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跟在低着头身后，还有些害羞的米莉尔丝，艾安路叹了口气。kX2Ba
说实话，看到白发少女醒来时的慵懒身姿，还有那几乎没有防备的早安问候，他当时心里也是有些心跳加速的，或许是因为米莉尔丝是芙兰老师的先祖爱屋及乌了，再加上她本身也是美少女的缘故吧。kX2Ba
这可不行啊，艾安路在心里默默想道：我的心被芙兰老师夺走了,今生或许不会再有悲喜，怎么会因为其他女性而动摇呢？kX2Ba
至少不能成为下一次就只知道喊“好耶！”的神经大条男。kX2Ba
他摇摇头，正准备迈出下一步，突然看到远处的情形，于是停下脚步向身后道：“米莉尔丝小姐”kX2Ba
他们正站着的泥土路向远方的地平线蔓延，而有数道黑烟自地平线升起。kX2Ba
而如果把目光放近一些，她还看到有人倒在前面的路上，米莉尔丝正欲上前，一只手就拦住了她。kX2Ba
米莉尔丝点头，两人立刻开始整理着装，袖口和裤腿封好，罩上头脸，戴上面具，扶好礼帽，动作迅速且谨慎，就像备战中的士兵。kX2Ba
“呼...”艾安路吸了一口略含木炭味的空气后，握紧手中的长木棍，隔着面具闷声道：“我们过去吧”kX2Ba
两人踩着泥土路面走近那个倒下的人，这个倒下的男人，皮肤发黑溃烂，血色全无，已经开始招引蚊虫，而在艾安路的法力感知中，这人体内一点法力波动都没有，在显然已死去多时。kX2Ba
用手中的长木棍稍微翻了翻男人的身体，可以看到一些残留的肿块，显然又是一名惨死在黑死病下的平民。kX2Ba
再往远处一看，还有几具状况差不多的男女倒在路中或旁边，同样是没有任何的法力波动，已是尸体。kX2Ba
两人继续小心前进，已能看到一些村庄与农田，但田里无人亦无牲畜，沿途的路上又看到一男一女两具有着抓伤的尸体，他们相拥在一起倒在路边的矮篱笆旁，不知是最后时刻共赴黄泉，还是行尸化后互相啃食，直至彻底死亡。kX2Ba
艾安路也是沉默不言，他认识到自己目前亲眼看到过的尸体数量，恐怕已经比现实世界大部分人都多了，在这些尸体之间，他再次感受到那让他刻骨铭心的...死亡气息。kX2Ba
两人停下脚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明显不太对劲的人走过来。kX2Ba
那个人还活着，浑身罩在大块破布之下，连路走不稳，很像艾安路之前看到过的那种...行尸。kX2Ba
那人显然也看到自己前方两个穿着怪异的人，他伸出手，尽力向艾安路这边走来，两人立刻做出戒备的姿态，艾安路随时准备使用咒法，而这人一边走一边用嘶哑的声音高喊：kX2Ba
“J...Je...vais...mourir！”kX2Ba
他顿感棘手，突然想到身边的白发少女说她会法语，于是问道：“米莉尔丝小姐，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kX2Ba
“她在求救”米莉尔丝有些急切道：“她不是那些会袭击人的病人！”kX2Ba
确实，艾安路从这人身上感觉到法力波动非常小，和他一样，这位也是因为体内法力过少而不会被瘟疫操控的类型。绝大部分人天生的法力储量有参差，基本都不多，但不像艾安路，其他人都可以通过后天锻炼提升。kX2Ba
啪嗒，这人往这边走了几米，似乎终于是支持不住倒在地上，艾安路和米莉尔丝赶紧走上前，用长木棍将她身上的大块破布挑开。才发现这是一位妇女。kX2Ba
不同的是，她身上并没有多少其他病人那样的黑斑和肿块，但趴在地上吐血不止，艾安路知道这也是肺鼠疫的一种症状...这甚至比那些长黑斑肿块的病人更严重。kX2Ba
“她...”艾安路一时无从下手，他不是医生，怎么可能知道怎么治鼠疫，但他还是想尽自己力，于是他对米莉尔丝说道：“让她坚持住，我来想办法，如无别要，别触碰她”kX2Ba
“好的”米莉尔丝点头，她在妇女的面前半跪下急切道：“Nous sommes médecins！Ne pas abandonner！”kX2Ba
“Je ne...peux p...pas...tenir......”妇女虚弱的回复着，暗淡的血从她的嘴角流下，身体抽搐着，只能用含着诡异泡音的声线含糊道：“Dieu...me pardonne...”kX2Ba
“Dieu ne t'a pas abandonné！Ne pas abandonner！”kX2Ba
米莉尔丝似乎在说什么鼓励对方的话，不过对艾安路来讲她们只是在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要是他也会法语该多好，哪怕是机翻。kX2Ba
那么他该怎么办？才能拯救这位妇女？或者哪怕缓解一下她的痛苦呢？kX2Ba
按艾安路对中世纪医学水平的了解，现在应该立刻掏刀子，先给对方放上几斤血再说，或者放些蚂蟥吸血亦或者干脆祈求稣哥保佑，而他显然不能做这种玄学行为。kX2Ba
米莉尔丝作为正统中世纪训练有素的医生，现在也没有贸然进行这些医治，只是在旁边专心鼓励妇女，似乎是完全相信艾安路有能力治好对方。kX2Ba
他左手掐决，右手掌心摊开，随着咒语念出，一滴微亮的水珠缓慢在右手掌心上方出现，并逐渐膨胀。kX2Ba
咒语念完，水珠已经有了拇指大小，但艾安路并不认为这种程度能够治好黑死病，于是继续注入法力，直将3/10的法力都注入到这水滴之中。kX2Ba
“艾先生？”米莉尔丝惊讶的看着艾安路掌心上的水滴：“这是...？”kX2Ba
就连愈发虚弱的妇女，听到动静后也抬起头来，浑浊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希冀。kX2Ba
“呼”艾安路吐出一口气，手中的水滴比之前更加亮，他也停止了法力的输入，对米莉尔丝说：“家乡的魔法，现在让她张嘴”kX2Ba
“嗯”米莉尔丝点头，然后对妇女说：“Veuillez ouvrir la bouche，Tu seras sauvé”kX2Ba
妇女听到话后，颤抖着张开了，过程中还有血泡从嘴中涌出，看着很是恶心与恐怖，似乎有恶魔从这无辜者的口中繁衍出来，飘荡向外面寻找下一个受害者。kX2Ba
艾安路皱着眉，他走近妇女的身前半蹲下，将右手悬于对方嘴巴上方，然后解开法力对手中水滴的束缚，让其滴进妇女的嘴中。kX2Ba
“唔...”妇女闷哼一声，微微瞪大眼睛，艾安路拉着米莉尔丝后退，并在仔细观察敕水咒在妇女体内的反应，他的法力感知足以察觉近距离下最细微的法力活动。kX2Ba
那浓缩了他法力的水滴，在进入妇女的身体后就四散开来，艾安路能观察到法力在妇女的四肢百骸流动，清通一处处阻塞，并能发现妇女本身那点不稳定的法力也趋于稳定，似乎黑死病的影响正在被消除。kX2Ba
妇女的呼吸也逐渐平稳，米莉尔丝有些惊喜：“艾先生，是你的魔法起作用了吗？”kX2Ba
这个低仿敕水咒是他初中时看那些古道书后琢磨出来的，就连咒语也是模仿简化的正版敕水咒，自然效果也没啥用，最大的作用就是检查自身是否健康，或者缓解一下感冒等小毛病。kX2Ba
但现在靠着5万美元以目前大约1：7.2832汇率比例也就是364359.7834元人民币的圣海药剂，他有了足够的法力，也能看看有更多法力强化后的敕水咒是什么效果。kX2Ba
“哈...呼.....”妇女躺在地上，有着奇怪混音的呼吸逐渐悠长，她看向两位戴着鸟嘴面具，浑身笼罩在黑色下的人，神色平静的小声道：kX2Ba
敕水咒的法力已经逐渐消耗完，妇女体内的法力波动已经很稳定，这代表敕水咒已经祛除了大部分的病毒，但对方的法力波动在稳定的同时却在逐渐减弱，那些本应属于这位妇女的法力正在缓缓四散，归于天地之中。kX2Ba
米莉尔丝也察觉到不对，她赶紧走到妇女身边查看，发现妇女已经闭上眼睛，失去了呼吸。kX2Ba
“艾先生...”米莉尔丝看向艾安路：“她怎么...？她是？”kX2Ba
艾安路长叹了口气：“我的魔法，缓解了部分瘟疫状况，但是，她的身体被摧残太久了”kX2Ba
他的医学知识不多，但也能猜到妇女的死因：器官衰竭。kX2Ba
敕水咒进入妇女身体后尽力祛除一些妇女体内的病菌和坏死组织，但妇女的身体已经被黑死病蚕食得千疮百孔，而敕水咒只有“病除”的功效，可没有“恢复”的能力，无法修复妇女体内的各个受损器官。kX2Ba
“......”米莉尔丝沉默着，她没有说什么怀疑是艾安路的魔法杀死了妇女之类的怪话，而是轻声道：kX2Ba
“唉”本来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逝去就很难受的艾安路更难受了，想了想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入乡随俗的说道：“愿她能回到，上帝的怀抱吧”kX2Ba
由于两人还需要赶去阿布维尔，没有时间为妇女埋葬，只能小心的用那大块破布将她盖住，再用烟熏火烤法简单消了下毒后之后，米莉尔丝双手握于胸前，为妇女献上祈祷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就算为她完成送别了。kX2Ba
然后两人继续上路，依旧是艾安路在前，他看着周围的情形有些担忧：“米莉尔丝小姐，阿布维尔的情况可能不太好”kX2Ba
“我明白”米莉尔丝低声道：“那位女士...还有之前之前见到的那些尸体，应该都是为了逃离阿布维尔，那么就说明城里的情况...不容乐观”kX2Ba
“即使这样你也要去吗？”艾安路问道，如果米莉尔丝打了退堂鼓，说不定他还能转道去威大利亚看看贝丝小姐的长辈呢？kX2Ba
“嗯，要去”米莉尔丝还是点了点头，她迟疑了一下，用有些恳求的语气想艾安路说道：“还有我也希望...艾先生一起去”kX2Ba
“我认为您的知识还有魔法，都是现在人们急需的事物”米莉尔丝诚实的说道：“这些可以拯救很多的人...他们在遭受战乱后还有被瘟疫折磨，这世道不应该如此”kX2Ba
“即使你要我救的，是法国人？”艾安路有些玩味的问道：“你们的国家英格伦，在去年可还是和他们打仗呢，现在的停战，也是暂时的，说不定明年又会打起来”kX2Ba2
艾安路知道停战后双方一直还有小摩擦，但真的再起战端之时，应该是1352年初的时候了，那时候大闪烁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米莉尔丝也在大闪烁期间失踪。kX2Ba
但为了试探白发少女的决心，他还是将措辞夸大了一些：“我们救治的法琅琳人，可能在之后，成为进攻英格伦的士兵，即使如此，你也要救助他们吗？”kX2Ba
米莉尔丝低下头，双手握紧于胸前，想必面具下的表情一定也十分的纠结。kX2Ba
她沉声道，虽然还是一副软糯的声线，但能听出其中的坚毅：“哪怕不是为了这样的理由，提前收集瘟疫的信息，为英格伦必将到来的时刻做准备，也是很重要的”kX2Ba
看来她心里已经做好觉悟了，这样之后应该就没什么“救了法琅琳人就不是英格伦人了！是英格伦的叛徒！”之类的胃痛桥段了吧？也难说，毕竟这只是她的个人想法，不能代表其他人。kX2Ba
艾安路在内心中思索着，然后又问出一个问题：“如果我说，我不想跟你一起去呢？”kX2Ba
“如果您如果不愿去阿布维尔的话...唔，也没有问题，我身上还有些利弗尔和格罗特，可以都给您...”kX2Ba
利弗尔和格罗特...应该分别是这个时代的法琅琳货币与英格伦货币，艾安路玩过中世纪题材的游戏，对这些旧时单位名称还有点印象。kX2Ba
米莉尔丝和她的同伴们来到异国甚至可以说敌国的土地上，应该没带多少钱财，却说可以把这些钱财都给他艾安路，应该是想报答前几次受他帮助的人情。kX2Ba
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从语气就能想象到对方不舍的表情，艾安路轻笑一声，他还没有和米莉尔丝分开的打算：kX2Ba
“真的？！”米莉尔丝的语气有明显上扬：“谢谢您！”kX2Ba
“不用谢，我现在在这里，也只有你一个稍微熟悉的人了”艾安路耸耸肩：“我们快些走吧，尽快与你在阿布维尔的朋友们，汇合”kX2Ba
米莉尔丝赶紧跟上了艾安路，一段时间后就已能看到了城市的城墙。kX2Ba
阿布维尔就在前方，但就像之前看到的那样，数道漆黑的浓烟从城内升起，城市旁，应该商船不息的索姆河上一片死寂，而在城外，已能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以及尚未挖完的土坑。kX2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