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座幽静的大殿，怀素纸还是那一袭黑衣，容貌却已经换了，不过寻常清秀。41tYQ
她就像是那些八大宗的普通弟子，没有什么值得称奇的地方，在这处被视为神都皇城的地方，根本无法引来目光。41tYQ
仿佛水消失在水中。41tYQ1
神都繁华，却不尽是热闹，在西南方有一片唤作浣花溪的风景，其间风景自然雅致，林木茂盛，有湖水轻荡。41tYQ1
大概是这个缘故，在浣花溪附近街道上开着的商铺，做的都是风雅生意，或书画，或斫琴。41tYQ
与这些风雅相得映彰的是，那几家没有挂着招牌，却有着几乎是整个神都最昂贵的姑娘的青楼。41tYQ
怀素纸要去的自然不是青楼。41tYQ2
她自铺面正门走入，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打着瞌睡的掌柜抬头望去，睡意顿时消失干净。41tYQ1
怀素纸随意问道：“行有不得？”41tYQ1
掌柜神情凝重说道：“反求诸己。”41tYQ1
以怀素纸的来历，这家必须要隐藏行踪进入，再而向掌柜说出暗号的布庄，自然是元始宗位于神都的据点之一。41tYQ
怀素纸伸手，指尖有一缕暮火燃起，温暖中隐蕴着至深的恐怖。41tYQ
怀素纸指尖的火焰色泽至为纯净，有道韵随着火焰的跃动而流转，无比神妙。41tYQ
这是记载在元始道典上的护道之法，唯有元始宗历代宗主才有资格修炼的神通。41tYQ
掌柜早已有了猜测，此时想法得到了证实，依旧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有莫大的幸福涌上心头。41tYQ3
掌柜伸手作请，带着黑衣少女往后宅走去，低声解释说道：“宗主的信刚到不久，属下还未来得及处理，您就来了。”41tYQ
两人来到一处暗室，掌柜取出一封被单独放置的信，交到了怀素纸的手上。41tYQ
然后他准备离开，脚步却踌躇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41tYQ
掌柜跪了下来，向少女拜倒在地，虔诚说道：“恭贺少宗主横压正道年轻一代，孤悬登天榜上。”41tYQ
掌柜当即爬起身，恭敬到极致地低头退出，没有对她的冷淡反应产生丝毫不满。41tYQ
哪怕经历上再多次，怀素纸对这种狂热信徒般的举动，还是无法习惯。41tYQ
怀素纸敛去思绪，指尖再起燃起火焰，抹去了信封上的蜡封。41tYQ
随着红蜡融化，信纸从中滑落，浮现出闪着金光的文字，飘到了怀素纸的眼前。41tYQ
与过往不同，这一次她的师尊没有长篇大论，为她详细阐述自己的思路，接下来如故事般的阴谋将会如何按部就班的发生。41tYQ
“你该与为师下盘棋了。”41tYQ3
说是下棋，但这显然不是真的下棋，而是一场师徒之间的切磋，或者说战斗。41tYQ
暗室中，怀素纸看着漂浮在身前散发着金光的文字，神情渐渐凝重。41tYQ
在她的眼里，这些文字已经化作墨水晕开，如画般留下了一个女子的影像。41tYQ
那是一个身着素色道袍，眉眼秀丽，却带着恹恹之色，身段丰腴的娴静女子。41tYQ
这女子的道袍微乱，领口与下摆都有所散开，就像是午间酣睡后醒来那般，露出了过分白皙的肌肤，但没有多少妩媚的感觉。41tYQ3
又或许说，那些本该存在的妩媚都被她身上的浓郁死气所冲散了，几乎荡然无存。41tYQ
一位病美人。41tYQ5
这是怀素纸印象中的师父，元始宗的宗主，当今世间第一魔头。41tYQ6
如今怀素纸这位凭借一己之力支撑起元始宗的师父，正在邀她一战。41tYQ
当年山门沦陷，为师被举世追杀之时，便是元婴。41tYQ6
如今你已是元婴，自然也该为继承掌门之位做准备，经历我当年所经历的那些风雨了。41tYQ
她看着眼前的金光散去，如火焰般熄灭，消失在漆黑的暗室里。41tYQ
就在她离去前，如余烬般的金光，洒在那张单薄的信纸上，留下了两行小字。41tYQ
“登天榜之事，可能不外乎两个，一则万劫门中有人将你视为踏脚石。”41tYQ1
“二则，本座天下无双，你理应如此。”41tYQ5
她明面上是散修，被修行界认为是禅宗传人，事实上是元始宗的未来掌门。41tYQ
这三个身份中的任何一个，都注定了她在神都无以为家。41tYQ
在临近那片华美的黑色宫殿群时，怀素纸提前解开了易容道法。41tYQ
那些负责审查来访者的道盟修行者，向她露出衷心的笑容，认真问好，自然不可能再去盘问她。41tYQ
少女点头致意，真正踏入宫殿群，向清都山所在的那片宫殿行去。41tYQ
与飞舟降落之初不同，此时这片属于清都山的宫殿已经安静了下来，唯有满天风雪声。41tYQ
得到消息的谢清和，提着一把大伞赶来，看着异常沉默的她，没有立刻说话，撑开了伞。41tYQ
她小声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子。”41tYQ
在清都山上的那些日子，哪怕是直面炼虚境的绝运峰主，怀素纸都没有过这种沉默不语的模样。41tYQ
怀素纸想着自己那位师父，想着接下来这一战，轻声说道：“稍微有些压力。”41tYQ
怀素纸微怔，嗯了一声，是疑惑的意思，心想这跟你有什么关系？41tYQ
“我最开始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让我把上清神霄经交给你，直到刚才晏峰主谈起了你，我才明白了过来。”41tYQ
“怀姐姐你是禅宗传人，禅宗是不能成亲的……你要是和我结为道侣，那就只能是还俗。”41tYQ
“这代表你必须要放弃禅宗传承，所以父亲给你的上清神霄经……”41tYQ
怀素纸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你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41tYQ4
谢清和抬头与她对视，很是艰难地鼓起了勇气，问道：“但是什么？”41tYQ
怀素纸更加无语，看着忧心忡忡的小姑娘，一字一字说道：“我真的不是尼姑。”41tYQ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