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厅里摆了一张八仙桌——满桌子珍馐菜肴却无人动筷。lrz5Y
苏宁宁挨着苏荼坐下，把小脑袋靠在黑发美人的肩上，在一片温香软玉间眯缝着眼：lrz5Y
黑与灰交织成一张大网，浓郁的妖气伴着鬼气挤向着面前的老妪。lrz5Y
若非对方自报家门，苏宁宁几乎已经认不得曾经那个风华绝代的绿萝姑娘了。lrz5Y
憔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灰白的发仍旧如年轻时披散着；干瘪的小身子是那样瘦弱，单薄得几乎就像是张纸——仿佛是一片秋天的树叶，麻木不仁地等待着死亡。lrz5Y
绿萝没有生气，轻轻拨开脖子上的剑，背过手围着前厅环顾一周：lrz5Y
“游仙镜、东皇钟、神农鼎、崆峒印……再加上你手里的轩辕剑、星天轮、琉璃锁……”绿萝摇了摇头：“真是好大的气魄。”lrz5Y1
她仍穿着一袭绿衣——虽然垂垂老矣，却自有一番气质，蕴藏着岁月的幽幽刻痕：lrz5Y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绿萝，三百岁，是蛇妖。”lrz5Y
“我杀了白河洛，用他的精血为心上人延寿；我引诱小青赴死，在阴煞之地以尸傀符养出两生花——”lrz5Y
萧炎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lrz5Y1
那老妪仍是娓娓道来，口吻像是在讲一则事不关己的童话故事：lrz5Y
“然后我也遇见了我爱的人，为他化作女身，婉转成绕指柔跟了他六十年——这六十年里，我在龟兹城里安安心心治病救人，成了你们所熟知的那个绿萝姑娘，”lrz5Y
白夭扑腾一声站了起来，从宽大的水袖里抽出一把匕首，携一点寒光便刺去——lrz5Y
“十个时辰后，我就要死了——就如同我方才敲门所言的那般，变成一株两生花。”lrz5Y
“我的生命力将会被两生花吸干，魂归天地。在此之前，我想向你求一张皮——把我画回原来那副模样。”lrz5Y
“两生花，一枯一荣。我的心上人之前伤的很重，单单以我的妖元供养这两生花，终归是入不敷出，如今已是油尽灯枯——我不想以这副模样去见他最后一面。lrz5Y
小狐狸一挑眉——绿萝仿佛早就料到了，挤着皱纹轻笑：lrz5Y
“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前往浮洲的确切路线与方法——你应当还不知道吧？”lrz5Y
“蛇对气味很敏感——你的魂魄上有一股和那里很相近的气味。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去那里的。”lrz5Y
“见过杨希一面之后，我会回到这里，任凭两位姑娘和萧公子处置。”lrz5Y
一阵灰色的空间乱流涌动，而后一道空间裂缝被撕开——lrz5Y
小青咋舌，酸溜溜道：“你去当行脚商想必能赚不少钱。”lrz5Y
空间的权能——这是苏宁宁渡过天劫后，落洞神心与自身神魂完全融合，从古神落洞那里继承来的技能。lrz5Y
苏宁宁当时问狐不走：“那落洞有这种能力，当时为什么不跑呢？”lrz5Y
狐不走懒洋洋答道：“你说得对，所以他用了——只是没能跑掉。”lrz5Y
伟哉狐狸小姐！lrz5Y1
过了半晌，萧炎用铁锹刨出了一个坟坑，将绿萝的残渣倒在里面——lrz5Y
少女死去之后，两生花仍开在血泊之中，汲取走了最后的余烬，空留下一堆残渣。lrz5Y
少年放下铁锹回过身，仰头望着这已经全然不同的龟兹城：lrz5Y
神机营带着搬来的辎重就地生根，这座边塞之城已然是固若金汤。lrz5Y
尚未开垦的市场吸引了众多来往的商人，城池里如今灯火葳蕤，往来行人络绎不绝。lrz5Y
“不用有什么负担——你们之于我，就如同猪牛羊之于人族。我杀白河洛和小青时，也未曾犹豫。”lrz5Y
“人妖殊途——我为了我爱的人杀害其他人，你们为了你们所爱的人杀我，仅此而已。”lrz5Y
子母剑贯穿了绿萝的心脏，少女披着苏宁宁画的皮，倚靠着桌子闭上眼，就像是睡着了。lrz5Y
鲜血沿着碧绿的裙装缓缓滴下，蜿蜒到少女白皙的脚踝，同如瀑青丝一起在地上晕开。lrz5Y
美不胜收。lrz5Y2
小狐狸笑笑，身后四条狐尾绽开：“但是不必担心——我变强了。”lrz5Y
一道空间裂缝被撕开，小狐狸抱着大狐狸身形一动，眨眼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淡淡的空间波纹荡漾开。lrz5Y1
深蓝色的海潮打着漩涡冲挤上岸；波浪破碎时，水渣般的泡沬向后滑去。lrz5Y
弯弯的钩月像是小船，朝着浑为一色的海天相接处驶进星河。lrz5Y
“嗯——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回来。”lrz5Y1
黑发少女默默一叹：“一路顺风，先生。浮洲路远，万事小心。”lrz5Y
第一卷完。lrz5Y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