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渊应用学 3
“哦，亲爱的塔梅丝女士……感谢您愿意配合治疗。相信我们能够相处得很愉快。”43b8n
弗兰挽着塔梅丝的手将她扶起，像是面对笨拙的舞伴，眼眉中满是耐人寻味的笑意。43b8n
而塔梅丝的身体本能的颤抖着，就如同刚刚与魔鬼签订契约的凡人，事后才开始由衷的感到恐惧。43b8n
她瞥了一眼已经退回阴影中侍立的约翰尸体，脑中思绪如同一团乱麻。43b8n
眼前这位医生就连他人的死亡都能够剥夺……自己恐怕没有反悔的余地。43b8n
“我究竟该怎么做？这间密室是我的全部心血，但也迟早会被外界找到……侦探和警察无时无刻都在找我。仅仅是保持现状，我就已经竭尽全力了。”43b8n1
塔梅丝摘下了手术头套和口罩，露出沾着几缕湿透发丝的姣好面容。43b8n
让一个欣然赴死的人活下来，其在短时间内反倒会不知所措。这也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现象。43b8n
弗兰显然对此极有经验，她双手搭着塔梅丝的肩膀，直视着对方的眼眸。43b8n
“一切外物都可以舍弃，不用惋惜……我会教你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知识，在理解它们之后，你就会拥有解决一切事端的能力。已经造成的社会影响将会由此消除，而你也能借此维系自己的新爱好。”43b8n
源自本能的恐惧已然随着时间消散，既然已经没有了退路……那便一条道走到黑。下定了决心之后，从容又逐渐回到了她的身上。43b8n
弗兰伸出食指点了点唇，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43b8n
“最近我对法律和神性有些思考，恰好你的条件很适合……于是就心血来潮的准备做个小实验。”43b8n
她眼眉微挑，说道：“你的问题应该不止这些吧？不趁机问的话，以后我未必会有兴致回答哟？”43b8n
塔梅丝瞥了一眼角落阴影中的约翰·霍华德，尝试性的询问了起来。43b8n
弗兰大概对塔梅丝的问题早有预料，回答的异常果断：“其实这不难，只要用一些血伶人的技术就行。但比较快捷方便的方法是让尸体接触‘堕辰子’的血，把他转化成尸人。难点在于转化后如何让他具备服从性。”43b8n17
虽然并不理解“血伶人”和“堕辰子”究竟是什么概念，但塔梅丝能感觉到弗兰确实是在认真的回答自己的问题。43b8n1
“那，你腹中的那片星空，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像是恐怖小说中描述的，你是一位‘外神’？”43b8n1
“比起真的在肚子里装下一片星辰，直接欺骗别人的眼睛要简单得多，那是迷彩而已。如果当时你再大胆些，把手伸进来，就能触摸到柔软的内脏。”43b8n11
“就是这么简单。当魔术大师解密那些不可思议的奇迹之后，观众便会惊觉这一切竟如此肤浅无趣。”43b8n
塔梅丝显然没有想到弗兰给出的答案是这样的，但她的微笑诚恳而真挚，完全不像在开玩笑。43b8n
塔梅丝花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接着说道：“我暂时应该没有什么要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能够保留吗？”43b8n2
“你是一位优秀的医生，想必会学的很快。”43b8n1
一个星期后，名为塔梅丝的外科医生已经从世界上彻底消失。43b8n
而失踪的医学先驱“弗兰”也重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她原来并未失踪，只是因为参与机密实验而不得不隐藏行踪。43b8n2
大概是出于保密协议，她对自己失踪期间的一切闭口不谈。43b8n
警察与侦探们找到了那间被遗弃的密室，以及约翰·霍华德与朱莉·简的尸身，还有大量的纸质资料。43b8n
但他们从此便失去了对塔梅丝的全部线索，就像她不曾留下过存在的痕迹。43b8n
与此同时，一个崭新的传说亦开始在城市巷道的阴影中流传……43b8n
倘若你身受冤屈，遭遇欺压，又无法通过正常司法途径得到属于自己的公义……那么，请在携带着自己的情理与仇恨，于午夜时分前往某个无人的街区。43b8n5
在那里，会有一位自称“忒弥斯”的女士聆听你的经历，并为你讨回应得的一切。43b8n
无人能对她说谎，亦无人能逃脱她的判决，她是高举庭锤的法官，亦是落下铡刀的行刑者。43b8n2
【塔梅丝女士的精神状况已恢复健康。本季度的跨界出诊已完成，完成度：S。您的下一次跨界出诊将在下个季度末触发。】43b8n11
【本次的诊金：未知的生物技术手册x1（精良品质.未鉴定）】43b8n
弗兰拨开门前缭乱的苍雾，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诊所之中。43b8n
“塔梅丝女士是一位很不错的学生，勤奋，好学而且聪慧……可惜，教导学生并不增加技术的解析度。”43b8n1
她坐回柔软的沙发，略带遗憾的感叹了一声，顺手开始鉴定起刚刚拿到的新手册。43b8n
【深渊应用学.（来自阿比斯深渊）】43b8n18
【效果:阅读后解锁相关制造体系，你将能够熟练的研习如何制造“弹匣”以抵御深渊的诅咒，当然，本手册还有其他的深渊制品。完成阅读后解析度+15％】43b8n25
【备注:“背负着家人去战斗吧！”】43b8n23
“这本手册一次性有15％的初始解析度，不愧是精良品质……”43b8n
比起工整的印刷制品，这本书更像是某种随笔般的手记，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各种图纸。43b8n
花了一些时间，她看完了整本手记，“深渊应用学”的解析度也随之涨到了15％。她从沙发上起身，将其塞入满满当当的高大书架之中。43b8n
“真可惜，虽然知晓了大量的基础实验资料，但手上却根本没有相应的原料……就算是想动手实践一下也没有机会。”43b8n1
这正是她时常遭遇的困境，分明已经在某项技术的理论上站上了顶点，但却因为素材问题迟迟无法进一步研究。43b8n
简单梳洗且换了套没沾血的衣服后，弗兰便走出了诊所……没错，她准备去买菜。43b8n
为了保持身为人类的相应感官，她是需要正常进食的。43b8n7
“有机会一定得招聘一个女仆，我真的受够自己做饭了……”43b8n2
“新鲜的茄子！水灵的茄子，能吃能用，刚从南区运来的！”43b8n8
“看一眼首饰吧？小姐，产自流沙之国阿缇兰的黄水晶手链，能够为您带来好运，绝对物超所值！”43b8n2
“您好，尊敬的先生，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我们敬奉的先贤与明灯，代表智慧与启蒙的‘白杯’……”43b8n17
北区的集市无论何时都热闹非凡，在店铺和小摊中你能找到近乎所有常识中的需求之物。43b8n
当季的果蔬，特色的小吃，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新兴的机械制品……43b8n
甚至还有人在传教。他们一边发小册子一边发鸡蛋，旁边围绕着许多看热闹的行人。43b8n8
在诺灵顿，一般医生这个职业阶层的人大多是不会自己来买菜的……但绝大多数人也仅仅只是望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似乎对她并无额外的兴趣。43b8n1
就像是看到了草坪上的野花或者蝴蝶，印象在极短暂的停留之后便随之消逝。43b8n
弗兰拎着一袋处理好的肉类和一些蔬菜正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发觉一个高大而匀称的身影正站在身前，浅灰色的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43b8n
海妲仍是身着深黑色风衣和束身修女袍，不过似乎因为气温日降，她还裹上了一件灰色的羊绒围巾。43b8n
“日安，海妲修女。你的感官在经过治疗后已经能够识破简单的心理学隐匿了啊……看来恢复得很好。”43b8n9
“北区最近有几场失踪案件的报案，和你有关吗？弗兰医生。”43b8n
“咳，我可是这边的老住户，你怎么能怀疑我呢？首先，一般人的身躯如此羸弱，根本没资格做实验素材……”43b8n
“其次，如果是我动手，我会做的很干净，你们是接不到报案的。”43b8n10
弗兰微微蹙起眉，似乎努力的想表现出生气的样子。43b8n9
海妲眼角微微抽搐，继而点了点头，大致认可了弗兰的说辞。43b8n
她本来也只是偶然遇到，顺嘴一问而已。最近的失踪案件大概率和之前被自己手撕的外道辅祭有关……43b8n
海妲上次的任务报告提交之后，从阿尔文主管那里得到的回文是“弗兰医生是友善的，但不建议与她过度亲近。同时，如有可能，请与她保持一定程度的联系”。43b8n7
很奇怪，教团甚至对于自己进一步接触这位奇怪的医生持鼓励态度……这种情况她还从未遇到过。43b8n
狩秘者的高层们对于可能存在的隐患，常规的态度是“赶尽杀绝”。43b8n
“本次的案件可能需要一位富有经验的尸检官，不知到你是否愿意接受狩秘者教团的雇佣？”43b8n
“可是我还赶着回家做晚饭。而且之前刚刚出了一次诊，身心俱疲……”43b8n1
弗兰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的展示了一下手中插着两只大葱的布袋。43b8n
“我们出发吧！我很乐意向海妲小姐展示我的医学素养，晚饭嘛……在报案人家里现做也无妨。”43b8n4
看着毫无原则的弗兰，海妲抿了抿唇，莫名生出一丝庆幸。43b8n
虽然弗兰医生医术高超，脾性怪异，且难以揣测，但还好，她似乎轻而易举的就能被金钱打动……43b8n10
穿过精致小花园上的石径小道，两人来到了一家独栋别墅的门前。43b8n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性，她穿着厚实的黑色绒质长裙，手上戴着一双真皮手套，将身上的皮肤盖得严严实实。43b8n
她的装束并不奇怪，倒不如说很得体。毕竟时值冬末，许多女性都喜欢这么穿……43b8n
她眼窝深陷，黑眼圈似乎是烙在了眼睑上。眉眼之间带着一丝难言的惶恐。43b8n
“没错，索兰妮女士。请问报案人罗根先生在家吗？”43b8n1
海妲客气的向对方询问着，并且出示了狩秘者教团那印有横置之棱圣徽的相关证件。43b8n
这让弗兰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禁有些感叹教团近些年的发展。43b8n
曾几何时这还是一个隐藏在帷幕之下的隐秘组织，现在已经发展到可以把教团证件当搜查令用了……43b8n3
“您好，尊敬的修女，还有医生小姐。我家先生他……他不见了。就在昨天，我的儿子菲斯也不见了。前天消失的是女佣萨迪……再之前是我养的狗莎莎……”43b8n6
索兰妮富有教养的向海妲回以了问候，甚至没有忘记一旁存在感不高的弗兰。43b8n
但她说话时并没有看着人，而是时不时向着门外的空旷的四周观望。43b8n
她的眼神脆弱而濒临崩溃，就仿佛屋外游荡着猛兽。随时可能吞噬一切。43b8n
虽然是用着商量的语气，但她已经伸手攀上了门沿，没有留下拒绝的余地。43b8n2
“哦，抱歉，之前的事让我的精神一直很恍惚，竟然忘了邀请两位进屋。真是太失礼了，请进吧……”43b8n
索兰妮连忙招呼海妲和弗兰进屋，待两人在客厅的沙发落座之后，她忙活了一会，端上了茶点。43b8n
产自阿缇兰的红茶，茶叶甚至使用丝绸进行包装……显而易见的不便宜。即使是经济状况不错的中产家庭，也只会用它来招待重要的客人。43b8n
客厅的地毯宽大而柔软，绣着高大的白橡树。玫瑰图案置于橡树左侧，两片红叶分部橡树两边。43b8n
花纹看上去有些意义不明，谈不上美观，但并不影响这地毯的名贵。43b8n3
弗兰嗅了嗅，房间之内点着不知名讳的熏香。味道如丝缕般轻柔，甜美得近乎令人迷醉。43b8n
进入这家屋子让弗兰产生了被金钱围绕的窒息感。一般的中产阶级可没有如此豪华的配置……43b8n
而海妲并没有喝茶也没有进行多余的寒暄，她以最快的速度进入了主题。43b8n
“也就是说，从三天前开始，你们家就已经陆续出现了人员的失踪？”43b8n
“最开始是花园里的莎莎不见了，我们以为它只是溜出去玩了……次日女仆萨迪去找，但她也没有回来。而我的丈夫察觉到不对劲，去附近狩秘者的教堂做了通报……”43b8n1
索兰妮不住的颤抖着，声音越发细碎，带着歇斯底里的喘息。43b8n
“昨天晚上我抱着儿子入睡，我害怕他像是其他人那样消失……而今天早上，床上只有我一个人。”43b8n
“下一个消失的，大概会是我吧……”43b8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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