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蠢货……还是其他什么？
戈登不是很喜欢他，这位能让全场聚光灯焦距到自己身上的大少爷，戈登天生和这类存在合不来。X6Fn1
知道面前有个人，要是自己肯压低点姿态，把躯干贴着点地，讨好点，自己生活能好过些，可他总不想去干。X6Fn1
韦恩能侃侃而谈，手插着兜的神采奕奕。戈登做不到这样，他四十多年的人生没有片刻能像韦恩这样焕发容光过。X6Fn1
韦恩说的话戈登没怎么注意听，总之是爸这些年戈登做过的事情复数下，赞誉他十多年来劳苦功高的溢美之词，说他是哥谭栋梁。X6Fn1
戈登一点都不喜欢社交，特别是这种级别的宴会，他听着人们交杯共饮，听着一帮缩在自己圈子里的权贵愉快的分割掉某种权利，双方达成共识，都很满意，确偏偏没过问过那些被他们影响的人。X6Fn1
戈登答应来决定性的因素是好奇，这些年他总是想起那个孩子的眼睛，那是这座城市无数无奈最终的缩影，今晚他顺利见到，就是左右细看都看不到昔日那孩子的影子，兴许戈登想多了。X6Fn1
父母身亡是能改变一生的大事，可这并没有改变太多，这个孩子还是韦恩家的孩子，嘴里吃饭的家伙都是金子做的，钱夹子里夹着五颜六色的贵宾卡，过的滋润着。X6Fn1
当然，这归根结底是戈登的错。擅自凭借情感宣泄的某一面就对一个人做下定义，想象他的人生，还认为是理所当然，纯粹是愚蠢的一厢情愿。X6Fn1
“摄影师呢？有没有摄影师？”韦恩家少爷发问了，贝狄威尔招呼来一位带摄像机的年轻人，按理说这是私人宴会，不该进入记者，遑论公开摄影，大多数哥谭名流对自己照片流露给民众的态度又非常不喜。X6Fn1
好在这次宴会意义不同，某种意义上这是次宣称，布告天下，最美最富有的人从欧洲留学归来。X6Fn1
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在步入电子app时代还保持日销量百万以上的巨头。X6Fn1
稍微弱势些的机构都要在一楼大门外吹冷风，披着雨衣等几个小时宴会结束，韦恩走出大门从旋转门里露出脸踏着铺好的红毯子进入司机暖好机的豪车，这大概能有七八秒钟的间隙，那时可以抓拍到几张照片，那些报社记者就是为了那点时间才耐着寒风和感冒等着。X6Fn1
“先生们，要怎么拍？”贝狄威尔身后的摄影师低头认真调试相机。X6Fn1
牌面是一个大喇叭，那是号角日报的标志，鉴于这家媒体得益于他们那的老板平日在电视上“咋咋呼呼”的惹眼表现，戈登多注意了下隶属于这家媒体的工作人员。X6Fn1
摄影师年龄不大，身边天然环绕身居校园有的学生气，依据外表年龄看应该是在大学生或研究生，在号角日报不知算兼职还是怎么，反正就他们老板的刻薄样子，面对呼求如此高的热点头条的话题，派这么年轻的伙计来，应该是看重外加业务能力过关。X6Fn1
记者牌正中贴着他的人头照，下面清晰写着他的名字「彼得•本杰明•帕克」。X6Fn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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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能把我们拍的尽量上照些嘛。”韦恩提出要求。X6Fn1
“好的，韦恩先生。”摄影师接话，不知是太疲倦了还是心有厌烦，他态度蔫蔫的，像是个深夜该关门回家却来个新客人不得已只能强行营业的销售员。X6Fn1
在咔嚓声响起前，韦恩询问俩人应不应该摆个pose。X6Fn1
“少爷，您要上的不是娱乐头条。”一直保持无声不插嘴二人交谈的贝狄威尔发声，言外之意是让韦恩注意点形象。X6Fn1
的确不错，这位伙计没有连同周边风华到杂乱的奢侈会场一同入框去;适当放大画面，找到合适前景;身后的林林总总加以虚化。X6Fn1
“贝蒂。”韦恩轻佻的吹声口哨，管家贝狄威尔领会意思，不知何处拿出小宝，抽出几张钞票。X6Fn1
叫做帕克的摄影师瞪大眼睛，他应该不太阔绰，这点从他那身不算好、明显是临场租借来的不合身西服能判断出来。X6Fn1
“这是我该做的。”是实话，尽管被邀请来，但事前有声明，该怎么拍必须由官方人员许可，完事还要有人把关，能拍到特别的正面机会不是很大，摄影师现在摄像机里储存的音像堪称独家了。X6Fn1
号角老板JJJ见到说不定会捧起摄影师脸跳起来亲几口。X6Fn1
“没什么该不该的伙计，你技术不错，我很开心，贝蒂再多加一倍。”X6Fn1
韦恩打个响指，吩咐完自顾自朝前，完全不顾摄影师对着那些名为“小费”实则巨款的数额跟贝狄威尔来回推搡。X6Fn1
就是随着性子，如愿得到开心就笑，不高兴就挂在脸上，像是温室里宠溺出来的娇贵花朵。X6Fn1
戈登茫然，他满脑子都在仔细观察这大少爷的一举一动，他说的啥完全没听进去。X6Fn1
原谅他没听前文，但这个话题委实不用联系上下文，这就是个谬论。X6Fn1
哥谭是个难啃的骨头，这完全成了华盛顿当权者默认的铁律。X6Fn1
这块骨头其实油水很多，附在骨头上的肉也足，来上一口满嘴流油。X6Fn1
可惜只能看着，多少年来多少人想凑近点，哪怕闻点香呢？X6Fn1
可这骨头不光难啃，身边还围着凶狠的护家犬，把骨头看得比命还重，生人感靠近X6Fn1
这也是为何多年来没有当权者能解决哥谭困境，这地方的金融经济占据合众国很大占比，工业更是逐年提高，超越了芝加哥。这里的势力极度排外，且派系们懂得事情紧缓轻重。X6Fn1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况且哥谭盘踞的按品阶完全不能叫做「蛇」，是老虎狮子这类凶兽。X6Fn1
平日这些在牢中底盘有限的凶兽们会相互厮杀饮血，一旦遇到外来物种，他们会率先联合起来撕开外来者的喉咙。X6Fn1
即便布鲁斯韦恩是韦恩家的人说这种话很大程度上也是不自量力的象征，韦恩家在哥谭内势力很大，作为四大家族的成员，单拉出来任何一家单独的“家族”“帮派”，都没有资格跟韦恩家比。X6Fn1
奈何那些单独的“家族”是会拉帮结派的，他们有三个一流和复数的二流，结合成了利益共同体，面对不同家族铁索连环的局面，韦恩家说能压倒他们，是不太可能的。X6Fn1
两个派系，无论那个，论在哥谭内的统御力，都比韦恩家更大。X6Fn1
当然，韦恩集团是不拘泥在哥谭市的国际性企业，对哥谭以外的影响能力是两个本土派系不可企及的。X6Fn1
韦恩家多年来是只独狼，两个派系在不远处打的鲜血淋漓，这只独狼独善其身，徘徊在自己的封地，偶尔爬到山坡就着冷冽月光看那两只猛兽企图用利爪挖出对方脑髓。X6Fn1
俩派都有点担心这只独狼，担心他突然入局收渔翁之利。X6Fn1
但没人敢甩先打扰它，两派更怕把这个可怕的敌人导向对方，那时，他们自己就没有丝毫可能打赢这场仗了。X6Fn1
多年来，三个势力默守陈规，两个相互功伐，一个旁观，不搅局不入局。X6Fn1
转折点是韦恩夫妇死的那年，那一年，有消息说托马斯韦恩要竞选本州的州长，有留言说托马斯要参政，颁布些法案，具体不清楚，无数小道消息都说那些法案直接针对俩派。X6Fn1
哪一年人心惶惶，无数风波在看不见的交流扭动，内部什么状况，戈登接触不到，反正某天托马斯韦恩和妻子死在了犯罪巷，那些事就不再有后续了。X6Fn1
戈登参与过调查，他必须承认那些都市怪谈性质的阴谋论并非没有根据。X6Fn1
按理说这种案子该在绘制成卷宗的第二天被哥谭警察扫进垃圾堆，哥谭最不缺枪杀，人人都调查，起码在哥谭的大部分警察看来不值得。X6Fn1
可考虑到是韦恩家的，于是还是特别对待了，可最后查也查不到所以然，经历数年定下【意外】的性质。X6Fn1
失去了成年人，留下年幼的遗孤，两派系就不再那么把韦恩家当回事了，大概率他们动过些歪念头——对布鲁斯韦恩——他们没来及下手，韦恩企业的一位股东把韦恩保护的很好，那位股东是欧洲的巨大名门，庞大到令人咋舌，叫马里斯比利·阿尼姆斯菲亚，那位股东把布鲁斯接到欧洲上学。X6Fn1
戈登抿着嘴，他环绕下周围，判断没有眼线或旁听者，除了贝狄威尔，这位管家应该值得信任。X6Fn1
“听着孩子，你这些年都不在这种城市，你八岁就离开，你不了解关于这里的事情，很多很多，所以不要轻易对其他人说这种话好嘛。”X6Fn1
在戈登看来，这位有钱的年轻人，日后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是卧在山上那间韦恩家三百年历史的别墅，每周固定带几瓶香槟去上流宴会，随便做做慈善赞助几个贫穷艺术家博得几声好名头，花天酒地没人管，他大可以舒舒服服这么过一辈子，那一点都不累，那是多少人的奢望啊。X6Fn1
他一个不属于两家，嘴里肆意挂着“改变”的少爷，会是其他人眼里的钉子，因为他背后的确有“可能”的体量。X6Fn1
见到戈登的紧张，布鲁斯耸耸肩，“改变一定会遇到阻力，我准备好了。”X6Fn1
戈登把目光转向贝狄威尔，看样子银发执事和韦恩一起生活了许多年，方才贝狄威尔提出的生活意见韦恩都欣然接受了。X6Fn1
管家没有接续这份期待，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把视线望向天花板，默默欣赏吊顶上装饰的流苏挂件。X6Fn1
宴会中心突然涌现出蓝色的巨大虚像，宾客们因突如其来的变化发出惊呼。X6Fn1
他们这些哥谭权贵讨厌这样，在他们眼里这座城市应该按照计划任由他们摆布，他们计划让八百万民众为自己服务，这些年随着时间变换一些“民主”之类的字眼传进他们耳朵，他们发现要花费越来越多的力气去压制下面，这不在计划内，于是他们憎恨所有计划外的，这是他们的雷区，韦恩精准踩到了。X6Fn1
“先生们女士们，”韦恩接过贝狄威尔递上的麦克风，巨大声音穿过宴厅，他的声音非常具有可识别性，安抚住了一部分女性客人。X6Fn1
“多年前，我离开了这里，我必须承认我对这座城市远不如在场各位了解的深刻……”韦恩娓娓道来，他很有演讲的天分，节奏把握与阴阳顿挫都在最容易被接受的阈值，绝大部分人在听到他第一句后应该都会不自觉停下手中的其他事情。X6Fn1
“……多年后我回来了，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里，我仅存的关于这座城市的印象，”韦恩顿了下，这可能是出于整理言辞亦或是给听众们几秒钟反应时间。“是黑乎乎的云层、是缠绕在朝钟的哭声、是尖啸哭泣、是……两声枪响。我坦白，这些不应该是全部，一定是有美好的回忆的，可它们全被掩埋了，比起悲伤，这地方的幸福简直不值一提。”X6Fn1
“这些年对于哥谭，这是我的全部记忆，没有半分好感，甚至于是厌恶的场所。所以最初我的老师让我回家，我想「这里才不是我的家，是座诱人伤心的巨大坟墓，这里埋葬着我的父亲母亲」。”X6Fn1
韦恩深吸口气，“接着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可以远远离开这座城市，这辈子不踏足新泽西州，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做，这座城市有八百万人，关于哥谭我们只需在搜索引擎上敲下名字，轻按回车，无数资料铺面而来。【杀人】【抢劫】【偷窃】，一直以来，伴随时代更迭这座城市的犯罪率在上升、上升、上升。”X6Fn1
这时贝狄威尔按下遥控，蓝色立体城市群上方浮现出表格，信息源于哥谭日报。X6Fn1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那些代表罪恶数值的“小柱”层层递进，那高度平稳增长，和谐到能拿来做阶梯的程度。X6Fn1
“我们，至少我真正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就发生在我眼前。X6Fn1
我的父亲曾打算参政，他不打算忍受这样的局面，他觉得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值得拥有更好的明天。如你们所知，不久后他没来得及的施展宏图，把世界变得更好一些就去世了，他的蓝图与畅想搁置下来。”X6Fn1
“我要再次强调，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的天气、云彩、风景……”说着，他走到会厅中心，那里有张桌子，食物和盘子都回收到厨房，空出了地方，韦恩跃起，这个高度有些难度，不想跌倒的话就要求青年男子拥有平均值之上两个档次的弹跳力，韦恩家少爷身手不错，稳稳站住了。X6Fn1
多年不曾归家的男人张开双臂，“但是我们可以把哥谭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X6Fn1
更高的楼房平地升起，他们比作为标杆的韦恩塔还要更高，附带数不清的在下城区的楼房建设，那只是利用先进投影技术摄影出的，不过无愧于宏图的称呼。X6Fn1
在一群食肉兽类面前大谈素食主义，还要刻意显摆自己身体的鲜美肉质。X6Fn1
韦恩少爷毫无半分自觉，他张着手，似乎等待拥抱，确切的说是众人的掌声吧。X6Fn1
当带着嘲弄意味的声音即将完全爆发，一众权贵鼓起掌声，双手互击的拍打响彻宴会，作为交换，他们不再掩藏，放出笑声。X6Fn1
他们嘲笑这个梦想，却还要用掌声当做遮羞布，来显得他们足够高尚。X6Fn1
【这个计划不会实现，托马斯维恩是个聪明人，可他的儿子则是个蠢货。一个毫不知道遮掩，甚至来之前没有丝毫调查过哥谭内部上层党派力量体系的天真蠢货。】X6Fn1
大部分权贵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们几天前还悬着忐忑的心随之放下。X6Fn1
于是他们展开真实笑颜送上虚假祝贺，韦恩少爷笑着回应诸位的道贺。X6Fn1
“他很有意思。”检察官哈维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双眼炯炯有神注视位于会厅中心的韦恩，这不符合戈登对他的印象。X6Fn1
哈维不会嘲笑蠢蛋，不会嘲笑持权者，可是他绝对会肆意嘻笑作为持权者却是个蠢角的人，韦恩现在其实很符合这个条件。X6Fn1
“哥谭这次说不定迎来了个很不得了的人物。”哈维仰头，撂下句莫测的话，把左手里那个晃荡了一晚上的酒杯里盛着的酒涌进。X6Fn1
“帕克，能给我们拍张照片吗！”昏庸昏聩的少爷下桌后被围住，人太多挤不出来，以喊话的方式对着外围那个拿着照相机的号角日报摄影师说，这是种许可，这位摄影师将拿到今晚最值得记录下的瞬间，独一无二。X6Fn1
摄影师彼得·帕克按下快门，相片刻印上这幕，为宴会画下句号。X6Fn1
ps：如果有人觉得布鲁斯很荒缪，那他目的就达到了。X6Fn1
很多漫画里展现过老爷没有遭遇父母死亡或者直接失忆的剧情，大部分内容老爷的刻画都是比较花心散发荷尔蒙带点天真的公子哥，希望我写的没有用力过头吧。X6Fn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