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劳拉可就没认错人了——无论背影，尺寸，容貌，说话方式、语气，都是小海娜才有的特征。lhTy4
因此，小海娜认出了劳拉并慌张地想逃跑时，被无情地击中后颈，倒在劳拉怀中。然后被扔在车斗上，像被拐卖的小孩一样拉回了哈伯府。lhTy4
少女揉着隐隐作痛的后颈，从沙发上坐起，双眸中尽是迷茫。“我……在哪……”lhTy4
一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她身处哈伯府，身处劳拉的掌控之下。lhTy4
也正是在这样的眼眸直视下，她立即忆起了那一记手刀的威力，明白了后颈疼痛及身处此处的原因：劳拉姐无人能比的伟力。lhTy4
一瞬间，无数思绪将刚刚开始运作的大脑塞满，她竟有些迷茫。“我不是……”lhTy4
“等等，劳拉姐，”她一把攥住思绪潮流中的最要紧的问题，压低语调问：“穆勒小姐她……”lhTy4
“她早就走了，带着黑头发的女孩子和阿道夫一起。”劳拉知道她要问什么，因此提前为她回答了问题。“而且听死弗里……咳咳，听弗里茨说，那种阵仗，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了。”lhTy4
她的情绪也和思绪一样混乱了，不知此时该摆出一脸微笑还是悲戚。lhTy4
一个梦有了实现的可能，而代价是另一个梦的行将破碎。lhTy4
少女早已不是向往苍空的飞鸟，至少在灰瞳燃起恨意之前，至少在牙关紧紧咬合之前，她依然是一只地雀。lhTy4
披着她那连自己都骗得过的伪装，收起她那本可以遮蔽天空的翅膀。lhTy4
小心翼翼地生活在羽翼之下，生怕自己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能力被地雀妈妈知晓。lhTy4
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出逃的原因，劳拉就从邻座的沙发上探过身来，伸出食指抵在她唇间。“在这之前……”lhTy4
又是省略句，又是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不由自主地觉得气氛有些不妙。lhTy4
“在你抱怨那位元帅和她的朋友前……不如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劳拉的笑容依旧灿烂，只可惜这种灿烂一般代表某个人要完蛋。“今天你就满十六周岁了对吧？”lhTy4
就可以做一些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了——实事求是地说，这的确是未成年的女孩不应该干的事。lhTy4
劳拉姐绝不会如此突兀地提起某件事，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缘由……lhTy4
少女简单思索了几秒钟，猛然想起了某个遥远的上午。她自愿分了劳拉姐一半月薪，解释了为何那样做后，劳拉决定教她化妆。这才有了今天这个看似突兀的要求。lhTy4
啊，看嘛，果然有缘由……嗯……好像那个上午决定教我化妆时也十分突兀……哎算了算了。lhTy4
什么会化妆的女孩子不一定是优秀的女孩子，但优秀的女孩子都会化妆，这不是扯淡吗。成年了还能叫女孩子吗。lhTy4
不过想了这么多，想法还是和最初一般无二——接受劳拉的专业指导。反正都成年了，让自己变得漂亮一点点也无妨嘛。都出社会了，也不会有学校的老师管来管去的。lhTy4
“嗯，那么，到我房间去吧~”劳拉对着她露出微笑。如果不是知道要去干什么的话，这一句还真的会让人产生误解呢。lhTy4
原本就没多少瑕疵的脸经过粉黛修饰，看起来就跟画中走出的人一样——镜面是画布，她手中的粉底就是画笔。lhTy4
她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变得更美，更有吸引力，更像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lhTy4
“使用方法就是这样，自己试试吧。”劳拉为她比了个加油打气的手势。lhTy4
她也尝试着自己去创新式地练习一些不同的样式。比如东煌少女，戴上劳拉递的黑色假发后简直能以真乱假……欧亚人种的脸型差异确实有些大。lhTy4
不过好在劳拉有劳拉的奇门秘术，各种透明橡胶做成的薄片能够很好地填补脸型上的缺陷。lhTy4
因为无论她怎么化妆，她的外表如何变化；那颗心，从始至终，都没变过啊。lhTy4
最后一步收尾，她满意地放下工具，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lhTy4
一滴水跌落在梳妆台上，接着是一串水滴。然后是一场小雨，一场大雨。lhTy4
脸上的粉都化了，跟着泪水的痕迹糊成了一片。海娜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lhTy4
她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紧紧贴在镜面。想要抓住镜子里的自己，却完完全全抓不住。镜中的她笑得那么真实，她不愿相信那只是一个遥远的可笑的幻想。lhTy4
“说什么胡话呢，你永远是你啊，傻瓜。”劳拉又伸出手在海娜头上敲了一下。lhTy4
头上挨了一下后，她声音里的消沉散去了许多，但语气中更多了些窘迫。“……不是……那个……不是那么说的……劳拉姐……我……我……”lhTy4
劳拉曾教导过，说话要吐字清晰，切忌支支吾吾犹犹豫豫。“那个哪一个？那么怎么说？说话吐字清晰口齿流利都被你忘光了吗？”lhTy4
“呼……是……是——”海娜，或者说纳尔，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海娜，我是纳尔，纳尔·菲力克，铁血帝国柏林军校1930届毕业生生！”lhTy4
“好啦好啦，够了够了，这种重磅消息我们早就知道啦。”劳拉一下子就把纳尔的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让她面朝着自己。lhTy4
“什么‘纳尔’啊‘海娜’啊，哥哥妹妹啊，不重要的。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光顾着代号这种表面的东西，怎么能在这种内涵深刻的世界里活下去呢？”lhTy4
“诶、劳拉……姐，你不介意吗，明明我之前还是……”lhTy4
“这有什么的？我是因为你可爱又会唱歌还会拉提琴打扫卫生才把你留下来的吗？”劳拉站直了身子，双手环抱胸前，像数落小孩一样对着纳尔说道。“我喜欢的是你，而不是什么海娜纳尔之流。是你陪着我和弗里茨朝夕相处了一个月，而不是什么海娜纳尔。”lhTy4
“……劳……劳拉……姐……我的……那些……那些事情……你……都……都知道了吗？”lhTy4
“嗯？当然啦。大高材生屈尊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避雨，淋得一身湿透，裤兜里却是某个男孩的证件与照片。跟弗里茨汇合了一下意见，我就猜测你其实是半路出家的女孩子了。”劳拉顿了顿，“毕竟没有人真的十六岁了还记不清自己生理期吧。”lhTy4
“还惦记着冰淇淋啊、冰沙啊，甚至还敢打水仗……第二天痛经痛得下不来床活该。”lhTy4
“你还记得那天阿道夫回去之后，你在房间里对我说的话吗？”lhTy4
“‘地雀’不需要蓝天的苍茫，只需要人俯身陪伴。那天，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时间越久，我就越感觉到一种向往——直觉告诉我，你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哈伯府。”劳拉边说边后退，走到少女的衣柜边，直接拉了开来，一件件挑选。lhTy4
在这个人人向往高空苍天的时代，也许并不存在什么地雀。即便有，也是孤独不堪，对地面也没有任何希望的地雀。lhTy4
“可是我……我不想走！劳拉姐……我……我想一直待在这里……”少女好不容易酝酿起意志向劳拉大喊，却只看到了劳拉替她收拾衣服的背影。lhTy4
声音缓慢而坚定地从空气中传播开来。“就算为了真正的海娜，好吗？就算为了真正的纳尔，行吗？”lhTy4
“还有你的母亲。这么多年，她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你愿意就此丢下她们，从今往后各过各的吗？”lhTy4
她当初为了什么才落得这番境地？为了不忘记海娜，为了不忘记塔路拉德。lhTy4
现在看来，她，海娜也好，纳尔也好，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lhTy4
“等等。”忽然，劳拉又把她叫住。“你是不是想着，运用我刚刚教授给你的技巧，扮成‘纳尔·菲力克’的模样回去？”lhTy4
“……什么叫扮成‘纳尔·菲力克’？我本来就是他……”lhTy4
“可你现在不是了，听我一句劝，海……纳尔，不要那样做。”收拾着衣服的劳拉姐回过头来，十分认真地看着她。“扮装成你原来的样子，也不是真正的你的样子——就算你伪装得很好，可是，你又骗她们多久呢？一年？十年？一辈子？你真的要那么做吗？”lhTy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