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瓦斯鬼鬼祟祟地从房间南窗边探出头，紧盯着老太太拄着拐杖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道路的尽头。42LDa
很好，老太太去采购了，康帕斯、克洛卡也早早出了门，找方舟小队的另外两人商讨前往地狱的计划。现在以外面那圈篱笆为界……里边只有他们几个了。42LDa
灾厄沙哑地回了一句，从桌下缓缓起身来到隔壁的厨房；亚哈利姆已在这里摆了一张工作台，她摸索了片刻，确认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工作台旁边是个小水罐，十几条鳞片闪亮鲜艳的小鱼在其中慵懒地游曳。42LDa
“作为入门的练习，灾厄希望教会您酿制铁皮药水——用要素法。”42LDa
铁皮药水有着柠檬黄色的药液，能够硬化饮用者的皮肤，从而提升防御力，是冒险者们常用的基本药水。其配方是一份铁矿石或铅矿石+一株太阳花，只要能想办法给矿石打成粉，难度可以说就是最低的。42LDa
但今天可不是用正经路子酿药，用的东西自然也会有些不太一样。比如，灾厄挑出来的只有太阳花，和他刚刚买回来的生石灰。42LDa
“先请像传统做法那样，将太阳花的花朵摘除，把其余部分磨碎、捣烂。”42LDa
不废话，他掐去太阳花的花朵，剩下的丢进研钵，拿上研杵，三下五除二就将其捣成一团带着淡淡芳香汁液的碎糊。在他完成之后，灾厄悄然站到了他身边，那略微刺鼻的香火味为气氛中增添了些许宗教的感觉。42LDa
“……现在，请您把魔力灌注入药材中。要素只有被魔力所唤醒，才会发挥其功效。”42LDa
“魔力灌注？”听到新名词的亚哈利姆愣了一下，“类似把魔力注入卷轴？”42LDa
灾厄先点头，随后又摇头：“相似，但不同。您说的那些卷轴为了方便大众使用，自带有吸取魔力的功能。记住，您现在要单方面输送魔力，强行将其灌注入药材。”42LDa
“集中精神，让您的呼吸像溪水一样平缓。想象您身为河川，面前的药材是枯竭的田地，试着操纵魔力顺着挖出的沟渠——您的骨与血、您的皮与肉、您的每一个细胞，如水般灌溉田地。”42LDa
虽然身为战士，他在使用E.G.O.时依然会用到魔力，因而一开始魔力在他的意志下听话地向他所想的方向移动；然而当从手掌中渗出，彻底告别了身体之后，失去了引导的魔力直接化身成为打滑的车轮，明明它的目的地就在前方，它却叛逆地开始旋转、发散，制造出星星点点的蓝光便消逝了。42LDa
乱窜的魔力波动迎面而来，灾厄低了低头，生怕他生气似的，弱弱地劝说：“阿萨福勒（注1）并非一日建成，魔君大人……”42LDa
“你怕个什么劲。”亚哈利姆自觉还是无法轻易适应她这低声下气的态度，只得把口气放得更平和，“重申一遍，我们身份对等。”42LDa
也许是因为他的血脉里有一小部分来自灾厄四号的缘故，他学习魔力灌注的速度算得了快。燃烧完他所有的魔力，又补充了一罐弱效魔力药水，终于在此次尝试中，出体的魔力如他所愿地浸入目标，令这堆药材散发起微弱的光。42LDa
“成功了吗……那就请在魔力散去前，将微量的药材喂给一尾霓虹脂鲤。”42LDa
总算来了。这些性格温和、颜色鲜亮、体型娇小的可爱小鱼没作成观赏动物，反而要被他当小白鼠了。当然，一切以他的利益为重；连人都杀过，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动恻隐之心，就像心狠手辣的魔君不可能为一只小蜜蜂心生怜悯。42LDa3
麻利地给一尾霓虹脂鲤投进一个更小的盛水容器里，等它的鱼脑把刚刚的惊吓抛到九霄云外之后，邪恶的人类伸手投入了一小撮碎太阳花。42LDa
饥饿的小鱼哪有什么疑心，嘴巴一张一合地给到嘴的食物吃了下去。不成想吃着吃着，在亚哈利姆眼中，它鲜艳的鳞片变得越来越闪亮——不是鳞片在发光，而是鳞片变得更光滑，像镜子那样反射着打到上面的所有光线。42LDa
对于自身的异变，小鱼没有丝毫察觉，继续优哉游哉地享用美餐。42LDa
扭曲小姐微微颔首，尽职尽责地为他解释这一现象：“霓虹脂鲤体型很小，对要素十分敏感。只需少量要素，就能在它们的身体上看到明显表现。您现在看到的是‘强化（Augeretus）’在起作用，其性质是增强很多种形式的力量，或进一步活跃要素。再生药水、箭术药水、镇静药水等，都利用了太阳花中的‘强化’要素。”42LDa
“很多药材都包含着多种要素，您刚才喂食的那一撮中含有的‘强化’最多，于是您观察到了相应的现象。现在，请用太阳花喂食另一尾霓虹脂鲤，以求观察到其它要素。”42LDa
“对于霓虹脂鲤这种脆弱的动物，直接摄入活跃的要素会不可逆地伤害身体，短时间内摄入过多会导致直接死亡，且您观察到的现象将会很混乱。为保证能正确记录每一种成分，亦是为了一尾鱼能试吃更多次药材，实验过后的个体须等候至少一天才能继续实验——实验动物并不容易取得，请您珍惜。”42LDa
亚哈利姆嘴角抽了抽，得，要想精通这门手艺，不知道要牺牲多少条小鱼。42LDa
第二条小鱼被喂食了太阳花之后，表现出胃口大开的模样，大口大口地把药材吃完，突出一个吃嘛嘛香。42LDa
“此为‘消化（Concoctia）’要素起效的表现，这种要素能影响消化器官，令您可以吸收一些难以消化的药水成分。您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药水都要用到炼金植物吗？因为灾厄发现，炼金植物的共同点即是富含‘消化’要素。”42LDa
除此之外，太阳花里还有一种叫‘生命（Vitatia）’的要素，不过铁皮药水不需要；灾厄让他暂时跳过，转而把魔力灌注入生石灰，用生石灰喂食第三条小鱼。42LDa
吃下这些“真正的石灰”，第三条小鱼的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地向水底沉去。亚哈利姆试着触碰，发现它的体表和石头一样坚硬，这不免让他联想到铁皮药水让饮用者皮肤硬化的功能。42LDa
“‘土（Terraasis）’，具有硬化和构建性质的要素，它的多少决定您的铁皮药水效果如何，但请务必注意剂量。到此为止，您已发现了所有三种用于酿制铁皮药水的要素。下面是煮制和蒸馏的步骤，只需记住为您的药材灌注魔力，其余的灾厄相信您已熟记于心。”42LDa
“多谢了，阿玛兰妲。”亚哈利姆诚恳地向她道谢，遂动手挑选药材，开始煮药——还得亏这房子是砖砌的，让易燃物远离火源，生点小火不成问题；否则他只能跑荒郊野外去了。42LDa
毫无疑问，这是个相当有用的方法；也许不一定更方便，甚至需要大量的实验来研究药材里的要素，但在材料的选用上却更加自由，无需再照着既定的配方一板一眼地来了。42LDa
她安静地退后几步；锅中的水与药材混合成独特的颜色了，她不声不响；药液被装入瓶子，在火上一点点沸腾，她不声不响；气体顺着导管来到旁边一个凉快的玻璃瓶里，最后冷凝成柠檬黄的药液……42LDa
“卵……”失明的她，似乎在无边际的黑暗里发现了什么，在谵妄中喃喃低语着：“鸟儿，要醒了吗？”42LDa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