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跋涉。染料线引导着他们穿越了青铜城中迷宫般的甬道系统，他们抵达了一片开阔空间。3XzJm4
甬道中的水在这里注入了一个湖泊，水幽蓝得近乎黑色，冰冷刺骨，不知有多深。3XzJm4
路明非仰起头，让头盔上的射灯照射上方，他看见了仿佛天穹一样的青铜顶，那是一株巨树，从青铜顶的中央开始生发，变化出无数种枝叶无数种花瓣，仿佛一张巨大的分形图，让人看一眼都头晕。3XzJm4
“这是叶胜和亚纪来过的地方，你记得那张图么？”诺诺轻声说。3XzJm4
“当然记得，他们还邀请我去他们的婚礼，要不是有青铜计划，说不定我还可以捞到一个伴郎当当。”3XzJm4
妖精小姐，全名是粉色妖精小姐，是爱莉希雅开通的油管账号，这几个月以来她似乎找到了新的乐趣，在学习之余开起了直播，人气一如既往的很高。3XzJm4
聊着天，诺诺把射灯打在水面上，那条染料线仍在慢慢地游动，越来越接近湖泊中央，但是到了那里，就不再前进了，仿佛被什么东西阻挡了。3XzJm4
巨大的蛇脸人雕像贴着青铜壁端坐，和刚才那些完全不同，它足有20米高，像是古希腊神庙里的神像。即使距离很远，路明非和诺诺还是不得不抬头仰视它，仿佛朝圣的人。3XzJm4
“如果刚才那些蛇脸人代表的是不同的金属元素，”诺诺轻声说，“这个应该是元素的掌握者，龙王诺顿自己。你仔细看，他的造型和那些蛇脸人不同，注意手臂上的花纹，那也是龙文，和言灵一样可以召唤力量的符号，中世纪说女巫身上都有秘藏的花纹，就是指这种东西。”3XzJm4
“看那条线。”诺诺戴上面罩，潜入水中。染料线并非不再前进，而是到达水中央后笔直地往下方走了。3XzJm4
路明非已经脱掉了潜水服，他只好深吸一口气，直接潜了下去。3XzJm4
“水流在这里下行，下面一定有个泄水口，记得你解开的那张青铜城地图么？一直往下，是一个出口，那中间叶胜和亚纪应该经过了寝宫。”诺诺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是古代人朝觐龙王的地方，在《冰海古卷》里有记载，他们乘着木筏进入，看见巨大的青铜帝王坐在天穹下，应该就是指这个。但这不是真正的寝宫，而是神殿，这是用来铸造被崇拜的偶像。没有记载说明有人见过龙王本人。”3XzJm4
摩尼亚赫号上，曼施坦因的视线随着诺诺头盔中的摄像头下沉。这片幽蓝色的水体非常清澈，射灯所照到的地方看不到任何浮游物，更没有一条鱼。这是一片死水，没有一点点活力。3XzJm4
图像显示在屏幕上时，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水底满是森然的白骨，密集得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特征明显的颅骨和胸骨说明这些骨头都属于人类，成千上万人曾死在这里，尸骨在这里沉淀了上千年。3XzJm4
诺诺蹲在水底，在那些白骨里扒拉，拾起根大腿骨看看，又拾起一具胸骨看看。她把从白骨堆里摸出来的东西递到路明非面前。“这些人都是军人。”3XzJm4
一块锈蚀的金属片，长方形，隐隐约约可见金属片四角都有小孔。3XzJm4
“是甲片，汉朝制式的铠甲，这东西也叫做‘甲札’，用麻绳拴起来就是甲胄。甲札的工艺精良，应该是制式铠甲。”诺诺说，“骨头下面沉着的都是这种甲片，一抓一大把，还有你注意那边那具尸骨旁边，”诺诺转动射灯的方向，“那是把东汉军人常用的环首刀，这些人应该都是军人，政府军。”3XzJm4
她抓起一具胸骨端详，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扔掉了，又抓起下一具胸骨，连着查看了几具之后，放弃了。3XzJm4
“暂时放弃考古吧，找到下方入口了么？”曼施坦因问。3XzJm4
路明非低头看着脚下，荧光黄的染料线果然是在距他们不远的地方钻入了白骨堆里。3XzJm4
“把骨头收拾一下，看看门在哪里。”诺诺一边说，一边把脚下的白骨挪开。3XzJm4
层层叠叠的白骨，这些人刚死的时候肯定是一个叠一个，路明非帮着诺诺一起忙活，想象当年那一幕到底该有多惨。3XzJm4
“这些人死的时候……这里有水么？”他心里忽然一动。3XzJm4
诺诺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应该有的，根据《冰海残卷》，青铜城里就该有水，所以人类才泛舟觐见龙王。”3XzJm4
“可这些人死的时候，这里是没水的。”路明非说，“你想想，如果那时这里有水，这些人死了之后都该浮在水面上，直到都烂成骷髅了才沉下来，烂光之前尸体就会四处漂散。但是你看看四周，尸体都集中在我们这一块，也就是说，这些人死的时候是聚在这里，不知怎么，一下子都死了。他们总不可能是潜水到这里的，那时候可没有潜水服，憋也憋死他们了。”3XzJm4
她颤抖是因为这个想法太惊悚了，当龙王诺顿把宫殿建在北欧时，人们都以他为神。而上千军人进攻神的领地，就像上古传说中杀死黑王的战争。无法想象那是一幕怎样的画面，两千年前的某一日，这里的水干涸了，军人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攻入青铜城，这是一场人对神的进攻，朝圣的那个地方响彻着喊杀声，这些军人冲向寝宫，在这里他们遭遇了噩运，瞬间全部死去。3XzJm4
“好问题，我们很快就会知道。”诺诺说，“伸出手来！”3XzJm4
路明非没有迟疑，把手伸了出去，水下50米的世界，不相信你的队友还能相信谁？诺诺直接把路明非的手按在水底。伤口直接触地，一股彻寒的触感，痛得路明非打了个哆嗦。3XzJm4
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地震前兆，整个水底缓慢位移。一根细而长的水龙卷出现在路明非的头顶，尖锐的尾部锥子一样直刺下来，路明非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脚下忽然失去了支撑。3XzJm4
下方是一条光滑的滑道，螺旋而下，这种夸张的水滑梯经验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精彩刺激绝对超过水上乐园里的“激流勇进”。3XzJm4
唯一的问题是，“激流勇进”下面迎接你的是微笑的服务人员，鬼知道这下面是什么，也许是一张等待消夜的龙嘴。3XzJm4
但两人平安着地了，确切地说是落在什么东西上。这是一次平稳的着陆，甚至带着几分洒脱和惬意。着陆之后他们继续下降，不过刚才是“激流勇进”，而现在换成了“摩天轮”。两个人对视一眼，一齐看着自己的脚下。3XzJm4
他们正并排坐在一架巨大的水车上。青铜水车，表面缠着一层厚实的、不知名的织物，每一块接水的挡板都是一张舒服的座椅。他们沿着一条黑暗的通道下行，两边都是哗哗的水声。3XzJm4
他们站在了一间小屋里，一栋青铜铸造的、古老的民居，除了质地以外，跟他在历史书插图里看到的中国古代民居没有任何差别。3XzJm4
照亮的是一盏小灯，青铜质地，造型是一个宫女跪坐在桌上，一手捧灯，一手的袖子拢在灯罩上方。3XzJm4
“我等你很久了，明明。”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压抑的暴怒，“或者说，陛下？”3XzJm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