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陷入了相当尴尬的境地，识站起了身，视线左右飘忽，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杨凌，在对着识沉默了一会儿后，也是将识一个人甩开，扔在了厨房中。kXhdc
站在原地，识先是想要伸出手，拦住杨凌，可最后，她像是也要跟杨凌赌气一般，跺了跺脚，转过身，自己朝向厨房内部，不再搭理杨凌了。kXhdc
厨房里的卫生也相当不尽如人意，识能够看到，在墙角放着一个粘鼠板，撒着一些蟑螂药，为了遮住从家具，墙体下散发出的霉味和腐烂气息，桌上还放着一个香薰，但就其作用来看，更接近于一种治标不治本的“粉饰太平”。kXhdc
那些聚集在墙面上，发黑发臭，和墙皮，窗户，灶台，乃至于排气扇上的油脂，证明了，不论是想要消除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还是阻遏怪味的发生，根本就是一种痴心妄想。kXhdc
若是不能给这个房间来一次彻底的清扫，甚至干脆重建一次，修修补补的打补丁，根本就是只能做做一些面上的裱糊工作。kXhdc
这间厨房里的问题，非是经年累月，不能形成，而很显然，住在这里的主人，已经没有能力，再自行解决这一点了。kXhdc
从视野的边缘看到了一个肥硕的阴影一闪而过，识稍一低头，就和一只爬到米缸边缘的大黑老鼠正相对视上了。kXhdc
“喂喂喂，现在还是大白天吧。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么？”kXhdc
不像是一般的女生，对这只硕鼠的出现，识既没有受到任何的惊吓的模样，也没有露出半点的厌恶。相反，她歪着头，看了看这只老鼠，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色，像是再跟它进行对话似的，摊开手说道，kXhdc
“是想来这里饱餐一顿？虽然这是你的天性没错啦，但你就不能，至少，给人类留点面子么？而且我可警告你，你现在出现，可真的不是个好时候哦。外面那个家伙，可是极端暴力分子。连我都不敢打包票说，她能做出什么事儿来。不过，我可以肯定，要是被她看到了，你的小命，是难保咯。”kXhdc
“不像我，是个真正的和平主义者。碰到我，算你走运啦。要我说啊，你要偷，晚上来不行么，那老太太也没能力赶你走吧？大家干脆互相都看不到，给各自都留个面子。反正这个世界，既是人类的，也是你的，最后，还是你的。大伙都各自对付个几年，就行了。”kXhdc
仿佛是听懂了识的话语，这只老鼠侧过头，用着一侧的黑色眼瞳，看向了识的方向。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这只老鼠向下纵身一跃，顺着墙角的老鼠洞，又一次潜入了四通八达的地下世界中去了。kXhdc
红色的眼睛闪着光，识在看到老鼠离开后，似乎是有些自得，她先低下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接着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向杨凌的方向，感叹道，kXhdc
“这就对了嘛。大伙没必要起冲突。和平，和平点不好嘛。反正，也没几年了。”kXh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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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厨房外，坐在兼具茶几和饭桌功能的木桌上，杨凌相当紧张地维持着身体的姿势。这当然不不仅仅是因为，这不论哪里都总是灰蒙蒙的环境让杨凌相当的不适，也不单单是她坐的椅子，还有面前的这张桌子，四条腿的长度都不一样，杨凌必须要保持特定的用力，才能不变成跷跷板，更重要的是，坐在她身边的人，是适的母亲。kXhdc
虽然可能有些不合时宜，又有揭人伤疤的嫌疑，但纵使杨凌有些不情愿，她还是主动问了出来。kXhdc
杨凌知道，自己此言一出，必定又将触及到适的母亲的丧女之痛，可是，由适的失踪所下发来的抚恤金，以及相应的补助，就已经是，这个失去了家庭，失去了未来希望的母亲，最后唯一能够稳定获得的收入了。kXhdc
在逐火之蛾的记录上，对于经过崩坏兽袭击后，适的去向，写的是失踪。可很显然，这种过分追求“精确”的记载，并非是为了给家属留有一些希望，只是为了能够减少战后的开支。kXhdc
哪怕是一生中，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崩坏兽袭击的，适的母亲，也能从社会上无数类似的消息中明白，自己女儿真正的结局。kXhdc
她已经老了，她一个单身老寡妇，过去讨生活时留下的病痛又无时无刻不在消磨着她的生命，在如今这个时代，她根本不可能找不到稳定的工作。kXhdc
适的死，那当然是个悲剧，可现实的引力，比死亡还要沉重。作为适的母亲，她如果还想要活下去，那她就不得不依赖于，自己女儿那事实上的“死亡”，所换回来的那些微薄的补偿。kXhdc
果不其然，适的母亲在听到了杨凌的问题后，立马便低下了头，她低垂着脑袋，轻声回答着杨凌，kXhdc
“好的，请您取钱时，一定要多小心些，不要被其他人看到了。”kXhdc
杨凌看着这位面容远比实际年龄要大的多的母亲，侧过头，似乎是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kXhdc
她当然可以提醒对方，可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提醒了。她可以一次，两次，陪着对方前往银行处理事务，可更多的时候，适的母亲，也只能独自面对那些潜在的危险。kXhdc
沉默了半晌，又是杨凌主动的开口。虽然是常用的聊天话题，但杨凌也一样是问得相当的认真。kXhdc
向来直来直去的杨凌，在无数次类似的对话后，终于也是学会了一些圆滑，她强迫着自己，说出了这样违心的安慰。kXhdc
可杨凌没有想到，就是自己这般干瘪的回应，落在对方的耳中，也像是一种夸奖似的，让对方的脸上露出了喜色。适的母亲满是褶子的脸，在笑起来后，挤出了更多的皱纹，她相当高兴地说道，kXhdc
“凌小姐，你跟我说得那些注意事项，我都有好好注意的。嗨呀，不愧是世界前十的医科大学出来的学生。”kXhdc
不久前，当她被被无数市民给痛骂、攻讦的无证行医时，杨凌愤怒而又无力，而在这里，在这么一位老妇人面前，她被投以了无穷的信任，可她只觉得，自己无法承担的起这样的信赖。她有的，只有如灰烬一般的难过，以及和那时一模一样的无力。kXhdc
自己，只是一名学生，一名刚刚入学的新生。她能有什么能力，她既没办法完全治疗好适的母亲身上的那些沉年旧疾，能推荐的，就只有非处方的药物。而就是这些药物，药效好的，适的母亲，大多也买不起，没办法一直服用，只能断断续续的，有一阵没一阵的使用。kXhdc
就杨凌目前已知的，对方就至少有慢性肝炎，那是在贫民窟里淘泔水时留下的，还有脊柱侧弯，这又是高强度体力劳动留下的后遗症。至于杨凌没看出来的，潜藏着的病症，那更是不知凡几。kXhdc
而她，面对眼前的患者，就跟在战地医院里时一样，毫无办法。kXhdc
“哦对，不好意思，凌小姐，我刚刚想起来，我确实有个地方，需要让你给看看。”kXhdc
杨凌没做多想，就同意了下来。而当她不经意地瞄向了，适的母亲撸起袖子，将自己的小臂展示给她时，她的呼吸瞬间就变得急促了起来，她惊恐地抬起头，又马上低下，生怕被注意到自己的目光。kXhdc
她先是移开视线，又反复地看向那块裸露出来的皮肤，可她痛苦的发现，不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已经被证明过了的，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症状。kXhdc
感觉到杨凌看向自己皮肤的目光似乎是有些呆滞，适的母亲收起袖子，小声地问道，kXhdc
“凌小姐，请问，这是什么问题么，我前两天发现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试着洗了一下发现也洗不掉。”kXhdc
“我一开始还担心是什么病，我就去问了问邻居，她说，这是神给我们的亲吻，是上帝对我们的祝福，是益生菌，让我不要去掉。”kXhdc
“嗨呀，但你也知道，对面那家，信神信的总是神神叨叨的，你的知识高，懂得比我多，你跟我说说，这到底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kXhdc
PS：“你们知识高，懂得比我们多，看抖音和微信都说是小感冒，到底对干活的体力有没有影响，我要是连续得了两三次会怎么样？”kXhd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