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verything but the rain
解决了午饭后，她们继续进行着探听工作。因为是午餐时间，街道上多了不少午休中的劳动者。绝大多数问话对象根本不停下脚步，仔细听丽洛特的话语，径直就穿了过去。lpP5M
少量愿意听完丽洛特问话的路人，基本都是跟上午的情况类似：要么说不知情，要么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丽洛特，快步离开。lpP5M
而随着失败次数的增加，她们也逐渐意识到一件事：有着西伦斯人外表的丽洛特和都莉珂，在一般东方人的潜意识中便是歧视者和压迫者。lpP5M
也许在做生意时，服务业者会伪装出一幅友善的表情。但内心依然对西伦斯人怀着深深的警惕和敌意。lpP5M
而当陌生面孔的丽洛特与都莉珂上前，向他们提出探知祖部帮派的有关情况之时。那份警惕与敌意则会骤然增长，令丽洛特二人的希望落空。lpP5M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将近四点。她们依然没有收获，在东城的石板小路上彷徨。而天空也终于兜不住那阴沉的浓云和雨水。一场瓢泼大雨突然降临在费奥尼亚，将丽洛特和都莉珂浸透在雨幕中。lpP5M
雨势很大，短时间里看不出要停止的迹象。都莉珂打起丽洛特的崭新黑伞，将她跟雨幕阻隔开去。她仰起头，看着丽洛特那湿透的酒红色头发，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面孔。lpP5M
“丽，雨太大了，很难继续下去。”灰发少女明白搭档的心情。可是这样的雨里，路上恐怕不再会有行人，更不会有线索。lpP5M
只见丽洛特无言地迈步走出雨伞的庇护，任凭雨滴激烈地拍打在她的面庞跟身体之上。她越走越快，甚至开始朝着前面的长街奔跑起来。lpP5M
“丽！”担忧地望着同伴的身影，都莉珂惊呼一声后赶紧追上去。撑着伞顶着大雨跑步非常费劲，灰发少女索性也将雨伞收起，用手臂夹住追赶丽洛特。lpP5M
逆着大雨行进，密集的雨滴直接拍打在少女的面孔上，也模糊了少女的视线。没过几秒，都莉珂的浅灰色长发连同身穿的衣服，都已经彻底湿透。lpP5M
发绪吸水后凝成灰白的长缎贴着都莉珂的后背，可是此时已经顾不上了。lpP5M
前方的丽洛特逐渐减缓步伐。都莉珂也趁这机会迅速追上搭档，抓住对方的手臂：“丽，你怎么了？”lpP5M
丽洛特扬起头，伴着轰隆的雷鸣发出一声郁积已久的高吼。lpP5M
其中没有文字，但是那积郁的情感如同爆裂的雷霆一样，宣泄着丽洛特无处发泄的痛苦。lpP5M
最后，吼叫的余音里只残留下痛，痛彻心腑、刻骨铭心的残忍痛苦。余音还在东城区的巷道里回旋、传响，良久不散。lpP5M
她说话的声音显出嘶哑，而眼眶则已经是浅红色。水流顺着她的面颊淌着，已经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lpP5M
灰发少女从后面抱住搭档的身躯，却在这时察觉到丽洛特身体温度的异常：“你发烧了？”lpP5M
“原来如此……怪不得头脑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没力气，还当是已经跑不过你了呢……”话还没有说完，丽洛特再也撑不住，失去意识即将摔向地面。lpP5M
都莉珂赶紧搀扶住同伴，用手去触摸丽洛特的额头。烧得很热，几乎烫手。lpP5M
灰发少女抱着丽洛特，支撑着对方全身的体重。大雨滂沱，周围没有路人，更没有马车。只能先到周边的房檐之下先避雨，让自己同样混沌的意识恢复冷静。lpP5M
是先回酒店房间，还是找医生，亦或是向这里的居民寻求帮助？lpP5M
许多想法涌向都莉珂的大脑。但肩负着丽洛特的身体，少女觉得自己竟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惊慌。lpP5M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给丽洛特一个干燥舒适的环境，换掉湿衣服，做些退烧处理。然后给她找医生看看。lpP5M
如此考虑的话，只能先碰碰运气，找附近的居民请求帮助了。盘算结束后，灰发少女敲响了身后那扇破旧斑驳的大门。lpP5M
十秒后，屋门开出一条小缝，一对谨慎的从夹缝中探出来。随之而来的是孩童的稚嫩嗓音：“什么事？”lpP5M
“我们是游客，突然遇上暴雨。我伙伴病了，发烧得很厉害。拜托你们，可以让我同伴休息一会吗？”都莉珂用哀求的语气说着。lpP5M
不知是都莉珂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引发了对方的同情心，还是命运女神终于在连续的灾祸之后稍稍施展了些许恩惠。总而言之，门里的孩子拉开了门。lpP5M
说话的时候身形瘦弱的小男孩，十二三岁上下，穿着旧麻布背心跟短裤。他头发与眼瞳皆黑，肤色淡黄，是标准的东方族长相。lpP5M
都莉珂步入男孩家的房间，身上流淌的雨水立刻滴落在石板上。男孩似乎对此并不介意，继续说：“可是我们家里很简陋，没有地方擦身洗澡，更没有治发烧的药。”lpP5M
如男孩所说，放眼望去房间昏暗又逼仄，屋内布置一眼便能尽收眼底。lpP5M
一张折叠桌，两把椅子，一只衣柜和一只五斗橱，再边上就是摊着薄被和枕头的床铺。lpP5M
外面是雨天，因此唯一的透光窗户没能提供额外的采光。屋子的边角位置简直跟在黑夜里一样。lpP5M
尽管如此，能够得到男孩的帮助，都莉珂已经是充满感激了。她肩扛着丽洛特，让搭档靠着椅背坐在折叠椅上面。lpP5M
丽洛特的额头上开始浮现绯红的颜色，触摸后不难发现温度还是很高。需要先把丽洛特身上的湿透衣服赶快脱掉，到洁净干燥的地方休息。lpP5M
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了。都莉珂拜托男孩去取条可以擦拭的干布或者毛巾，然后开始帮助丽洛特解开衣服。lpP5M
从深红色外套，到里面的衬衫、长裤，就如同泡进水里一般透湿。lpP5M
男孩不仅取了干毛巾，还捧着两套旧衣裙来到都莉珂身边：“那个，这是我姐姐穿的衣服，不嫌弃的话就请使用吧。”lpP5M
接过干毛巾和干净衣服，都莉珂连声道谢。她已经将丽洛特的上衣解开褪下，用毛巾帮同伴擦去雨水。lpP5M
前次在沙维帮丽洛特赤身涂药时，都莉珂还会害羞不已。今天的都莉珂却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lpP5M
她只是在触碰丽洛特时，为对方的发烫体温感到深深担忧。lpP5M
等到替搭档完成擦拭工作以后，丽洛特给赤身的丽洛特换上了男孩姐姐的连衣裙。lpP5M
看得出，这家人的生活得清贫而节俭。那件亚麻布长裙上面打了许多补丁，因为过多次的搓洗已经褪成了灰白色。lpP5M
只是都莉珂已经非常满足了。给丽洛特换好衣服，将其平躺安置在床榻上以后，都莉珂用浸泡过冷水的湿布放在同伴的额头降温。lpP5M
额头烧得依然非常热，丽洛特依然意识不清，偶尔还会说些胡话。状态令人担忧。lpP5M
灰发少女转头望向名叫林.纯的男孩，问道：“请问这边有医生和诊所吗？”lpP5M
“倒是有医生，只是……”林纯脸色一沉，“他们的诊费我们家付不起。生了病只能靠身体硬撑过去。”lpP5M
这里的居民，生活实在是辛苦。都莉珂发出一声叹息。她身边是一只木桶，里面盛装着用来给丽洛特降温的凉水。lpP5M
时间过去，在都莉珂不断细心地擦身降温下，丽洛特的热度有些了缓解，意识不清说胡话的情况恢复不少。lpP5M
待搭档的情况好转，都莉珂也终于有机会换掉自己同样湿透的衣服。而小男孩林纯则主动背过身转过头去，不让都莉珂感到尴尬。lpP5M
这孩子还真懂事。都莉珂心里感慨着，接着迅速将自己的身体擦干换好衣服。lpP5M
说来也是奇怪，有限的记忆里，都莉珂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lpP5M
昏暗的小屋里，都莉珂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等待着雨势减弱。lpP5M
都莉珂了解到林纯一家有四口人，都是来自祖部周边地区。父母在费城南部的做些商贩生意，姐姐则在北部的商人家里做帮佣。lpP5M
经历了两天里一系列的艰难打击后，少女对眼前单纯善良的男孩林纯充满了感激之情。lpP5M
雨声渐弱，直到最后终于停止。在此期间，少女已经把两人的湿衣服跟其他随身行李整理好，又从搭档的外套里找出了钱包。lpP5M
随后，她将丽洛特暂时托付给男孩照看，自己离开小屋子去街道上找寻出租马车。lpP5M
十分钟后，都莉珂叫住一辆马车，领着车夫驾车来到男孩的家里。lpP5M
少女从钱包里取出两百克朗，作为对男孩今天救助恩情跟买下两套旧衣裙的报答。lpP5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