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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封狼居胥

  宁佑元年,封狼居胥。4124N1

  后世对于大幽此战的战法,大概总结为“火力压制、枪炮洗地”八个字。4124N

  工造司依据镇国狐仙赐下的图纸,半年内倾举国之力产出的火药在这一战中全部挥霍一空——但也战果斐然。4124N

  龟兹一战,西凉左右贤王军几乎全军覆没。4124N

  大幽轻骑追出二百余里,将西凉人驱赶到狼居胥山以北再不敢出。4124N

  被西凉北胡轮番围困四十年之久的孤城终于回归了大幽的怀抱——守城的白发兵看见大幽高扬的狐尾旗出现在地平线尽头的那一刻,哭声啾啾。4124N

  君不见,黄沙头,古来白骨无人收。4124N

  ……4124N

  十四日后,龟兹城内。4124N

  这座封闭四十年的孤城迎来了第一批通商的行脚商,为缺衣少食的城池带来了新的生机。4124N

  虽是入夜,集市里仍灯火通明——4124N

  “少年,对不住了——但我们家的靴子都是成对出售的。”4124N

  皮肤黝黑的巾帽汉子歉意道。4124N

  面前的少年只有约莫十四五岁,原本应该是最好的年纪——4124N

  却杵着拐杖,一条裤腿空落落的。4124N

  也是可怜人——巾帽汉子话锋一转:4124N

  “罢了,也不是什么很贵的物事,我便送你一只好了。”4124N

  少年连忙摇摇头,摆手道:“那怎么行!我可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大侠!不能平白占人便宜!你可休要瞧不起我!”4124N

  末了,少年低头垂眸:“雅雅在天上要是看到了,会偷偷笑话我的。”4124N

  巾帽汉子正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安慰——4124N

  “一只不好卖,那便要两只。”4124N

  一只苍老的手将几两银子扣在摊位上——这只手指骨分明,指肚和掌心皆是一层厚厚的老茧,仿若一只暴戾的猛兽蛰伏在桌上,伺机而动。4124N

  一看就是久握兵戈之人的手。4124N

  “你一只,我一只。”4124N

  少年转头看向那老者:4124N

  两鬓全白,看上去应当八九十高龄了,身子骨却仍硬朗,有十足中气,眉宇间自然生出一点浩然之气。4124N

  ——可惜少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只能被一个绿衣老妇人小心翼翼搀扶着出行。这老妇人虽然看着满脸皱纹垂垂老矣,眉眼间却仍能读出年轻时的风华来。4124N2

  两人胸口皆挂着一颗红色的琉璃吊坠,吊坠里用树脂封了一株红色的小花。4124N1

  “杨大人!”4124N

  少年一惊,慌忙欲行插手礼,却被杨希制止了。4124N

  独腿独臂的白发将军用仅存的一只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4124N

  “活下来了,便是好样的!”4124N

  ……4124N

  龟兹城搭建的临时行宫里。4124N

  “陛下,如今西北十三州已经收复,外患已定——陛下不妨广开后宫,为我大幽开枝散叶啊。”4124N7

  满朝其他文武大臣俱是眼观鼻鼻观心——瞧瞧,又有不怕死的。4124N

  一看就是没经历过那白发少女手拍番茄酱的冥场面。4124N

  苏荼头也不抬,将折子随手扔到地上——4124N

  “此事谁再多言,便吃三十廷杖——寡人说过了,寡人养的狐……宠物对男人过敏。”4124N

  “……陛下恕罪。”4124N

  年轻的王如此张狂,却无人觉得不妥——4124N

  眼前的人皇虽是女子,却完成了历代雄主都没做到的事。4124N

  神机营——这支新王一手组建的禁卫军团,装备了工造司赶制的“火枪”、“火炮”,扈从行至大漠,仅仅一个照面,就将西凉十几万大军打的溃不成军。4124N

  陛下更是在狼居胥山,这座西凉蛮族的圣山大举祭祀,着实长了大幽王朝的脸。4124N

  ——但祭的不是天,是狐仙。4124N

  祭祀当天,神机营数十门大炮、数百支火枪对天齐鸣。4124N

  这番不敬上天的行为吓坏了随行的巫觋,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高呼圣人不可。4124N

  苏荼不置可否,举起一杆长枪,指着那巫觋问道:“打你,还是打天?”4124N1

  巫觋摇摇头。4124N

  年轻的女皇将枪口挪向天空4124N

  巫觋点点头。4124N

  砰——4124N

  一声枪响,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4124N

  ……4124N

  七月一日,晴。4124N

  汴京城内,酒旗飘荡,歌板清喉,沿街是熙熙攘攘的往来人流。4124N

  这是一间不起眼的铺子。4124N

  它位置不定,总会出现在最有烟火气的地方,却又总被人们下意识的忽视掉——4124N

  六百年如是。4124N

  但今天,这冷清清的地方迎来了一丝烟火气。4124N

  “先生,你下来罢,我不会再找你要银子了——”4124N

  大概是真有些无奈了,苏荼微微叹气。4124N

  黑发少女披散着发,穿着一袭黑裙仰着头,潋潋如初月,窈窕神女颜。4124N

  “我不信!除非你立字据——”4124N

  房檐一角,蜷缩着一团雪白的小狐狸,怎么也不肯下来。4124N

  ——这事还要从大半年前讲起。4124N

  那会,苏荼还是太子,见苏宁宁这间铺子家徒四壁的,便斥巨资替她挨着自己置办了一座大宅子——谁料苏宁宁某天练剑的时候玩过了火,将宅子整个炸的灰飞烟灭,自知理亏便用障眼法盖住。4124N

  结果前几天小狐狸渡天劫,被劈的七荤八素,睡了足足有半个月——在此期间,障眼法也就失了效用。4124N

  巡街的金吾卫看着莫名多出来的大坑,目瞪口呆——4124N

  弄啥嘞这是?4124N

  于是连忙层层上报,最后被捅到了“对帝师的一切事务都特别关心”的当今圣人那里。4124N

  “先生既然不想要,那便不要吧;学生送的宅子不合先生的心意,错全在学生,无关先生的事。”4124N

  ——苏荼当时是这么说的4124N

  “但先生既然不要,就把修建宅院的十万雪花银退给学生吧——发兵漠北,国库正空虚,学生家里也没有闲钱。”4124N

  ——然后是这么说的。4124N

  苏宁宁伸出爪子数了数,发现自己除去买叫花鸡的开销,一个月的俸禄结余竟然只有不足五百两——小狐狸当时就不干了,缩在房顶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4124N

  “小狐狸小公主,那臭男人说鸡炖好了,问你们两要不要吃。”4124N

  ——房顶的瓦片中,突兀的冒出小青的脑袋,直勾勾盯着苏宁宁。4124N

  “啊,要吃!”4124N

  鬼能穿墙就是好啊——虽然这拿‘首’好戏属实有点吓人。4124N

  小狐狸化回人形,抱着狐不走纵剑飞舞,绣衣如雪。4124N

  四条雪白的毛绒狐尾自苏荼面前掠过,引得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4124N

  ——秋天到了,掉毛了。4124N

  “哒哒哒——”4124N

  就在这时,有人叩响了院子的门。4124N

  “谁呀?”4124N

  苏宁宁隔着门大喊,歪歪头稍感疑惑。4124N

  这间铺子鲜少会被人光顾——上一次有人敲门,还是白河洛来捉妖。4124N

  门外是苍老的女声:4124N

  “两生花。”4124N2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