上级反馈，但在此之前，我们先冷静。”郑仲轩安抚众人，“更何况，这只是尼普顿集团单方面的要求，堂堂联合国绝不可能被其要挟。”43G6h
叶腾龙不禁冷笑，他想起昨日暴雨中的流浪汉，想起西蒙说的老人，想起自己提到的奴隶——人人都是奴隶，资本家是资本的奴隶，政客是政治的奴隶，民众是时代、土地、生存的奴隶。43G6h
现在，连他的同伴，眼前的这些队员，也成了奴隶吗？一个个，屈从于所谓的“上级”，无法改变自己卑微的奴隶。43G6h
他曾经是，可现在不再是了。他重新抬头，看见了更广阔的天地，自由的、无尽的、毫无束缚的，群星。43G6h
该死，你们就不能好好地，看一看，这美妙绝伦的星空吗？老惦记你那一亩三分地、这顿饭那顿菜干什么？43G6h
郑仲轩看出了叶腾龙执拗的心思，这位藏不住情绪的主，每次遇到突发情况都会被扰动心绪。43G6h
他捉住叶腾龙双臂：“腾龙，你要冷静。你是宇航员，你要有足够的定力！”他仿佛回到了八年前，在那时，面对测试失败的后辈，他也是这样捉住的，“你慌什么？这次不行还有下次！那个狗屁尼普顿不行，那就找下一家，下家不行再下家！我们还有机会。探测器都进来太阳系了，跑不了！”43G6h
但，正如那时，甚至比那时更甚——比起那时的万念俱灰，颤抖的眸中闪着不值一提的火光，那是被压抑长久而不服的志气。43G6h
叶腾龙没有大声嚷嚷，没有刚才的暴跳如雷，反而寒颤得渗人：“我已经熬了八年了，你说过，这是一次机会。这可能就是此生仅有的机会！”43G6h
叶腾龙撞开门扉，朝室外缓步走去，一些话语却在耳边响起。43G6h
——可实际上，这个计划本身，就是各政治势力糅合成的结果。您真的以为，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集体，不求回报地实施接触计划吗？43G6h
——新秩序，是大多数人的秩序，是统一的秩序。您也这么认为的吧，一个统一的人类文明，停止内耗，集中力量，把目光望向更广阔的天地。43G6h
走廊的灯光，照在脸上，在他的背后显露出一个黑影，一个随着越走越远而越来越大的影子。43G6h
最后，在走廊的尽头，他站定了。身子也不再打颤，只是瞳孔瞪得比怒目时大得多，血丝斑牵拉着白球，形成一圈可怖纹印。43G6h
他理解了西蒙离开时说的话语，他意识到西蒙所说的“诚意”，是何意思。43G6h
七个人里，丽莎还是一如既往地昼伏夜出；埃尔维斯与斯维特一度迷上郑仲轩带来的斗地主纸牌玩法；莉莉丝则不知去向，但据工作人员所说，她曾与秘书长同车而去，似乎是要向安理会报告。43G6h
唯有叶腾龙，夜不能寐，而总会早起，去到训练室，与维修人员一同检查、维护无重力装置。只是大家都知道，如果计划无法继续进行下去，这调节出来的无重力环境，仅仅只是一个伪太空的体验罢了。43G6h
即便如此，叶腾龙总会给维修人员打气，他会说：“中止？没有的事。计划会照常进行。”颤抖的声线里带着魔怔。43G6h
夜晚时，叶腾龙将近十点才回到寝室，而当他开门的一瞬，里面的四人动作都凝固了，原本打岔的欢声笑语截然而止，八目注视着这位晚归者。43G6h
回应他的，却是叶腾龙模棱两可的答复：“一个忠告，明天，建议，哪里都不要去，最好不要出训练基地。”43G6h
闻言的四人摸不着头脑，斗地主三人自然不在话下，他们今天宅了一天，可没打算外出。而威廉虽有外出，但傍晚必定准时归来。43G6h
上午，还是如昨日般平静，每个人都以各自手头上的工作或娱乐，麻痹神经。43G6h
而在中午，当郑仲轩刚吃完午饭，打算与埃尔维斯、斯维特再战三百回合时，却被赶来的秘书长叫去，与之同去的，还有原本计划的负责人莉莉丝。43G6h
尼普顿集团，掌握绝对股权的六大股东，在今天早上，全部身亡。43G6h
7时06分，股东安东·霍夫曼，被发现死于自家别墅的浴缸中；43G6h
7时58分，股东尤迪特·贝克尔，于加州图莱里某路口被货车碾死；43G6h
8时02分，股东亚尔弗列德·J·福克斯，于高速公路被抢杀；43G6h
9时01分，股东海特·希尔，分离的首级被发现于办公室冰箱；43G6h
11时36分，股东胡安·多明戈·阿奎罗，乘坐私人飞机，于上海机场降落时客舱爆炸烧死。43G6h
听到消息的其余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身价数亿的尼普顿集团六股东，就这么死了？43G6h
而几秒的呆滞过后，明眼人都清楚，这肯定与接触计划的中止有关。43G6h
倒是叶腾龙，仿佛听到了无聊的话题，打了两个哈欠，便起身往床边走了。43G6h
郑仲轩，似乎被叶腾龙的举动刺激，伸手拉住他，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其拽到门外。43G6h
不见光日的走廊充斥着冷彻空气，墙边底部莹绿色的安全通道指引散光渗人，仅一门之隔，外面却如停尸房般死寂。43G6h
郑仲轩恶狠狠地把叶腾龙摔到墙上，“腾龙，你到底知道什么？”他的话语闷沉，如同野兽的低吼，咄咄逼人。43G6h
叶腾龙只是斜眼看向空洞处，随后甩手要摆脱郑仲轩的束缚，却被更大的力气死死钳住手臂。43G6h
“昨晚，你让我们今天不要外出！今早却频出大事，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说，说啊！”郑仲轩继续逼问。43G6h
他的手腕力道很大，钳得叶腾龙的手肘内露出青筋血管了，眼睛打了鸡血地睁着血丝，他一向一副温文尔雅、气定神闲模样，此刻竟暴起与之背道的、最原始的暴力。43G6h
“我不清楚……”叶腾龙终于开口，他反而以带刺的目光与施虐者对峙，“他们的死，我不清楚。只是，我比你们，更早地意识到，他们的死期罢了。”43G6h
见后辈终于松口，郑仲轩的力道减弱了五分，可随后的话语却又令他心头一凛。43G6h
接触计划的反对者都死了，那么计划不就能继续进行了么？原本就渴望着这次机会的叶腾龙，这难道不是好事吗？反正尼普顿集团股东们的死，又不是他造成的。43G6h
叶腾龙是欣然接受的：他心心念的接触计划得以如愿进行，而代价只是死掉六个不知在哪的、世界另一边的陌生人，岂不是赚大发么？43G6h
“他们该死啊。”叶腾龙继续说着，嘴角不禁勾起笑意，“拿到这么多行星开发权，赚得盆满钵满，却不想尽一点义务，一点人类文明的义务！”43G6h
光线阴暗的角落里，郑仲轩被那副癫狂吓住，不觉间松了手，等回过神时，自己竟被逼退半步。43G6h
“这下，已经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已经没什么能阻碍我们了。接触计划一定得继续。”43G6h
郑仲轩心有余悸，缓缓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八年的煎熬，竟把好友逼疯到如此程度。43G6h
而就在他哀叹时，叶腾龙依墙撑着，双臂颓然垂下，微微颔首，瞳孔焦点聚焦于遥远的地方——那里深邃，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唯有凭借散落的光亮，才能找到影子，一个自我的影子。43G6h
“老郑，我一直都在想，我们这代人的使命是什么。”叶腾龙喃喃自语，声线不再沙哑，或者说是故作清晰地勉强着：“往上的第三代人，他们终结惨无人道的炼狱，开创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往上的第二代人，他们的两弹一星成为立国之本。我们的上一代，在全新改革下，社会繁荣焕然一新，气象万千。然后，到了我们这一代，应该也有对应的使命吧，从抗争到和平，从和平到繁荣，又从繁荣到何处？”43G6h
一直以来，他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像块砖，哪需要就般到哪，因为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使命。就连在火星上时也是，那时，他是火星基地的一员，确保基地完好与战友的安全，是他的责任。43G6h
所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认定的使命，仅仅是他个人的使命。43G6h
耳边传来，叶腾龙的悠然声音，那就像在读着一首诗，令人沉浸而不自知。43G6h
在退役后的这八年里，叶腾龙见过的、听过的、体会过的世事炎凉，远比他做过的训练要多，多得多。43G6h
太阳依旧从东边升起，而早间新闻也与往常相同，毫无波澜——仿佛昨日的六起死亡案从未发生。43G6h
下午15时，联合探索队便收到命令，立刻前往美国南端，前往卡纳维拉尔角基地。他们将搭载航天火箭，去到远地轨道的远点空间站，然后登上“和平号”。43G6h
而心绪敏锐的威廉，觉得这一切都是被安排的，从昨日的尼普顿集团剧变，再到今天的计划继续命令，丝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仿佛，联合国的高层们，早在很久前便布置这些事件，然后以此为契机，迅速地把剩下的部分落实。43G6h
即便是尼普顿集团的中层员工，都未知悉股东们死亡的消息，那应是被压下消息了。而高层，虽也曾一度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但在事发十小时后，各高层已趋于平静。43G6h
据说，有人在此间接过了整个集团高层的决策权，并且向联合国迅速发送了，撤回接触计划中止的意愿。43G6h
“这么厉害？那得是多有威望的人啊。”斯维特听罢郑仲轩的解释，不由感叹。43G6h
郑仲轩望向窗外，机场周遭已被尽数清空，舱内隐约能听见引擎的嘶吼，如同一匹欲驰的良马。他吐出一个名字：“里奇·霍夫曼，尼普顿集团股东安东·霍夫曼之子。”43G6h
从纽约到卡纳维拉尔角基地，一千六百多公里的距离，联合探索队搭乘的专机，仅用两个小时便到了。43G6h
那是一个沿海的空军基地，穿过低矮的半岛树林，大西洋一望无际，地平线彼端的蔚蓝绘出弧线，尽头闪烁着潮汐浪的鱼肚白。43G6h
一柱擎天的高耸人造物映入眼帘，它的尖端指向苍穹，底部配满了三级六个的化学推进器。火箭一侧，则有几乎等高的钢筋发射塔，将前者限制稳固。43G6h
预定的行程里，未给联合探索队预留多少休闲时间，在专机着陆三小时后，他们便船上了厚实的宇航服，坐在候场厅等待着。43G6h
“他们不是说，已经实现了离子推进的动力推进方式了么？怎么还用化学推进器？”埃尔维斯探着头，极力向窗外不远的外壳构件望去，目光灼热。43G6h
“因为离子推进的方式在地表的应用还不成熟，”莉莉丝揣着资料，回答他，“地表因大气气压的存在，会对离子推进的定向造成干扰，而且，从零开始加速，离子推进在启动时的加速度非常大，反而没有化学的稳定……”43G6h
“事实上，”接着，郑仲轩进行补充，“飞船飞离地球的环绕轨道时，也是先使用化学推进器进行加速，在速度达到一定后，再换成离子推进。”43G6h
“那，这些化学推进器是一次性的吗？”埃尔维斯问道。43G6h
“从陆地升空，是一次性的。但在太空飞离轨道的，倒是可回收的。毕竟，太空没有太多阻力和障碍，只要想办法把化学推进器降下速，再由行星引力捕获便可。”43G6h
从未去过太空的埃尔维斯，听了解释以后，更是露出神往表情，他极力想象着，郑仲轩所描绘的场景。43G6h
郑仲轩也拉了一把正发呆的叶腾龙，“准备登船了，你没问题吧？”43G6h
他真的来到这里了，下一步，他就该见到梦寐以求的星星了。43G6h
呼吸加重传出的水蒸气，在头盔内侧形成一抹雾，视野变得朦胧。43G6h
“说起来，”通讯里传来天籁之声，那是莉莉丝调成私人频道，对他说话：“这应该还是你第一次上太空吧？”43G6h
叶腾龙想了想，确实如此。即使在八年前，他的职业生涯中，都只是经历过一些模拟训练，他并未真正地踏入太空疆域。43G6h
不知怎地，叶腾龙脸颊显出一阵红晕，他竟会对莉莉丝嘴中的“first time”产生反应——他明明知道的，她指的是第一次上太空。43G6h
“嘿……”频道里却响起丽莎的声音，“如果你们说的是一些敏感的私人话题，建议调成私人频道……”43G6h
说着，丽莎指了指头盔底下的两个按钮，一个接公用频道；另一个接私人频道，按一下是对01号私聊，两下是对02号私聊，以此类推。43G6h
闻言，莉莉丝慌张地按了两下私人频道——她在先前按错了，按成了右边的公用频道。43G6h
但公用频道已乐得不可开交，其余默认连接公用频道的众人露出嬉笑。43G6h
“‘我已经过了对女人感兴趣的年龄’呢，哈。”郑仲轩回头看了眼叶腾龙，透过透明头盔，他捕捉到叶腾龙不好意思的涟漪，便唏嘘打趣道。43G6h
七人坐在舱内各自的位置，躯体均被双肩安全带紧紧扣着，背部、臀部、脚掌，尽由宇航服与座位相连的磁力吸附着。43G6h
火箭正面舷窗的防护外壳缓缓关上，而后舱内应急灯开启，郑仲轩面前的表盘与控制系统也依次亮起。43G6h
其中，一个火箭状的简易轮廓开始闪烁，轮廓饱含的内部原是中空的，此时正有实心矩形图案自下而上依次显现，如同老式手机的电量提示。43G6h
“腾龙。”郑仲轩的手按在调速杆上，攥得很紧，向坐在右后方的后辈搭话，“我也在想，你说的话。”43G6h
“踏上更广阔的天地，我觉得也许你说得对，但我敢不肯定。”43G6h
“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对自己这一代人的定义。”43G6h
伴随着飞速扩散的滚滚浓烟，载人火箭缓缓推向空中。在两三秒后，其拖拽着长长的刷白尾巴，向着那不再可见的视野，消失而去。43G6h
舱内，振动与呱噪的推进声，充斥了本就不大的空间，通过气体与固体的介质，传到队员耳边，形成噪音，掩没了通讯频道的回音。43G6h
而在数十分钟后的某一瞬间，突然变得安静许多了——外壳与大气共振的声音消失了，飞船结构不再躁动，舱内只剩下，仪器间断的“滴”声。43G6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