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时，女孩家中横生变故，一夜间失去所有：亲人、住所、家庭、朋友，直至一位黑发红眼的青年收养了她。42Tzo
青年蹲下身来，与女孩平视，他像是对女孩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到。42Tzo
女孩怯生生地缩了缩脖子，不过，她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一来，这个青年很帅、笑得很好看，二来，他眼睛是红的、眼神是温柔的。42Tzo
程立雪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青年会这么说，只是初次见面时对他很有好感，就什么都应承下了。42Tzo
“还有一件事，我叫赵离，至于你的师父，就是传说中的赤鸢仙人哦。”42Tzo
程立雪被赵离稳当地抱了起来，对方的怀里很舒服，对方的话很传奇。42Tzo
程立雪不懂真不真假不假，但她选择相信赵离是这个传奇。42Tzo
“我会代赤鸢仙人授艺，至于你以后要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赵离顿了顿，又对程立雪问到：42Tzo
“喜好通读家中藏书。”42Tzo1
“小打小闹难登大雅之堂。”42Tzo1
“待安顿你之后，我便传授你剑心诀全文，你只需要跟读跟背，每日勤加默念即可。”42Tzo
程立雪似懂非懂，她被赵离抱着飞上了太虚山，太虚山上有拂云观，她被赵离带着住进了一间水泥房，房里有八个木床架子，却没有任何床铺，墙上有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划痕，也不知哪个人留下的，程立雪要是在墙上乱涂乱画，是会被家里人斥责的。42Tzo
只不过，如今的家里人只剩下面前这个长发青年了，他扎起马尾，撸起袖子，放下背后刀剑，拿着抹布认真给木床架子搞清洁。42Tzo
“以前······”程立雪坐在小木凳上等候时，赵离突然开口进行回忆起来，“我们，赤鸢仙人的八个徒弟，都在这间屋子里共吃住、同洗漱，只不过大了些时，我和师弟在那边垒其一道墙，分说了男女有别。”42Tzo
顺着赵离指的方向，程立雪看见一道墙与帘子，墙右边是两个床架子，墙左边是六个床架子。42Tzo
“再后来，便是老生常谈的世事无常，我曾一个人住在八个人的房子里，我最后也落得一个人住在八个人的房子里。”42Tzo
五岁的程立雪不懂其中韵味，她只看见初见出尘的飘逸男子，现在在做着家务活，沾上了尘世的脏灰。42Tzo
程立雪好奇地发问到，却不想背对她的赵离愣了一会，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事，放声大笑起来。42Tzo
“你这小丫头倒是聪慧的很。”赵离转过身来，程立雪瞧他脸与鼻尖都落了灰，便觉得他是个憨人，“我学赤鸢仙人行走人世间五百余年，虽然没有她那般无情，倒确实感到寂寞了。”42Tzo
见赵离夸耀自己，程立雪也不由笑了起来，趁对方转身过去继续打扫时，程立雪从小木凳站起来，去细究每个木床架子周围有什么：42Tzo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42Tzo
——这是第一个床架子的床头墙上刻着的字，字如其人，温润如玉。42Tzo
程立雪见还有一句在下边，便小心翼翼擦去浮尘，虽然繁体居多，但她家本是书香门第，读起来也算通畅：42Tzo
——和第一句是同一个人刻下的，只不过看起来更要入砖三分，所以积累的灰尘也比第一句要多。42Tzo
程立雪再跑去第二个床头架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是一段却比先前的两句还多：42Tzo
可惜我迟生了十六年。倘若赤鸢师父先捡的我，再捡的大师姐，我学会了师父的太虚剑气，在太虚山上住了下来，自称二师姐，大师兄每每跟师父决斗受了伤受了欺负，我便捡走替他疗伤，他慢慢的自会跟我好了。他再遇到三师妹，最多不过拉住她手，给她三枚金针，说道：“小妹子，你很可爱，我心里也挺喜欢你，不过我的心已属二师妹了，请你莫怪！你有甚幺事，拿一枚金针来，我一定给你办到！”42Tzo1
——程立雪这才发现，这些人用的标点符号和现在的人一样规范，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而是里边的“二师姐”和“三师妹”之争，就连最后的感叹号都刻得分外深刻，显然是对方执念常有，却不曾得到释放。42Tzo
至于这个字，比起方才第一张床床头的字句要来得飘逸，而且数量又多，看得程立雪小脑袋昏昏沉沉的，在那个感叹号下边的圆点里，程立雪还发现了一根纤细的金针，不知道是不是“三师妹”那三根金针的其中之一，还是她另外找的一根扎上去。42Tzo
不过，好奇心的促使之下，程立雪立刻跑去看第三个和第四个床架子，这俩床挨得很近而且连字迹都刻得相当接近：42Tzo
情之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涩,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万分,也不免为其所伤。42Tzo
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42Tzo
——像是姊妹挤在一起刻下的话，就连字迹都是挨得近，但是真正让程立雪阅读困难的不是这个原因，而是被人拿利器砍出好多划痕，一些字要程立雪反复看好多遍结合上下文才敢确认。42Tzo
程立雪总觉得，这对姊妹与其说深陷情网，倒不如说对前边的二师妹和三师妹做的评价，她是先看了前边二位的留言，才有的这种感觉。42Tzo
接下来是第五个床位······程立雪刚探头过去看时，便差点被床头刻的那些字给刺伤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但是程立雪又好奇得打紧，所以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打量起来：42Tzo
——无头无尾，无缘无故，程立雪看不懂，她也没敢多看，怕自己的眼睛要被扎伤，但是她今日记忆最深刻的，非这句话莫属。42Tzo
程立雪来到靠墙最近的一张床，也就是第六张床架子，在六张床里，这张床架子保养得最好，足以看出原主人对其的爱护心思：42Tzo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一个人千辛万苦的去寻求一件物事，等得到了手，也不过如此，而本来拿在手中的物事，却反而抛掉了。42Tzo
——这个人在床头墙上刻下的话，反而和她珍惜床架子的做法有了相反的结局，程立雪看到时，不免联想起自己的遭遇，心里难免生出后怕担心来。42Tzo
“立雪，你暂且在这歇着，我去生灶火做饭。”赵离掀开帘子，从墙的另一边走出，他看了一眼程立雪与墙上的刻字，并没有阻止对方。42Tzo
待赵离出门，程立雪掀开帘子，进到墙的另一边，只有两个床架子，其中一个应该是赵离师兄的，至于另一个，应该是八徒中的师弟吧，不然没必要分墙和赵离师兄住在一起。42Tzo
程立雪先是爬到靠墙的床架子上，上边刻着的字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42Tzo
他有什么好，我哪里及不上他，你老是想着他，老是忘不了他？42Tzo
——好直白的埋怨，至于这里的“他”，估计说的是赵离师兄了，程立雪对男女之情一窍不通，但是八卦的天性还是催促她往下看：42Tzo
你样样都没他好，样样都没他强，你还有一个缺点，你不是他……42Tzo
——好直白的理由，而且字迹就和第二个床架的人一模一样，这样的痴男怨女，赵离师兄真的吃得消吗？42Tzo
程立雪很期待，她立刻查看赵离的床架子，想看看对方在墙上刻了什么想，可是找遍了床头床位，摸索了床架子附近的墙壁，都没有发现赵离留下的痕迹。42Tzo
很干净，也很整洁，只不过对方真的没留下一点话来，让程立雪不免有些失望，明明赵离师兄应该是八个徒弟的中心人物，他却没留下半点讯息来。42Tzo
“那自然是因为我还活着。”就在这时，程立雪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身来时，赵离已经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他们都知道自己会走的，所以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但是我不一样，我还苟活在这个世上。”42Tzo
程立雪盯着赵离通红的双眼，也不露怯，她只觉得对方眼神好沧桑，完全不像是这副年轻的皮囊，反而是以前家中那些德高望重的爷爷辈。42Tzo
赵离摸了摸程立雪的脑袋，随后他起身，牵起女孩手，走到门口时，对程立雪问到：42Tzo
程立雪没有多犹豫，直接指向第五个床架子，说到：“这个。”42Tz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