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一堵墙壁，一堵向左向右向上向下无限延伸的巨墙，在射灯的光照下泛着古老的青绿色，斑驳的铜锈如一层棉絮般覆盖在上面，泡沫状的铜锈里生长着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细长的丝条随着水流轻轻地摆动。lrrSK
路明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是青铜城的外壁，非凡之力铸就的城池，显露着它的伟大与不凡。lrrSK
“这里有张人脸。”路明非伸手去抚摸青铜壁上微微浮凸出的人面，那张痛苦的面孔，口中叼着燃烧的木柴，造型狰狞。lrrSK
“那是个活灵，上炼金生物学的课你就会懂。”曼施坦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口中叼着燃烧的木柴，意味着他被火焰之力禁锢，痛苦却不能解脱。龙王诺顿是四大君主中炼金术最强的一位，因为他操纵火元素，可以用最纯净的火焰灼烧金属，‘杀死’金属，去除杂质，然后令它‘复活’，这种金属就被称为‘再生金属’，有极强的属性，还能禁锢灵魂。这是一个被禁锢的灵魂，会按照龙王的旨意，守卫青铜城的门。”lrrSK
“诺诺，你携带的真空管里有‘钥匙’的一毫升鲜血，把血涂抹‘活灵’唇上，高纯度的龙族血统会为你们打开入口。”曼施坦因接着说。lrrSK
诺诺从后腰里摸出了那支真空管，用一根针管从里面提取血样。lrrSK
诺诺猛地抬头。路明非的手卡在“活灵”的嘴里，看起来像是被咬住了。路明非正举起拳头，考虑要不要给这个家伙一拳。lrrSK
“别乱动！只是卡住了，‘活灵’不会轻易动的，它只是个门锁而已，锁孔会咬人么？”诺诺说，“谁叫你乱摸的？”lrrSK
她亲眼看见那张青铜人面动了，整张脸从墙壁中浮凸出来，表面的锈迹崩裂，锋利的犬齿猛地张开又合拢，发出“咔嚓”一声裂响。lrrSK
路明非觉得像是在医院采血似的疼痛，他的潜水服手套裂开了。无数气泡从裂缝涌了出去，潜水服内的压力迅速下降。压力表正在疯转，路明非只好猛吸一口气，做好了脱离潜水服的准备。lrrSK
训练的时候他听过有个徒手潜水的家伙能潜100多米，要是有人能做到，那他路明非也能做到，毕竟人类都能做到的事怪物又怎么能做不到呢？lrrSK
他向来都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但他的队友似乎还在挣扎。lrrSK
诺诺立刻伸手去拉他，无论活灵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咬了路明非，最重要的就是把路明非的手拉出来，在氧气钢瓶的气体泄漏完之前，把潜水服的裂口封上。lrrSK
沉雷般的巨响直接传入她的脑海，仿佛有人在黑暗的宫殿里念诵古老咒文。lrrSK
“钥匙”的血样只有两份，备份的血样还在摩尼亚赫号上。lrrSK
就在路明非真想一拳把活灵打爆的时候，活灵突然松开了路明非的手，诺诺大喜过望，立刻将路明非潜水服手套的缝隙堵上。就在他们进行着应急处理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活灵不是“不再咬路明非”那么简单，它张大了嘴，越来越大。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没人敢相信有“人”能把嘴张这么大，除非他没有颌骨，嘴巴的结构和一条能吞象的巨蛇相似。lrrSK
诺诺一扭头，看见的是一张漆黑的大嘴，就像是要……吃了他们。lrrSK
她眼前一黑，下意识地抓紧路明非的手腕，两人同时被卷入漩涡之中。lrrSK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居然是空气。诺诺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lrrSK
面前是一条青铜甬道，甬道两侧站着数不清的青铜雕塑，都是些身着古代衣冠的人，官员或者武将，手捧牙笏，唯一不同的是，从袍服和甲胄领口中伸出的，是细长的蛇颈，这些官员的头，都是眼镜蛇似的蛇头，滑稽的是有的蛇头上还扣着帽子。lrrSK
路明非早就站起来了，他顺手关掉了自己和诺诺的氧气瓶阀门，更过分的是他已经把潜水服脱了下来，身上穿着紧身作战衣，背后还背了一个金属匣子，看起来倒有几分EVA驾驶员的感觉。在诺诺不在意的时候，他也把梅比乌斯准备的血清带在了身上。lrrSK
“陈墨瞳！路明非！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曼施坦因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lrrSK
两个人回头看着那根同时充当通讯线和救生索的黑索。它没有断，而是神奇地插入了身后的青铜墙壁中。诺诺蹲下身摸了摸，黑索四周和墙壁无缝地连在一起，像是被浇筑进去了。lrrSK
“陈墨瞳报告，出现一点意外，但我们已经进入了青铜城内部，两人都没有受伤，路明非的潜水服破了，不过氧气还有余量。”诺诺说，“唯一的问题是，通讯线嵌在了墙壁里。”lrrSK
“这次我们有经验了，你们都携带有转接延长线，在口袋里能找到。”曼施坦因松了口气，“活灵辨认血样之后，会打开青铜城的入口，进入后门会消失。那堵墙壁是用再生金属铸造的，拥有非常好的延展性，像是橡皮泥一样可塑。你们的通讯线会卡在里面，直到门再度开启。”lrrSK
路明非和诺诺从口袋里找到了转接延长线的线轴。他们把黑索从潜水服上断开，中间接上了转接线。lrrSK
“有两件事和预估不符，第一，前次叶胜和亚纪进入的时候这里的空气因为常年氧化金属，氧气耗尽，已经不能供给呼吸，现在空气质量已经可以正常呼吸了；其次，我还没有来得及使用‘钥匙’的血，门就开了。”诺诺说。lrrSK
“我大概能回答第一个疑问，”曼施坦因说，“空气现在可以呼吸了，是因为龙王已经返回了他的宫殿。他是爬行类，也是呼吸氧气的，他的家里必然有氧气。换而言之，他现在就在你们附近。”lrrSK
“不过放心，要孕育巨大化的身体，等于重新孵化一次。龙王现在应该处在‘卵’的状态。”lrrSK
“我能回答第二个疑问，”路明非把手举了起来，“活灵开门，因为……他吸了我的血，我当时有种在医院采血样的感觉。”lrrSK
曼施坦因沉默了很久，“只能解释为你的龙族血统，可能和纯度有关，高纯度的龙血。‘钥匙’的言灵能够打开世界上所有的门，但是打开青铜古城，他是用了自己的血。不是以言灵之力，是以血统优势。”lrrSK
“尽可能把炸弹安置得靠近龙王寝宫，这颗炸弹的爆炸力一般，但是里面的炼金药剂会和水以及金属发生强烈的连锁反应，迅速耗尽青铜城里的空气。孵化中的龙王感觉到窒息，将会不得不提前破卵而出，这时候他非常虚弱，风暴鱼雷可以轻易地解决他。”lrrSK
“明白，但是我们首先得找路。”诺诺说，“我们前方是一条甬道，两侧有很多的蛇脸人雕像。”lrrSK
“圣堂之路。”曼施坦因说，“《冰海残卷》中有这条路的记载。在龙族兴盛的年代，古人以臣民的身份去朝见龙王，必须经过这条圣堂之路，北欧的青铜宫殿里有条一模一样的路。两侧的蛇脸人雕塑代表被龙王掌管的金属元素，按照炼金术元素表，一共88种。”lrrSK
“有更简单的办法，记得你在炼金学入门课上学的么？炼金术中，五芒星代表五种元素，右下角是火元素。这座青铜城也是以炼金术为基础修建的，类似中国古代的风水学说，龙王寝宫会在青铜城偏下的位置。你们看看脚下是否有水。”lrrSK
“水是流动的，从高往低。《冰海残卷》中说，顺着水流而行就将抵达火焰的御座。路明非，使用你携带的染料。”曼施坦因说。lrrSK
路明非从潜水服的口袋里抽出染料管，掰断了倒进水里。lrrSK
荧光黄燃料在水中形成巨大的黄绿色色斑，片刻之后，一线细微的黄绿色贴着水底悄悄地流走，像是一条有灵性的小蛇。lrrSK
在他们涉水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寂静的甬道中发出机械运转、金属摩擦的声音。lrr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