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费城的泊尔家兄弟
一小时后，她们一行搭乘马车，抵达了位于费奥尼亚北部城区，北央大道边的泊尔家宅邸。X6qer
作为势力遍布政军商三界，权力如日中天的大贵族，泊尔家自然远非奈德霍特这种没落贵族能够相比。X6qer
这座位于费奥尼亚核心区域的宅邸，体现出了与泊尔家族身份地位相匹配的规模。X6qer
泊尔家在寸土寸金的费奥尼亚北央大道周边，购置了一大片土地，在其上建造庄园。X6qer
齐安、都莉珂和丽洛特所乘坐的马车已经进入了庄园内部，周边是广阔的草坪和中庭，布置着结构精巧的庭院和连廊。而泊尔家宅邸本体还在远处。X6qer
从庄园入口到主宅的位置，马车行驶了五分钟的路程。而下车并亲身来到那座主宅面前，都莉珂反而感觉它带给人的惊喜感一般了。X6qer
所罗门国立图书馆、维拉大坝、所罗门机列车站，她见识过的奇观都已经不少。就算是设计有特点的建筑物，费城市政厅、斯特劳伦教堂也在这座宅邸之上。X6qer
宅邸的厚重大门已经开启，费城泊尔家的控制者，路西亚.泊尔跟费尔南多.泊尔二人正肃立在门前，两边分列着身穿女仆装束的侍女们。X6qer
齐安领着都莉珂和丽洛特上前，对着两兄弟深深鞠一躬：“尊敬的路西亚阁下、费尔南多阁下，请允许我转达萨拉曼卡副总经理的歉意。他因为重要公务，今天没法亲自带着两位女士上门拜访，还请您们原谅！”X6qer
趁着鞠躬行礼的空隙，都莉珂悄悄地观察了眼前的泊尔家兄弟。X6qer
居右的是兄长费尔南多.泊尔，居左的则是弟弟路西亚。两人的发色、眼瞳和身形都较为接近，容貌看得出是亲兄弟，但是差异也很明显。X6qer
费尔南多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眼神冷峻、表情严肃。他留着长发，深银色的头发及肩，披在脑后。路西亚则是典型的商业领袖形象，气场强大、双目中透射着旺盛的精力，银灰色短发桀骜不驯地生长着。X6qer
由路西亚回应了齐安的开场：“那是自然。虽然老萨没空来，但是齐安你带着这么美丽的两位小姐一起过来，可是明显提升了今日访客的容貌水平，让奔赴蓬荜生辉。”X6qer1
想不到，路西亚还挺幽默，开场就开玩笑。都莉珂暗暗道。X6qer
随后，众人互相说完客套话，主人便邀请客人们进入到宅邸内部的会客厅。X6qer
至于泊尔家宅中的装修陈列，自然是和他家的财力、地位相匹配，雍容奢贵，按下不表。X6qer
落座后，此番主人用以招待客人的是咖啡。原产自东西两岛之间，炎热潮湿的夏普特岛上，称得上是顶级的咖啡。X6qer
都莉珂喝不太惯这款饮料。不过她依然品尝得出，今天的咖啡醇厚浓香，回味无穷，价格绝对不低。X6qer
接下来，双方互相做了引荐和介绍。泊尔家的二人，费尔南多就如他的外在气质一样，言语很少。路西亚担任了主要交涉的角色。X6qer
等到热身环节差不多了，丽洛特也开始进入主题：“路西亚阁下，费尔南多阁下。我想两位也应该猜得到，今天我们前来，还是为了就费奥尼亚—祖部铁路工程的建设事宜，进行斡旋交涉。”X6qer
路西亚用那对浅金色的眼眸望着坐在他对侧的丽洛特，淡然道：“既然如此，你们也应该了解这个项目的背景。站在伯尼乌交通集团的角度，我们必须争取更多的利益。”X6qer
先前萨拉曼卡虽然对都莉珂和丽洛特客气，但在赋予她们交涉授权时，显得相当保守。换句话说，她们现在没有代表费城铁路公司跟泊尔家族谈利益分配的权力。X6qer
如果空口承诺的话，不仅泊尔家不会相信，身侧的齐安也会表达异议吧。X6qer
因此，丽洛特决定将会谈主题转移到利益交涉之外：“阁下，您这边的利益费城铁路公司肯定也会照顾。毕竟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都想挣钱嘛，利益谈好了一切都好说。”X6qer
“然而，利益分为短期利益和长远利益。短期来看，您可以通过跟铁路公司谈判，拿一大笔钱，或者索要一部分的经营收益分成。但从长远角度，费祖铁路建成，能给费城、费奥尼亚地区乃至帝国社会带来显而易见的利益。”X6qer
“为了一时的利益，导致铁路工程建设的进度迟缓。这样造成的长期损失可比一时获利大得多了。您在这方面是专家，应该更清楚吧？”X6qer
丽洛特这招，是叫做化实为虚。眼前的分成、赞助是很具体的数字，她无权替铁路公司答应。然而话题转到远期利益后，能讲的故事就多起来了。X6qer
关键的是，宏观角度丽洛特说得在理。整体来说，费祖铁路对于地区发展的促进作用是很明显的。X6qer
都莉珂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路西亚和费尔南多，看他们如何应答。X6qer
只见路西亚面色如常，语气平和地答道：“丽洛特小姐，你说费祖铁路会带来发展与财富，我认同。”X6qer
“不过你有去过费城总工会吗？如果没有，我建议你去一趟。那里，你会了解到所谓‘铁路带来财富’这一神话的真相。”X6qer
她们去过，也听过那些工人、工会委员的心声。都莉珂心里明白，但是没法说出来。X6qer
接着，路西亚从他的角度作了解读：“费奥尼亚—弗奥利那铁路正式运营的时间是帝国历527年，至今已经经历了11年。蒸汽世纪下的这十多年，费奥尼亚的发展可以说是突飞猛进。”X6qer
“可是，这对费奥尼亚的多数民众来说，并不见得是件‘带来财富’的好事。十年前，费奥尼亚城的居民数量大概是五十万，如今已经快速增长至将近九十万。而其中九成以上的市民居住在费城东部的东方人聚集区和南部居民区。”X6qer
“他们的生活条件很糟糕。曾经他们生活在家乡城镇时，虽然生活清苦，至少充饥的食物、清洁的水不难获取。”X6qer
“来到费奥尼亚后，为了缩减开支，他们不得不与他人合租。能否得到干净的饮用水、安全的食物都值得怀疑，更不用提那糟糕透顶的卫生条件了。五年前爆发的霍乱瘟疫，造成了成千上万市民的死亡，就是一个例证。”X6qer
“费城霍乱横行期间，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被丢进路易斯河里，甚至阻塞了河水的流动。那场面真是令人毕生难忘。”X6qer
说到这里，就连向来保持着平和自信风度的路西亚，都忍不住露出黯然的神情。X6qer
“除此以外，忍受着高强度工作和恶劣生活条件，他们获取的报酬也不尽然能够留在钱包里。铁路建成后，费城的房租、饮食、交通价格都有了显著的增长，特别是房租。”X6qer
“可以说，对大多数平民与工人而言，铁路运营带来的经济利益大多被高昂的房租、生活支出抵消了，切实提高的财富水平极其有限。”X6qer
这些话语内容，都莉珂在费城总工会听那位陌生青年也提到过。只是路西亚说得更清晰、更具体。X6qer
路西亚继续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名词，叫做‘卢德运动’。这是一项听起来极为荒谬的事情，绝大多数的绅士淑女们听到后都会哑然失笑。”X6qer
“卢德运动主要指的是，以卢德.卡钦斯基为首的工人群体反对技术发明，捣毁蒸汽机械、破坏工业机器的一项运动。卢德运动在弗奥利那兴起，已经蔓延至帝国各大城市，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二位，你们觉得这事可笑吗？”X6qer
“在我看来，卢德运动一点也不好笑。”此时，一直寡言少语的费尔南多说道。X6qer
“因为蒸汽机械和工业机器并没有给它们的使用者——产业工人带来真正的利益。产业工人得到了职业病、恶劣的城市生活条件、撇去开支后多不了多少的报酬以及虚妄的晋升承诺。那些虚像能欺骗他们一时，却不能长远。”X6qer
“没有办法直接对抗拥有暴力机关保护的老板，他们便选择破坏机器。毫无疑问，他们的行为鲁莽愚昧，不值得推崇。可是卢德运动背后反映的问题，跟现今费祖铁路工程的情况很像。”X6qer
费尔南多说完观点后，路西亚以一个意味深远的笑收尾：“当然，对于费城铁路公司、凯鲁特财团和修穆家族，费祖铁路倒是切切实实带来了巨大财富的。”X6qer
这个问题在费城总工会时，面对那位陌生年轻人，丽洛特没能回答上来。X6qer
今天——都莉珂侧过脸，盯着搭档。丽洛特似乎还在思索，口中念念有词。看样子她应该是正在组织应对。见此，都莉珂稍稍地松了口气。X6q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