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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try#242:Omen

  这天晚上,亚哈利姆做了场怪梦。lhxlB

  血月西沉,该是东方将白之际,可天的彼方只有一片黯淡的星辰——他又站在了那条绵延千里的岩浆河边。lhxlB

  河的那头依然是风雪交加的冻土,然而河的这头,絮絮小雪徐徐飘落,糖霜般撒在稚嫩的青草地上。可这片土地也显示出不屈不挠的精神,让落到上面的雪缓慢融化着,活似一场冬与春的较量。lhxlB

  若是细细观看,会发现严冬似乎更猛一些,无情的苍白正慢慢吞噬他脚下的土地的生机。lhxlB

  糟糕!lhxlB

  即使在梦中,他也异常敏锐地回想起上次的怪梦,连忙警觉地看向对岸——没人,他又紧张地观察四周——也没人,良好的素养让他不忘抬头看看——没人。lhxlB

  他不敢轻举妄动,又屏息凝神在原地静候了片刻,除了对岸鬼哭狼嚎似的疾风,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再无动静。lhxlB

  “雪人”去哪了?失去了武器的亚哈利姆好奇而忐忑。几乎是马上,他再心底呼喊着亲信之人的名字、想法设法让自己醒来,虽然这些努力石沉大海般,注定是渺小、徒劳的。lhxlB

  难道这场怪梦不是它的杰作?lhxlB

  更多的未知袭来。亚哈利姆习惯性地想找个地方倚靠,但一马平川的原野不会让他如愿。lhxlB

  他焦躁不安地徘徊着;可仿佛只有他被囚禁在这被时间遗忘了的地方,如果他无所事事,岩浆照旧流向西边的地平,血月继续恹恹反射诡谲的光,一切也就这样重复而死板地运作。lhxlB

  “呼……”lhxlB

  咆哮的风声直传达到耳际,暗红的月光、死地的苦寒使他两鬓生凉。他感到无法忍受这样的寂寥,终于决定沿着那条蜿蜒的熔岩河,向它始源的东边进发。lhxlB

  这段路超乎想象地枯燥且漫长,他已大约走了数个小时而一无所获。可既然停下来也不见得能有转变,他被迫着继续向熔岩河的上游蹒行,哪怕腿脚将要不堪疲累。lhxlB

  可就在他快撑不住的关头,脚下的土地陡然变得黑漆漆的,而前方的地平上凸出了什么东西。他眯起眼睛快步靠近着——是山!一座荒芜的火山!身旁这道炽热的河流,就是从那座山的山巅流出来的!lhxlB

  ——快啊!登上那座山的顶峰去看看!lhxlB

  他心里生出的古怪念头催促着,哪怕腿脚正竭尽全力地向他抗议,毕竟攀上一座山的顶峰何其容易?但随着他越来越接近,他发现似乎有条连贯的阶梯走道,蜿蜒螺旋直上顶峰,再者这山还算矮,远不足让人却步——而且毕竟只是场怪梦——他也就有了继续的动力。lhxlB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他还是顶不住仿佛要被酸蚀的双腿,决定坐下稍作歇息。一眼望去,岩浆河向西延伸得很远很远,这点他深有体会。lhxlB

  火山的另一侧也有一条延伸到天边的岩浆河,依然是分割出草地和冻土两个不同的生态,依然是……了无生机,和他来的这侧没什么不同。lhxlB

  好一个无趣且寂寥的世界。lhxlB

  他郁闷地想着,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一口气攀爬到山顶。山顶是凹陷的,从地底涌上来的岩浆在这儿形成了一小片圆形的岩浆湖。岩浆湖的四周有些平整的火山岩,把湖边和中间的一个小岛屿连接起来。lhxlB

  岛屿上有着一个用生着绿叶的青枝编成的鸟巢,鸟巢里横躺着一枚足足快有一个成人那么大的黑白相间的蛋。更令人瞩目的是,一个女孩竟然把这奇怪的巨蛋抱在怀里,安详地酣睡着。lhxlB3

  这女孩儿身高与蛋相仿,身姿修长优美。lhxlB

  她穿着金橙色的羽毛编织成的遮羞物与短裙;火红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甚至留到了膝盖的部位;两边的头发则被红色绫带扎成了两簇侧短马尾。他越看越觉得熟悉——这可不是丛雨的头发?lhxlB

  出于某种未知原因,他对眼前这个女孩抱有极大的好感。这种好感很是难以言说,有肉欲,但不是渴求交媾的色欲;有精神上的欲望,但没有半点爱情的意思在里面。这是种纯粹想要依赖她、听从她、尊敬她的冲动,他根本无法给这种情感下一个定义。lhxlB

  无论如何,他真的很想看看女孩的正颜;于是轻手轻脚地绕着山边转了半圈儿,走到一个离岩浆湖很近的地方,再细细端详:lhxlB

  她的正发是非常男性化的短碎发,跟他的比较类似;对比她女性化的侧发和后发,前发充满了突兀和割裂感,使她看起来既像男性又像女性。lhxlB

  再说她的脸,脸……脸活像被随意泼在画布上的一团墨汁,杂乱无章,不成模样,无法辨识出任何一个器官,比起无脸女,她也许更能让人恐怖谷效应发作。lhxlB

  然而,亚哈利姆对她的好感并不因此有所减少,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其中的缘故。lhxlB

  “……”lhxlB

  这个女孩是谁?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在这里干什么?孵蛋吗?lhxlB

  “隆隆隆隆——”lhxlB

  地动山摇!lhxlB

  亚哈利姆心中大骇,地震?火山爆发?处在火山凹陷内的他根本看不见外头的情况,只在仓皇稳定身体的同时无意看了一眼天空——肃杀黯淡的血夜被硬生生撕开了道口子,从中透出耀眼神圣,仿佛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明。lhxlB

  天空的颜色乱套了!它原本的色彩,和裂缝里的光的色彩频繁交换着,一会儿黑得压抑,一会儿又亮得刺眼,连带着他也心乱如麻,所有的感觉如虚如幻,一切的一切都给予他一种不真实感。lhxlB

  刹那,眼角的余光瞥到,女孩醒了。她把脸朝向这里——亚哈利姆确信她看见了自己——她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向他走来,打开她的怀抱,显示出她姣好的身材。她靠得越近,天空的闪烁、大地的震颤也就越剧烈。lhxlB

  亚哈利姆动弹不得,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充满对女孩的惊恐,可同时也对她的接近感到欢喜——想要尖叫!想要狂喜!想要叛逆!想要服从!她踏出一步,这世界的一切便扭转、歪曲,当那双皮肤白嫩如婴儿的手臂即将把他拥进胸怀时……lhxlB

  梦境的世界崩塌了。lhxlB

  “啊!!!”lhxlB

  卡瓦斯在晨光中惊醒了,额头蒙了层冷汗,身上鸡皮疙瘩直起。他第一时间没注意到丛雨担忧的目光,风风火火地冲到桌椅边,翻开自己新的手记本,在最新的一页开始动笔,想要画出那让他喜怖交加的意向。lhxlB

  于是,哪怕那女孩的容貌已经因梦乡消逝遗忘了大半,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又一幅小孩水平的鬼画符还是诞生了。lhxlB



  PS:谢邀,人在法兰克福机场,正在转机路上

本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