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了些状况，但总的来说这一天的早餐还是在日常的和平氛围中度过的。kXHxx
得知奥托今天会来的卡莲心情特别好，饭量比之前甚至还大了一半有余。当然这也只是一个估计的结果，因为今天的早餐都是菲娜蕾做的，西餐和中餐在量和形式上都有很大差别，第一次接触中餐的卡斯兰娜家众也只能根据他们所见作大致的折算。kXHxx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卡莲的饭量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厨师长大人在厨房里待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她那一份已经凉透了。kXHxx
早饭过后，卡莲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庭院门口，等待着大发明家的出现。菲娜蕾则换回了近段时间常用的那套旅行者装束，先行到了庭院里搭建的当天用的课堂。kXHxx
不多时，卡莲兴冲冲地拉着奥托来到了庭院，后者则是有些拘谨地挥了挥手，一幅怯生生的小动物的样子。kXHxx
“卡莲今天兴致很高嘛，平时可是不会这么积极想上课的哦。”kXHxx
“嗯哼？那是谁每次一上课就犯困，甚至还想着趁我转身写板书的时候翻墙逃课呢~”kXHxx
“啊——不是都没逃掉嘛，每次刚翻出去都是遇到阿瑟爷爷汉斯叔叔他们被抓回来了……”kXHxx
被卡莲所感染，菲娜蕾早上在梦中被吵醒的郁闷也好转了不少，便小小地调侃了一下卡莲，效果也十分显著——卡莲号在接踵而至的打击下迅速沉没了。kXHxx
刚成为卡莲的老师那段时间，没有意识到新老师厉害的卡莲没少想着皮两下，上课时无时无刻不表现着想要找机会跑路的样子。虽然菲娜蕾没想着动手制服她，但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动手解决。那些逃课的破绽自然是她故意留给卡莲的，为的就是让卡莲每次逃跑都正好落在恰好路过的卡斯兰娜家其他人周围——而无法察觉到卡斯兰娜家其他人动向的其他老师自然做不到这一点。久而久之，每次跑路都会被抓的卡莲便放弃了这一想法，虽然还是经常走神，但至少会乖乖坐着听课了。kXHxx
看着卡莲肉眼可见的消沉了下去，奥托有些担忧地牵起了她的另一只手。虽然感觉菲娜蕾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卡莲会不会真的被打击到什么的。kXHxx
“没关系的，大发明家，不好好学习，是拯救不了世界……啊，奥托！奥托你没事吧！”kXHxx
卡莲不知为什么突然又振作了起来，壮志十足地发出了宣言，但一不小心动作太大，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一旁的奥托小姐的下巴，对方一时承受不住，当场被敲晕过去。于是卡莲又慌慌张张地想要把奥托摇醒，甚至菲娜蕾都可以看见不明白色麻薯正从奥托小姐的嘴角飘出来了。kXHxx
像个笨蛋一样……kXHxx1
菲娜蕾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摇了摇头，随后转为正色，清了清嗓子，说道：“好了，上课时间要到了，今天在室外上课是因为有些内容在这边比较容易将明白。”kXHxx
“那么，卡莲小姐、奥托少爷，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今天的第一节课，我们讲一段关于神州的历史，也许你们也听说过上帝折鞭的故事，但就像昨天说的一样，这个故事也许也和你们了解的有所不同。”kXHxx
夏日的夜晚，山城的焚风依然燥热无比。聒噪的蝉鸣声让少女的心情很不好，她总觉得有些事情正在发生。kXHxx
她闭上眼睛，集中心神，试图唤醒那被称为鹰眼视觉的血脉能力，但再次睁眼时，视线中的一切依旧保留着它们原有的样子。她不免有些焦虑，父亲教她的一切武功她都能精通，唯独这一项能力她始终无法掌握。她知道有人在靠近——那些人的脚步很沉重，但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如对方的身份和目的。kXHxx
不一会儿，有个男人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她转过身，一名士兵向她鞠了一躬。“张芷，将军让我来带你走。”kXHxx
他们穿过三川城的街道，这座城池里似乎一切如常，除了每隔两条街就会遇到的巡逻士兵之外，一切似乎都是应有的样子。kXHxx
但张芷知道这只是表象，游牧部族的入侵早就改变了这一切。这里作为三川主城的系列防御工事之一，早已被北军重重围困，城内外的音讯几斤断绝，而城内的青壮年男子也拿起武器走上了战场，她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kXHxx
父亲不能亲自来见她的理由有很多，每一个都让她恐惧万分，而这份担忧在她跟着士兵走到灯火通明却异常骚乱的军营时更甚了。kXHxx
在士兵的带领下，他们接近了军营深处的大帐。随后，士兵停下了脚步。kXHxx
她走进房间……这是一间战地医院，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到处都是医生在照料受伤的士兵。他们中有的失去了手臂，有的身上蔓延着紫色的纹路，有的只剩下了没有头颅的身躯……kXHxx
这一切看得她有些头晕，但她到底还是找到了父亲，很好认，王坚将军就站在他的尸体旁。他环睁着双眼，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对敌人无尽的愤怒。kXHxx
致命伤是一处贯穿胸口的爪击，周边的血肉都被撕裂了，凝结的血将皮甲染成了紫黑色。kXHxx
她跪倒在床边，伏在父亲的尸体上痛哭着。将军拍了拍她的肩膀。kXHxx
“斥候发现了妖兽的出现，”将军说道，“你的父亲挑选了一队人从水路出城进攻北军的侧翼。我们击退了他们，但妖兽部队在撤退时袭击了你父亲和他的部队。”kXHxx
末了，将军补充道：“他没有受苦，被他掩护的其他人都没有死。”kXHxx
她俯下身，看着父亲的面容，深深的皱纹紧扭着面庞，南郑之战中失去左耳留下的伤疤让他的面目更加狰狞。kXHxx
“他的意见和我经常不一样，但我知道他热爱着我们的百姓和这片土地。”将军抽出佩剑，在死者的上空挥动了三周，又还剑入鞘，以此表示尊重。他还需要去看望其他的伤员。kXHxx
她取下了父亲的护腕，袖剑还没有收回，无论是谁杀了他，肯定吃了一番苦头。她要把这个护腕作为灵牌供奉在家中，作为永远的纪念。kXHxx
但还没回到家，她就察觉到了康的到来，这位父亲的导师身上永远有一股鱼腥味，不需要鹰眼视觉也能感知到。kXHxx
她走进大厅，发现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父亲最喜欢的椅子上。她感到无名火起，即使在辈分上老人算是她的祖辈。kXHxx
“你的感受算什么，可以拯救天下百姓吗？”老者半边坑坑洼洼的脸被灯笼照亮，另半边则隐没在黑暗中。kXHxx
“你相信吗？我想猛干的部族会笑纳这份杀死他的荣耀。”kXHxx
她紧盯着他，如果有什么理由让她这么进去，那就是她父亲对导师的敬爱。她未曾理解过这一点，但为了父亲，她有必要听听康要说点什么。kXHxx
看着她坐在对面，他说道，“首先，我必须纠正一点，我从没有命令过你的父亲去城下。”kXHxx
“没有，我一直建议你父亲不要掺和进军队里。无形者有不同的行事方法，但你父亲不愿看到善良、勇敢的人死去，这已经成为他个人荣誉的重要部分了。”kXHxx
“但是，”卡莲突然出声，“无形者不是为了打到妖兽而存在的吗？为什么康不建议张芷的爸爸参加到军队里呢？”kXHxx
“卡莲小姐问得好。”菲娜蕾停下了对张芷家的内景模拟，转而伸出手，随即，草坪上的一切模型迅速缩小，融入在三川城周边的群山中，而这些大山最后又融入到了神州大地，成为了西南角的一个点。kXHxx
“在赤鸢仙人的帮助下，很长时间里，长城都能阻挡住塞外妖兽的入侵。但长城总有一个弱点，如果妖兽出现在长城内，边关守将是无能为力的。”kXHxx
象征着长城的红线和崩坏兽的紫色箭头在地图上出现并发生了碰撞，不久后，又一个紫色箭头在长城内部出现。kXHxx
“第一次有记载的长城内部出现妖兽，正是上次说到的安禄山驭使妖兽反叛，从未见过这种景象的河北军一战即溃。此后虽然大批妖兽被仙人扫清，但在前线，燕军总能驱使出一批又一批杀不完的妖兽。直到李萼刺杀了安禄山，战场上才再也不见妖兽的出现。”kXHxx
伴随着她的话语，紫色的箭头迅速扩张，很快就占据了全部河北和大部分的河南地区。kXHxx
“唔……还是不太明白嘛，张芷的爸爸要帮助百姓杀掉妖兽有什么不对吗？”kXHxx
“这就是接下来要说的了。”菲娜蕾耸了耸肩说道，“奥托少爷，请不要沉思了，故事还没讲完呢。”kXHxx
“我一直建议他放弃那份无谓的荣誉，可惜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这条路。现在轮到你继承衣钵了，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你会怎样告慰他的在天之灵呢？你会在一场战役中光荣牺牲，就像他那样吗？还是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kXHxx
“不需要今晚给出答案，你可以思考一下，但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导师了。”他拿起手杖，一瘸一拐地走向门口，“而我也将看到你不只是光宗耀祖，亦要光大无形者。你能拯救万民。”kXHxx
“为我所不能为。”老人在门口转身，说道，“成为一个刺客。”kXHxx
他走后，张芷坐了很久很久。她呆呆地注视着灯笼的光辉，想念着她的父亲，保持着一个脆弱的念想：父亲还没有死，不管怎样，他会再次归来。她看到的那具尸体不是他。kXHxx
直到黎明，她才想通这一切，灯笼中的蜡烛已经燃尽。她又擦了擦脸颊，躺在床上，紧握着她父亲的护腕。当她最终下决心时，困意袭来，她眼含泪水睡去了。kXHxx
依旧是炎热的一天，这让她很欣慰。城里还有水源，有数不清的水池，有树荫，而山下的妖兽虽然可能不怕这个，但北军怕。kXHxx
整座城市都已苏醒多时，空气中热闹的气氛告诉她昨夜的战事已然在城内传开。虽然王坚获胜了，但除非北军和他们的妖兽完全撤退，否则城市还是无法恢复它的本来面貌。kXHxx
她离开主城区，沿着曾与父亲走过无数次的道路到了护国寺，其上方正是钓鱼台，传说一个巨人曾在此处下方的江水中捕获无数的鲜鱼。张芷穿过那片石台，在另一端找到了康，后者正坐在他的棚屋外，修补着渔网。kXHxx
“哦？”他头也不抬，仍专心于手上的绳结，“那么，答案是什么？”kXH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