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过去的山风 1

　　“在下，奈落。”loMCb

　　就在话落的刹那，迷雾之中倏起一声箭啸，又在转瞬之中沉寂。速度之快，好似只是个幻听。loMCb

　　可就在下一刻，箭啸沉寂的片刻，一道耀光从浓雾之后明亮。如有神力划分混沌的河流，弥蒙的浓雾乍然一分为二，自雾后绽耀的光芒宛若雨后斜出的第一道光束，直直刺在奈落眼里。loMCb

　　奈落最讨厌的就是像这个样子、没有一点污浊的光。下意识他抬起手挡在前边，避开照在眼中的辉光，只敢从指间缝隙窥视到底发生了什么。loMCb

　　“是那个巫女吗……”奈落低喃着。loMCb

　　从那个方向逼近的妖怪消失了，显然是被刚才的箭矢击杀。但那个方向有数只妖怪，是他特地将妖怪们分开来向神社逼近，竟然就被一箭杀退。loMCb

　　“一箭退治数只妖怪，净化雾中的妖气，这样的灵力…”loMCb

　　喃喃着，奈落随即往箭矢可能射去的方向看去，瘴气遮挡了视线，他无法透过瘴气看到谁站在那里。loMCb

　　反正不会是帮手。loMCb

　　有人来了，还很可能是将樱花林的四魂碎片，先他抢走的那个巫女。loMCb

　　巫女有净化瘴气的能力，情况对他很不利，碎片很可能会被抢走，他这段时间来的谋划都将成为他人嫁衣的徒劳。loMCb

　　不能再被抢走！loMCb

　　奈落加强了瘴气的污染。loMCb

　　瘴气顿时如雾般缭绕神社，将整个神社都笼罩在其中。loMCb

　　奈落死死盯着瘴气中越渐虚弱的身影。loMCb

　　失去信仰的神灵不强，可也比他奈落强，随意靠近对他的伤害毋庸置疑。就因为担心会伤自己，他才弄了手段煽动人心，让神灵自己丢掉碎片。loMCb

　　因信仰而生、爱护着人类的神灵，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变成伤害人类的堕神！碎片一定会被祂抛弃。loMCb

　　就差一点了，这个神灵就快坚持不住内心黑暗一面的煎熬。loMCb

　　瘴气变得更浓了，向山逼近的妖怪也钻进山林里朝这边包围来。loMCb

　　‘桔梗，你对付那个放臭屁的家伙，其它的我来！’loMCb

　　灵力屏障微微闪烁，随即向外扩张了两个杯罩。一如在樱花林时一样，从森林里钻过来的妖怪就在哀嚎中消失。loMCb

　　桔梗踌躇一瞬，当即调转箭头。神社方向有一块碎片，半净半污，污秽就将压倒明净。loMCb

　　却也只有一块。loMCb

　　桔梗微微蹙眉，微微调整了箭头方向。loMCb

　　嗖——loMCb

　　又一声箭啸起，箭如迅雷飞电穿破笼罩神社的瘴气，破魔之力于瘴气中激荡。笼罩的瘴气顿时就被谁捅了个窟窿，打开一个可视的空间。loMCb

　　“那个女人…”loMCb

　　空洞的眼孔幽幽定在神社不远外，站在清明的辉光中央，沐浴着光芒的巫女。loMCb

　　白衣绯袴，发飞扬，衣袂翩然，弓挽弦。loMCb

　　“桔…梗？！”loMCb

　　巫女背光而立，仿佛从记忆最遥远的过去走来，有着最清晰的轮廓，却始终看不清她的模样。loMCb

　　奈落不知道是自己看岔了眼，还是联想得太多，竟然会把眼前的巫女，看成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loMCb

　　箭镞就指着他。loMCb

　　奈落想看个更清楚，下一支箭却在视线里凌厉。loMCb

　　“傀儡？”loMCb

　　狒狒皮被净化了，一个木块从皮下掉落出来。loMCb

　　桔梗轻蹙了眉，看着木块从眼前消散去。loMCb

　　‘桔梗，你们认识？’loMCb

　　那声错愕没藏住声，与光听到狒狒语气里可以说是畏惧的怀念。loMCb

　　“我不认识他。”桔梗淡漠道。loMCb

　　不管生前还是现在，她都是第一次见到那个狒狒。loMCb

　　那就是单方面偷偷的见过了。loMCb

　　与光暗念句，话锋一转讨好道：‘桔梗…可以打个商量吗…’loMCb

　　讨好一如之前被掏空的飘虚，桔梗扫了眼四周。从林间朝逼近的妖怪，要不死在与光的灵力屏障下，要不死在她的破魔之力里。loMCb

　　“还好吗？”桔梗不答反问，语中不藏关心。loMCb

　　‘没事，有…些脱力…了而已…’与光虚弱一笑。loMCb

　　闻言，桔梗轻舒口气，这才问：“你要商量什么？”loMCb

　　与光登时来了精神，‘再让我吸一口玉玉！’loMCb

　　四魂碎片的力量可以恢复她，虽然会做噩梦，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loMCb

　　玉玉？loMCb

　　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的桔梗愣了愣，才姗姗反应过来，与光说的是什么。loMCb

　　四魂碎片，能给予任何人类、妖怪力量的玉之碎片。loMCb

　　桔梗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按在衣前，解开设在包裹碎片的碎布上的结界。loMCb

　　随即，一股甜美诱惑的力量流进与光灵魂里。loMCb

　　与光憋足了气，狠狠吸上一口，心满意足瘫在桔梗的灵魂中。loMCb

　　‘哈~舒坦~这味道，简直比肥宅快乐还要快乐！’loMCb

　　虽不明白肥宅快乐是什么快乐，但轻扬在灵魂里的调子，莫名就让人也跟着染上一丝轻悦。loMCb

　　桔梗莞尔笑笑，“舒坦便好。好好休息，接下来让我自己来就好。”loMCb

　　她说着重新设下结界，向着神社里的神灵走去。loMCb

　　四魂碎片在箭净化掉瘴气的时候也被净化，半块污浊此刻亮溢清净的微光。loMCb

　　“您没事吧？”loMCb

　　神灵很虚弱，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掉的样子，身体虚实交错着，不时能透过祂的身体，看到祂身后刻印下岁月痕迹的石砖。loMCb

　　“吾无事…多谢汝救了吾……”神灵缓了口气，缓缓抬起头。在看到蹲在面前的人后，祂不由露出几分诧异，“执念于世的亡者巫女吗…”loMCb

　　桔梗闻言，微微错开目光，抿唇不语。loMCb

　　与光却在这个时候，又感觉到那股似己非己的怪异感，意识不受控制地被拽了一下。loMCb

　　等她再回复过来时，眼前的景象又变了，一语怅然叹在灵魂。loMCb

　　“啊…今天又没有人来吗…”loMCb

　　惆怅如同一团麻线，缠着道不明的感情混乱在灵魂中。loMCb

　　日暮下的村子宁静在群山的一隅，炊烟袅袅伴着孩童无忧的嬉笑声，有妇人高声呼喊自家孩子的名字，从田地归来的男人们说笑着往村子伴行，一个老和尚带着个小和尚，背着药篓向村子走去。loMCb

　　‘她’坐在山的一角，远远看着村子，看着村子进山的路，期待着有人踏进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loMCb

　　可始终没有人踏进，他们曾经会经常踏足的山路。loMCb

　　梗在心头的惆怅渐渐化成了孤独、悲伤与奇怪的欣慰。‘她’依然坐在这个山角，从高处眺望着村子，看着村子一点点变化，变得越来越繁荣，变得陌生。loMCb1

　　突然有一天，天空掠过一道莹光落进曾经的神社。loMCb

　　‘她’终于肯起身回去已经破败的神社。从曾经的神殿废墟里，‘她’捡起掉在这里的一块碎片。loMCb

　　一块散发着力量的碎片，用了它，失去的力量或许就能再回来了。loMCb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出现在灵魂里，当时‘她’就明白，这块碎片有着让心消失的力量，恐怕会引起灾难。loMCb

　　但是灾难还是来了。loMCb

　　是‘她’做的。loMCb

　　山风失控了，袭击了城镇，虽然‘她’还是将它平息下来，可还是有人受伤。loMCb

　　“对不起…”loMCb

　　自责流进灵魂里，与哀伤纠缠。loMCb

　　“找到山风了！”loMCb

　　“将四魂之玉抢夺过来！祂就不能再报复我们了！”loMCb

　　山下的人类进山了，踏足了那条被遗忘两百多年的山路。时隔两百年，‘她’终于等来曾经信仰‘她’的人们。loMCb

　　可他们不是因为想起‘她’，而是…loMCb

　　除掉‘她’。loMCb

　　突然，一个声音从灵魂深处响起。loMCb

　　‘你庇佑他们，他们却遗忘你，忘恩负义的人类啊…还有必要守护吗？’loMCb

　　‘不再信仰，终有一日会因为信仰的消失而消失，不如让他们畏惧，永远的记住你，不敢再忘记你！’loMCb

　　那不是‘她’的声音，但‘她’也知道那也是‘她’的声音，被深埋的声音。‘她’试图压制那个声音，却失败了，它扎根在灵魂里，挥之不去。loMCb

　　就像躲在神社附近蛊惑的，那个亲切的声音一样。loMCb

　　“您其实一直恨着他们，恨他们将您遗忘，您其实一直想给那些忘恩负义的人类一个教训。”loMCb

　　“不是的…没有关系的，就算被遗忘，就算永远的消失…没有关系，真的…真的没有关系…”loMCb

　　没有关系…就算被遗忘……loMCb

　　只是…只是…loMC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