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一步，地狱探索请万分小心……老太太呢？她不是说要亲自来送的吗？”42vQv
得知他今天要离开，康帕斯、克洛卡和爱丽丝自发地来为他送行。然而今天卡瓦斯扫了一圈，并未发现她的身影。42vQv
“今天大清早，老太太说她有些受凉，脑袋昏沉，就让我们告诉你她不来送行了。”42vQv
“都老人家了，也不懂多想想自己。”卡瓦斯嘀咕着，“麻烦你们告诉她，要是四月初没有要事，我会回来完成她的委托。”42vQv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毕，向为数不多的熟人道别之后，卡瓦斯假意出城，找到个无人的角落，利用传送图腾，一阵天旋地转，蜿蜒的河流从他脚边经过，他已然跨越了遥远的路途，站在阔别多月的原野上。42vQv
略有凄冷的风吹遍金橙环绕的平川，掀起阵阵波涛般的涟漪。告别了曼恩那大都市的拥挤与喧嚣，现在垂死的荒野气息扑面而来。也许到了来年，这儿不失为沉溺其中的好来处。42vQv
冒险者站在孤零零的传送遗迹中，望着不远处的聚居地，感到一阵烦躁欲睡。42vQv
比起刚离开那阵——那个比最初的殖民地还寒酸的丑陋建筑群，如今聚居地光是规模就翻了一两倍，原本盖出来的木头火柴盒也得到了翻新，用上了石头、玻璃、砖头等材料，建筑与建筑之间也有砂砾小径连接。42vQv
深秋的旷野死气沉沉，唯有眼前林立的房屋释放着些生与吵闹的氛围。42vQv
受限于材料和时间，建筑说不上出彩，不过至少人人都住上了像样的小屋，而不是火柴盒甚至“监狱”。而围绕中心辐散铺设的建筑群、网格状的道路，都说明设计者懂些城市规划方面的知识。42vQv
【想来是弗里德的功劳吧，旧世界的屋房基本都是他设计的。】丛雨接话说，【不过，吾等的聚居地从未这么大过。】42vQv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背后的影子里，灾厄似乎在蠢蠢欲动。对呀！作为实验品之一，某个世界线里的这片原野也是她所生活过的地方，那里住着的人也或多或少曾是她的左膀右臂。42vQv
卡瓦斯晃了晃脑袋，额头上凝出了几滴汗珠，这儿上午异常明亮的阳光让他很不舒适。无论如何，把再次不受控地坠入往日追忆的思维栓回来，裹着自己那身轻盈却滞重的蛋壳，倦怠着走向雾障般的炊烟之下。42vQv
他首先遇到的不是那两只镁粉精，不是向导斯科特或是别的他认识的人。看到他的是个身材矮小的小孩，估摸至多比刚成为学徒的皮托克琉斯大个一两岁。这小孩提着个小木桶，渔夫打扮；他一接近，冒险者立即从他缩了水的渔夫帽上嗅到了一股鱼腥味。42vQv
他那两只褐色的眼睛眨巴眨巴，里边可不止有孩童的好奇和天真；明明行为举止都不像贵族家的人，他却毫不掩饰其惹人生厌的自负和轻慢。42vQv
“你谁呀？怎么穿得比那些讨厌的乌鸦还黑？嗯……就管你叫‘大乌鸦’好了！‘呱’！‘呱’！”42vQv
这小孩手舞足蹈地怪叫着，蹦跳着。渔夫帽掉了，露出下面几乎要拧成海草的、馊馊巴巴的浅棕色头发。明明是稚嫩的童声，形成的语言却格外顽劣——卡瓦斯淡漠地注视着这个初次见面就给人起绰号的无礼小孩，他有什么一技之长，有资格站在这个地方？42vQv
【哇，好嚣张的小屁孩。亚哈，让他尝尝长辈的正义铁拳！】42vQv
被这么三言两语激怒自然是不可能的。其实他更想看看，能教出这么个儿子的是什么父母。42vQv
“父母？”小孩搔了搔头，“不！我没爹没娘，但我有很多很多鱼儿！这就足够好了！”42vQv
再三确认，这小孩脸上的确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全然没有身为孤儿的悲伤，甚至哪怕一点消极——只有在看向桶里挣扎的那几条鱼的时候，他才显得有兴致；天可怜见，他是真的半点儿不在乎！42vQv
卡瓦斯给这一句干沉默了，格外重视孝道的丛雨大人更是听不得这话。42vQv
“所以？！”小孩双手叉腰，很不耐烦的样子，“伟大的西蒙问你：你来这儿干嘛？是想当我的仆从吗？”42vQv
洪亮有力的斥责如雷贯耳，直叫这小孩面色惨白，撒腿就想跑。然而，一道水流精准地打在它跟前的枯草上，吓得他双腿直抖，再也不敢妄动。卡瓦斯望过去，那位气质沉稳的海冠族王者，正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那呜呜祖拉一样的鼻子好生亲切！42vQv
冒险者熟练地行礼，阿米迪亚斯点点头，用已经很熟练的现代泰拉语问候他：“别来无恙，卡瓦斯。我代表整个聚居地欢迎你的归来。别太拘谨，你是这里的一份子，亦是这儿的人们最该尊敬的人之一。”42vQv
阿米迪亚斯挺中意这声名鹊起、年轻有为的孩子，对待他自然是以谦逊和热情相待。可惜了，不谐和音又插入了这场对话：42vQv
“卡瓦斯？这大乌鸦就是你们一直在吹的那个第一任协力者……嗷！”42vQv
海王大人怒形于色，收回他的拳头，其容可畏：“粗鲁无礼的臭小子！聚居地能有蒸蒸日上的势头，卡瓦斯的功劳乃是一块平稳的基石！要是没了他，你现在可还在哪里的海上飘着！”狠狠瞪了他一眼之后，冲卡瓦斯招招手：“随我来吧，孩子。让我带你看看如今的希·菈之领，看看你播撒的种子长出了怎样的芽！”42vQv
给渔夫装扮的孩子丢在原地，卡瓦斯跟在他后头，正式进入了焕然一新的聚居地。42vQv
等他们走远，名作西蒙的小孩这才从地上拾起他的帽子，囫囵掸了掸灰，眼珠子“滴溜”一转，奸猾的笑容倏然爬上他稚嫩的脸。42vQ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