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我就没有见过库鲁伊了。假期里，我是不折不扣的家里蹲，夏天太热不愿出门，冬天太冷也不想到外边玩。虽然在网吧那天库鲁伊和我有加过qq好友，但是他没有给我发送过任何消息。我们都不是那种随便嘘寒问暖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开口。3ZUPm
在假期时，我也得到了使用手机的许可。如果是朋友来找我，我还是会积极地回复。我点开qq的红点，是夺季的消息。到了寒假，不同于前几个月的情况，夺季给我发送的消息突然变多了，这样巨大的反差是因为之前她还沉浸在痛苦之中吗？而现在她能主动联系我，也是证明她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了吧。我很高兴，总是迫不及待地检查她的消息，即便她没有及时的回复我，我也会呆呆地望着她之前的文字，想象着她接下来会对我说什么。当我收到了她的回答，我又变得不安起来，我习惯性的在脑中斟酌着用词遣句，担心自己的话会不会让她误解。毕竟，网络中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一句话的理解，也会变得千人千面。我总是经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不会给他带来精神上的刺激。3ZUPm
一想到能和夺季重逢，我的心中有一万件事想要和她分享，不论是新看到的有趣的故事，还是库鲁伊和我之间发生的物语。3ZUPm
我查阅着夺季的新家附近有什么有趣的地方，让她来市北好像不太合适。但是局限于冬天，海边应该去不了了。等到夏天时，我想去看看广阔无垠的大海。3ZUPm
“有什么建议吗？我出去的次数比较少。”深居简出的病弱系美少女？也是，经常看书的话，宅在家里也挺合理。3ZUPm
“游乐园，公园，电影院，商场，步行街，球场，图书馆，从里面挑一个吧。”如果是和库鲁伊一起去玩的话，就绝对是网吧或运动场了。3ZUPm
“有这么多选择吗？感觉都很想去。”其实也没有几个，城市能够提供的娱乐仅限于此。像是酒吧那样的成人场所肯定不适合我们。3ZUPm
“只有一天时间的话应该不能都去，你想想看你最想做什么。”3ZUPm
“比如游乐园可以去坐过山车或进鬼屋，公园的话就是散步，商场可以购物，大快朵颐，如果时间有多还能去看一场电影。”我补充道。3ZUPm
“图书馆的话就不能聊天了。”真是单纯的回答，其实图书馆内有讨论室，在那里说话的话就没有关系。不过如果准备去聊天的话，肯定就看不下书了。那还是专门挑时间去比较好。3ZUPm
“也对，那就选你家附近的南方商场可以吗？”虽然对我来说去球场打球会比较开心，但是夺季想要去商场的话我就奉陪到底。男生注定无法理解逛商场的快乐。3ZUPm
“没关系的，坐地铁也不费事。”从市北坐地铁到夺季所在的城南要花2个小时，不过只用换乘一次已经很舒适了。如果我们待到很晚的话，她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所以还是让我去找她比较合适。3ZUPm
“下周一如何？留个准备的时间。”其实我整个寒假都很方便。就算在寒假里，工作日的人流依旧少于周末。社畜们暑假里依旧要工作，寒暑假是学生时代的特权。这让我不由得对时光的流逝感到不舍。3ZUPm
“好，那周一见。我晚饭前就必须回去，所以不超过这个点可以吗？”夺季询问道。3ZUPm
商场至少在室内，如果是步行街的话，还要忍受严酷的天气。想到这些，我也觉得商场没那么坏。我把选好的商场地址发给她，并约定那天早上10点见面。地铁上面就是那家商场，我们约定在连通商场的出口碰头。3ZUPm
现在是周三，离约定的日子还有好几天。即便是高一，老师依旧布置了一大堆作业。我奋笔疾书，争取这几天就把它们完成。没有如鲠在喉的感觉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假期。3ZUPm
当你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时间似乎过得比往常更快。转眼就来到了周日，明天就能重新见到夺季了。已经两个多月没见，她过得怎么样呢？在晚上，我有些期待明天的旅程，久久不能入睡。她的着装，她的动作，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我想象着关于她的一切，现在我也有了库鲁伊这样的朋友，那么夺季有没有好好地适应新的校园生活呢？如果我们从未见过，那么现在夺季的生活就是它最原本的模样。我的心情复杂，我希望她能够交上朋友，那样她才有健康的高中生活。在经历过苦难之后，我希望她能有温柔的归宿。但我也希望她孤独一人，那样对她来说我就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我为自己萌生的这个念头感到羞愧不已，这种自私的愿望还是毁灭比较好。究竟是什么时候，我的保护欲转变为了卑劣的占有欲？我咬紧嘴唇，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带着淡淡的咸味。我握紧拳头，未修剪的指甲陷入手掌，留下深深的抓痕。我强迫自己忘记这种可怕的念想，在弱者身上寻求优越感什么的，真是糟糕透顶。3ZUPm
喜欢一个人，那么我们就必须是对等的关系，这是无法撼动的前提条件。3ZUPm
我向心中幻想的夺季说着对不起，月光也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夜已经深了。我意识朦胧，陷入了梦乡。3ZUPm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在梦中，我一直在追赶着夺季，可是怎么追也追不上她慢悠悠的背影。我大声叫唤着夺季的名字，终于，她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头。我很高兴，我终于跟上了她的脚步。但是回过头时，那是一张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我大叫着从梦中惊醒，身旁的闹钟在叫个不停。3ZUPm
洗漱过后，我抓起桌上的面包就出发了。虽然是早高峰，但是市北是地铁发车的前几站，所以地铁里的人还不是很多。再往后两站，就开始有人挤不上地铁了。我观察着车内，上班族大多玩着手机。不戴耳机的人一般是阅读着小说或是和朋友聊天，要不就是用微信处理工作上的杂务。戴耳机的人大多刷着短视频，也有习惯了长途跋涉的上班族观看着喜欢的电视剧。而没有座位的人就只好戴上耳机，调大音量，用音乐盖过恼人的地铁运行声。3ZUPm
到达市中心的第二个枢纽站我就要换乘去市南的地铁，在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我排了很久的队才搭乘上向上的扶梯，早知道就走楼梯了。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前往换乘，只有少数人在这里出站，枢纽外是城市的中心，只有少数的精英在这里工作。没等多久，换乘的地铁就来了。地铁上已经人满为患，我被身后的人流推上地铁。地铁上没有能够自由活动的空间，每次有人下车都是摩肩接踵。我忍耐着闭塞的环境，听着歌打发剩下的时间。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是，冬天里拥挤的环境十分温暖，不用在刺骨的寒风里等待公交车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不由得感激起城市的进化。3ZUPm
“我到商场了。”随后她补充了一张照片，她正在商场里的一家书店。不愧是她，总能找到这种地方。3ZUPm
我没有回复，就让她先专心看看书吧。网购风靡之后，我就很少去书店买书了。书店已经变为了体验氛围的观光性质景点，其售卖的商品也从图书变为了昂贵的文创周边。书店里原价售卖的图书难以与促销常态的网购竞争，不仅是书店，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实体店都受到了网络的冲击。这就是我们生活方式的城镇化吧，即使城市便利，还是远不如农村的质朴和秀丽。3ZUPm
扫码出站后，搭乘向上的扶梯就进入了南方商场。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寻找夺季所在的书店花费了有些时间。因为照片里的书店阳光明媚，我首先排除了地下一楼，于是我先从一楼找起。在几乎找遍了一楼后，我最终在拐角处发现了那家书店。我推开门，店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小众复古。因为书店处在商场一楼的拐角，它的尽头就是两扇通向街道的玻璃门，再加上靠向街道的一面完整的橱窗，店内的采光晶莹透彻。如果说在地铁内我被关在了狭窄的黑屋，在商场内我进入了四面开窗的房屋，那么在这家书店我就是住进了拥有巨大落地窗的豪华酒店。在搭乘过拥挤的地铁之后，在这里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我漫步在这家书店，留心它每一处细节。各个书架前都聚集着看书的人，陌生人都主动与他人保持着距离。究竟是大家兴趣不同，还是单纯安逸于私密的小小空间。在靠近街道的位置，冬日的暖阳静谧的撒在橱窗后的书桌上，倾斜立起的书页反射着它柔和的光芒，这个位置正好是夺季照片里的取景。我走向前，首先抓住我的视线的是司空见惯的低麻花辫，我一眼就认出了阅读中的夺季。3ZUPm
映入眼帘的夺季穿着卡其色的呢子大衣，内衬一件红色的毛衣，脖子上是白色的斜条纹的毛线围巾，下半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干净的黑色皮鞋。我来到她的侧面，她正沉浸于书中的世界，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也许是因为这里人流很多吧，就算有人站在她的旁边也毫不奇怪。阳光洒在她的侧脸，皮肤白皙通透，有淡淡的红晕。她的指甲划过书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窗外是奔流不息的马路，人行道上推着婴儿车的妇人正在悠闲的散步。3ZUPm
我不想打扰夺季的宁静，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看书的模样，时间好像来到了我们还是同桌的那段日子里。书店里有着充足的暖气，再加上清晨的早起与交通的疲惫，温暖的阳光带给我强烈的睡意。我打着哈欠前往前台，购买了一杯冰美式。虽然它浓郁的酸味和偏苦的口感不太好喝，但是刺激性的味觉和冰冷的触觉在提神上效果拔群。我随意地在历史专栏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在与夺季间隔的位置坐下。也许是想要避开刺眼的阳光，橱窗前的空位还有很多，所以我不担心会有人在我们中间坐下。3ZUPm
小口品味着苦涩的咖啡，我翻阅着手上的书。我随机抽取的书是《英国史》，我随意翻开了一页，是诺曼底公爵征服英格兰的故事。威廉临危受命，在父亲死后8岁时继承爵位，随后他巩固了在法国的基本盘，最终在中年时横渡海峡战胜了英格兰国王，成为了新的不列颠霸主。不好不坏，看着传奇人物的生平，我只能感慨自己8岁时还在玩泥巴。咖啡也快喝完了，剩下了半杯冰块。我双手抓住塑料杯，最后感受一下冰块的寒冷后，便起身去把它丢进垃圾桶。3ZUPm
我只是轻轻的把椅子向前推，但是椅子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的摩擦却发出了尖锐的响声。我大吃一惊，这是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噪音。我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顿时感到无地自容。即使他们也只是好奇于声音的来源，我也会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揣度人心。3ZUPm
“不好意思。”我自言自语般小声说道，用余光观察着他人的反应。他们大都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后，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为自己恶意揣测的消散松了一口气，而转过身去，夺季正侧着身子打量着我。3ZUPm
她斜立着书，两手抓住书的两边，坐得笔直，眼睛却聚焦于我的身上。阳光照在她的双眸，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她的嘴唇微张，嘴角扬起些微的弧度。她的一丝鬓发由于惯性，留在了两眼的中央。她空出左手，细长的手指将游离的发丝轻轻拨回。3ZUPm
“嗯，好久不见。”我和她双眼对视，脱口而出的只是这么普通的一句话。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右手的传来了冰冷的触觉，冰块还在融化。在那一声突兀的噪声结束后，书店又陷入了平静。3ZUPm
夺季在收银台买下那本看了开头的书，店员娴熟的将其包装后交给她。她谢绝了手提袋，随后把书放进随身携带的包里。真是糟糕的见面，我懊悔刚刚发生的事，但是早已于事无补，就让它过去吧。3ZUPm
“如果喜欢那本书的话，接着看也没有关系，反正今天的日程就是在这间商场里，或者说你想去其他地方也可以。”我对夺季说。她应该是对刚才的书很满意吧，否则不会在这里买下它。既然这样的话就索性在这里度过一天好了，重回学校图书馆的感觉也不赖。3ZUPm
“其实那本书故事一般，更适合一个人独处的时候看。更何况今天还有更加重要的事。”夺季拉着我的外套，引导着我走出书店。3ZUPm
“普通的书吗，那为什么你会买下来，一般只会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我观察着过往的路人。夺季牵引着我，我只要顺从着她小小的牵引力，就算不看前方也没有关系。她就像地球，而我是被她牵引着的具有自我意识的月亮。离年假还有好几天，现在能来到商场的大多是学生和老人。3ZUPm
“你想，大家出门游玩不是喜欢买一些纪念品之类的东西，所以这本书也算是留作纪念？”3ZUPm
纪念品吗，蕴藏的心意赋予了它特殊的意义，但是如果只是自己留下就不存在那样的价值。至少我不会特地为自己买一本书。要是想要在记忆中定格这一刹那的时光，照片似乎比它更为有效，看到相册里依托时间归类的相片，你的记忆就被准确无误的带到这一刻。3ZUPm
“说起来，你是早就到了吗？如果看到我的话，那就直接和我打招呼就行了。”她是注意到我喝完的咖啡吗？3ZUPm
“看你那么投入，就不想打扰你了。我也乘机休息了一会，所以别太在意。”我跟着夺季，她是要去哪里呢？3ZUPm
“这只是基本的礼貌，如果我在投入的时候被人打扰，也会不开心。”3ZUPm
但是这种互相尊重的关系又是何足珍贵？在地位不对等的场合，总有人习惯性的让别人等待，发自内心的鄙视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类，而又脱口而出最恶毒的话语，就连同处一室也觉得空气污秽不已。服从好像是我们的天性，那些人明明也有自己的上级，却又处处受限，无法发声，于是就理所当然的重复着同样肮脏的手段，顺势用权力压迫比自己弱小的人类，好像这就是天经地义一样。难道这样能改善自己郁郁不乐的心情吗？难道这样就能满足你那可悲的自尊心吗？面对这种陈腐的阶级关系，沉默是我的反抗，但是我总是向我的朋友展现出我最大的善意。3ZUPm
“欸嘿嘿，绯户你真是善良。”夺季发出了可爱的笑声，我的心像要融化了，之前纠结于自己无意扰乱公众环境的羞愧也随之烟消云散。3ZUPm
“那个，我们是要去哪。”我转移着话题，隐藏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3ZUPm
“猜猜看？还挺有趣的，不过你肯定猜不到吧。”肯定？话别说这么死，她的自信激起了我的胜负欲。3ZUPm
“嗯，外边很冷，虽然出太阳了，但是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流还是冰冷刺骨。所以还是室内比较合适。”3ZUPm
夺季家离这里很近，所以在步行到这的路上已经感受到了外边的寒冷。早上我刚打开大门时，也是震惊于屋外的狂风，刚起床的困意也荡然无存。前往地铁的路上我也是裹紧了大衣，将最顶端的扣子也扣上，哪怕有一点风钻进衣服也是透心凉，让人直打哆嗦。但是在那之后我就没有见到过室外了，地铁真是实用的工具。3ZUPm
“电玩城？跳舞机和音游maimai好像很受女高中生欢迎。”我选择了最普通的答案，如果夺季也是普通的高中生的话，会想去这种地方也合情合理。但我对这个答案不抱有太大的期待。3ZUPm
商场里的游乐设施吗？我确实有听说过开在商场里的水族馆，但是这里并没有那么高级的场所，只是一个普通的商场。在这里电影院的话确实是在电玩城的旁边，所以她所说的接近是指物理上的距离吗。3ZUPm
“完全没关联吧。”她吐槽道。看来不是物理上的接近。3ZUPm
“哈哈，那是什么，不过确实能这么理解。”新奇的观点好像把她逗笑了，那再来些离谱的？3ZUPm
商场里和电玩城有共同点的地方，会是哪里？提供娱乐，多人游戏，环境嘈杂，需要投币。3ZUPm
“虽然不是，但是也确实想试一试呢。”这个也错了啊。3ZUPm
“没必要特意带你去自动贩卖机吧，然后这个又有什么关联呢？”她好奇的问我。3ZUPm
“是不是很像抓娃娃机，有时候饮料还会卡着下不来。”3ZUPm
“你真是想象力丰富呢。抓娃娃啊，这个也想试试看。”可能是想象到了画面，夺季扑哧一笑，我还算成功？3ZUPm
不过答案会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符合夺季喜好的地点还剩下哪些？服装店，饰品店，甜品店，还有其他的选项吗？我试图分析它们的共同点，但是根本没有相似的特征。3ZUPm
猜谜游戏结束了，可是我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卡拉OK，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字眼。事实上我一次也没来过，因为本来唱歌就不好听，况且男生去那总感觉怪怪的。在商场的话，是那种迷你的小包厢吧。我心跳加速，这是要两人独处在那狭小空间的节奏吗？我的脸红到了耳根，总觉得不太合适。3ZUPm
“真的要去吗？其实我根本不会唱歌，从来没去那里。”我开始打退堂鼓。3ZUPm
“没关系，跟着唱就行了，也没有别人听见，唱的再难听也没有关系。”3ZUPm
“那个，不是这个意思。”夺季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关注的点，是我太过在意了吗？3ZUPm
“是不喜欢吗？虽然我觉得放声歌唱真的很解压，但是你不想去的话就算了。”听到我不安的话语，夺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我说道。3ZUPm
“也不是不喜欢吧，可能我对陌生的地点有着恐惧吧。但是战胜恐惧是必须的，我们的生活里有无数个第一次。”既然夺季想去的话，我还是奉陪到底。3ZUPm
“嗯嗯，去过了你就知道了。就像在山谷里大声呼喊一样，你的烦恼也会随着回声烟消云散。”她高兴的点头，又拉着我前进，速度好像比之前更快了。3ZUPm
算了，不管了，希望我的羞涩也能像烦恼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3ZUPm
虽然有路过商城里流动式的包厢，但是夺季并没有停下脚步。我回头看向远去的迷你KTV，心想夺季是不是走过了。夺季的脚步充满自信，不像是走错的样子。3ZUPm
走出商场的大门，右手边便是家量贩式KTV。原来是普通的卡拉OK。外头刮着刺骨的寒风，我躁动的心跳也平静下来。头顶是冬日里的晨曦，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云朵呈现笨重的姿态，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3ZUPm
夺季订了2小时的包厢，我们点了简单的饮料就进去了。包厢内的装修的风格有点像夜空，水晶灯球发出华丽的灯效，背景墙上投影出的巨大屏幕漫射出白茫茫的一片。我们坐到黑色的沙发上，夺季用平板挑选着歌，我双手端着饮料，咬住吸管，观察着夺季在屏幕上下划动。3ZUPm
“怎么会想到来KTV？”我问道。如果只是漫无目的的话，我已经做好闲逛一整天的打算了。3ZUPm
“之前班上的同学带我一起来的，起初我也和你一样拒绝的，但是来过之后就觉得这里真是有趣的地方。”夺季交上朋友了吗？3ZUPm
“嗯？是被强势的女同学强行带来的吧。”我推测道，独善其身的夺季和这个浮华之地怎么看都是格格不入。3ZUPm
“是啊是啊。放学后她们拉着我的手就跑了起来，容不得我拒绝半点。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来到了黑漆漆的包厢，手上也被强塞了话筒。她们都在一旁起哄，这时候想逃也逃不掉了。”听到她的回答我松了口气。她向我分享着我不知道的故事，谈笑间眉飞色舞，看来在新环境里适应的还不错。3ZUPm
“她们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吗？如果讨厌她们强硬的做法直说就好。”我后悔说了这句话，感觉就像过分溺爱的老父亲。3ZUPm
“完全没有哦，唱歌的时候她们都说我唱的好听。虽然最后机器的评分很低，但是就算是谎言我也很开心。她们人都挺好的，因为我刚转学过来，处处都对我关照有加。”谈及转学，夺季又收起了她的笑容。3ZUPm
“真好呢，能交上朋友。”我露出微笑，它看起来一定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3ZUPm
“嗯，她们都是好人真是太好了。”在我们之间传递的只有正面因子。3ZUPm
“不过还是要小心哦，才短短一个月，对人的本质下定义还是太早。所以完全抛下戒心很有可能受伤，就像你初中那样。”大多数的关系建立在相互利用之上，而非纯真的朋友关系。3ZUPm
“嗯，不过我还是相信她们，就像我相信你一样。”她侧过头，睁大的双眼默默注视着我。3ZUPm
我低头望向手中的饮料，回避着她的视线。这种暧昧的说法只是徒生误会，所以请不要向我投来那种期待的眼神，我并不值得夺季的信赖。3ZUPm
夺季新转去的学校是普通高中，和之前的重点高中相比就是降维打击。毫无疑问她在新学校里名列前茅，这样的她受到班上同学的欢迎也毫不奇怪，就像我初中时那样。而到头来我初中时的朋友并没有在我现在的生活里留下任何的痕迹，只能出现在我那些虚无缥缈的记忆之中，就好像我的初中时代从来不存在一样。所以，那种极不可靠的塑料友谊，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未经过考验的友谊，无法验证其真实性。那只是出于学习上方便的相互利用，是情感荒漠里毫无价值的友情的海市蜃楼，只要两个人的距离足够靠近，它虚无的本质也被展现的淋漓尽致。3ZUPm
夺季选好了歌，就站到舞台上，手握话筒，开始大声唱了起来。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夺季。那认真咬字，紧跟节奏的样子，就连打扫花店的那一夜她也没有这般努力。或许这就是她想要飞翔的觉悟，是我在社交软件里收到的苍白文字中感受不到的，她崭新的生活态度。她的动作有力，头发随着头部的摆动而翩翩起舞。正如她所说，大声歌唱是一件快乐的事，她脸上洋溢的笑容极其自然，无时无刻不在宣扬着自己是夺季发自内心的情感。3ZUPm
随着旋律的结束，系统给出了80分的高分。我在台下鼓掌，为她的努力喝彩。3ZUPm
“是吧！我自己也能够听出来，这次比上次进步了很多。”她拉开领子透气，脸颊也因为用力过猛而通红。即使她脱掉外套，摘下围巾，封闭的室内还是会感到燥热。3ZUPm
“还要继续吗？”我问道。但是显然夺季需要休息，我只是为自己不想唱歌找着借口。3ZUPm
“嗯，也可以。但是你不来试试吗？唱歌的时候真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3ZUPm
“我可能唱不好。”即使是夺季，我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丑陋的地方。正因为是夺季，我才更加希望她只能注意到我的美丽之处。3ZUPm
“没事的，谁都有第一次。我之前还在一群人面前展示了糟糕歌声，所以绝对不会嘲笑你的。”3ZUPm
“我没什么烦恼，所以就让夺季你唱个够吧，我当一个听众就行了。”我露出了虚伪的笑，无视了夺季向我递过话筒的手。我的脸部肌肉有没有正确的收缩呢？3ZUPm
“那好吧，我就一个人唱了，你要认真听哦，不然，就没有意义了。”她的眼中在一瞬之间闪过了某种情感。3ZUPm
“我一定会的。比起这个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先简单吃一点吗？”我打开桌上的平板，浏览着店内的菜单。3ZUPm
“好呀。”夺季放下话筒，在我的身旁坐下，身体凑过来看我点了什么。3ZUPm
瑞士卷，蒙布朗，柠檬小挞，巴斯克蛋糕，我选择了图片里光鲜亮丽的甜点，服务员端上来的成品虽然没有图片里摆盘的讲究，却也足够美味。在简单的休息过后，夺季又开始唱歌，我在台下跟着节拍摇着手铃。夺季唱的歌曲大多是英文歌，虽然是熟悉的旋律，但我一点也不明白歌词的大意。唱完最后一首歌后，服务员提醒到时间到了。3ZUPm
“没有哦，只是想着如果绯户你也有烦恼的话，那么来KTV是个不错的选择呢。不过看到你这么精神的样子，应该不需要吧。”夺季笑道，这就是她的本意吗？3ZUPm
“你不用道歉的，如果一个人没有烦恼，那真是令人羡慕呢。”夺季若有所思。3ZUPm
“那，接下来去完成在商场里想做的事？”夺季提议道。3ZUPm
我们重新走进了购物中心，室内的空气有着与KTV里截然不同的香气。KTV是浓厚的玫瑰花香，而商场里则是淡淡的柑橘味香气。我更喜欢这种淡淡的清香，那种在鼻尖若即若离的距离感，比起热烈的玫瑰花香更能牵动我的心。路过了麦当劳，夺季买了喜欢的甜筒。3ZUPm
到达了目的地之一，夺季转动了扭蛋机。扭蛋机的展示牌上写着クロミ，夺季打开扭蛋，里面出现的是黑色帽子的猫咪，帽子上有粉色的骷髅头。3ZUPm
“太好了，是想要的款式。”夺季很开心，她将玩偶挂在了背包的拉链上。3ZUPm
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夺季操纵着抓娃娃机的摇杆，小心翼翼的对准目标玩偶。夺季按下了发射按钮，机械爪匀速往下，迅速合拢，然后又带着空无一物快速的爬升。我和她轮流操纵着，但结果只是将目标从右边稍微向左平移。一个小时过去，我们仍然没有成功抓住想要的玩偶。3ZUPm
“嗯，感觉有点可惜，但也只好这样了。”夺季也对此失去了信心。3ZUPm
说完，我将硬币投入机器。因为逐渐熟练，我很快就对准了目标的位置，我迅速按下了按钮，屏息等待着结果。机械爪摇晃着落下，停在玩偶身上后，收拢了爪子。这一次，玩偶被成功提起，它摇晃着上升，肉眼可见的在向下滑落。快接近终点了，玩偶也随着移动在一点点脱落。3ZUPm
奇迹不会如此轻易发生。最终它还是没有抵达出口，在临近之时，终究没有坚持住，掉在了出口的前方。3ZUPm
“哈哈，别上头啊，它现在这个位置钩爪不好伸进去。”夺季笑道。3ZUPm
“ok，那就晃一晃，改变一下位置。”我一本正经，打算摇动机器。3ZUPm
“没必要那样大张旗鼓啦，其实现在想想也没那么迫切的想要它了，重要的是这个过程吧。”夺季吐槽道。3ZUPm
“嗯，是。但我已经有了书和库洛米，已经算是基本收集完成了。”3ZUPm
时间才刚刚两点，离夺季回去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坐在长椅上，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3ZUPm
“绯户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她又是询问我的喜好。说实话，我对商场本就不感兴趣。3ZUPm
“行啊，等离开高中，我们就要和外边的世界接轨吧。现在还主要是制服，衣服也是妈妈帮忙挑的，但是未来，我也要自己做出选择吧。”夺季提到了母亲，现在的夺季已经不得不自己选择了。3ZUPm
不对，我们身边因该充斥着正面因子才对。我想要打破眼下笼罩在我们身边的阴霾。3ZUPm
“那就出发吧。”我站起身，下意识的向夺季伸出了手。她愣了一下，呆呆地望着我。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奇怪的事，连忙缩回手，乘势装作整理头发的样子。3ZUPm
“快点出发吧，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不抓紧的话，我就丢下你了。”我转过身，缓缓的向前走去，脸颊在发烫，为什么头顶的天花板这么高？我好像用着上帝视角，观察着自己愚蠢的举动。3ZUPm
“等等我。”身后传来了夺季的声音，奇怪，她是很开心吗？而后，一股电流感从我的左手传递到全身，紧接着是强烈的眩晕感，前方的灯白茫茫一片，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这柔软的触感是什么？3ZUPm
由手心传来，并非单向通行的温度，在我的内心泛起涟漪。就好像碰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强烈的窒息感迅速地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3ZUPm
“不要逃走哦。”声音的方位已经变为我的左边。我发视线恢复正常，左手边的女孩正在笑眯眯的看着我。在俯视的角度下，她的体格瘦小。她头顶传来的薰衣草香味，混着商场里淡淡的柑橘气息。她的眼神飘向左边的店铺，右手却缓缓的施加着力度。这种微妙而又处处隐藏着不安定的感觉，正是我所了解的她。3ZUPm
“不会逃走的。”我给出了毋庸置疑的回答，眼神却看向右边。我的左手不知所措，任凭她抓取。我没有勇气握紧左手。3ZUPm
“那就好。”左边传来了小小的声音，我却听的一清二楚。心跳加速下，我的感官都被强化了吗？左手传来的力道稍微卸去一些，商场的暖气从缝隙钻进，带走了温热手心中的热量。我们并肩走着，远处传来儿童追逐的笑声。而后，夺季又重新握紧了我的手。3ZUPm
“不会让你逃走的。”右手的力量也代表了她的决心。我终于轻轻的握住了手，指尖传来了手背的凉意。远处的孩子已经跑没了踪影。3ZUPm
右边琳琅满目的商品没有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象，我只是跟随着自己机械的脚步，缓慢的向前走去。3ZUPm
我们就这样默默的走着，谁也没有主动停下来，直至道路的尽头。3ZUPm
前方走到了死胡同，我们只好转身。我松开了手，夺季察觉后也放开了我的手，迅速的收了回去。转过身后，我们的方位发生了变化，我却不能像夺季一样主动伸出右手。3ZUPm
我还是沉浸于刚才微妙的感觉，那是头脑发热时的冲动，等到冷静下来，总觉得很难为情。两手盖住自己脸颊，传递的温度仿佛要把我烫伤。3ZUPm
“刚才走的有点急促，都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我们回头重新看一遍吧。”3ZUPm
“嗯。”夺季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没有感情的点头示意。3ZUPm
我们进入了一家女装店，人偶身上穿着羽绒服或是皮草，在店内的角落，也摆放着反季节的夏装。夺季被一条连衣裙吸引。3ZUPm
“可是现在是冬天，要换衣服会很冷吧，而且想穿上夏天的连衣裙要脱掉冬天厚重的衣服，重新换上也很麻烦吧。”我给出了出于理性的建议。3ZUPm
“也是呢。”夺季将衣服放在身前，在镜子前摆动着身体。3ZUPm
那是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最上面是两条纤细的吊带，下面是齐胸的款式。手臂上有与胸部齐平的蕾丝飞袖，而胸部的下方则用绳子收束，凸显出身材的轮廓。连衣裙的款式很适合夺季，是带有青春活力的清纯感。但是单在身前比划确定不了衣服是否合身，要是肩带的位置不合适，穿起来会很麻烦。3ZUPm
“那就没有办法了，等到春天来了，再来买吧。”夺季又仔细观察了衣服的正反面，最终把它挂回衣架。3ZUPm
“请问其他厚一点衣服有喜欢的吗？有看的顺眼的话尽管去试衣间试试看哦。”店员仍在热情的推销。3ZUPm
“感觉都很普通呢，你觉得呢。”店内衣服的风格过于成熟，再加上皮草和羽绒服的价格，不是学生能够承担的，这里的服装并不适合夺季。3ZUPm
我们又去了其他店里，夺季也有看见喜欢的款式。但是我们终究没有决定买下任何一件，这次的购物体验更像是一次演习。期间也有去男装店，看见阿迪达斯，耐克等传统大牌昂贵的价格，我始终下不去手。况且，我的服饰还是妈妈一手操办，所以完全不需要自己操心。3ZUPm
比起衣服，我更追求好看的鞋子。无论是地摊货还是名牌的衣服，只要材料一样，穿在身上的感觉都是相同的。而昂贵的鞋子，穿起来确实比普通的鞋要舒服很多。看来我是不折不扣的实用主义。3ZUPm
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商场外的太阳摇摇欲坠。连续步行了2个小时还是有点累的，我和夺季在奶茶店各点了一杯奶茶，坐在店内休息。3ZUPm
“嗯，我曾有想过要去水族馆的，但是应该没有时间了。”3ZUPm
“可能也不一定是它吧，只是水族馆这个概念曾在我的脑中闪过。”3ZUPm
“那就是吧，如果由我来主导这一天，我一定会选择去水族馆。3ZUPm
“你看，冬天我们生活的自然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只有海洋是一成不变的，不觉得这很奇妙吗？让人不禁好奇生活在其中的生物是什么样子的。”3ZUPm
“但是大海不是没有颜色吗，就像天空没有颜色，它们本是透明，由七彩的阳光在它们身上留下湛蓝。”夺季补充着地理方面的知识。3ZUPm
“原来是是这样？但我或许只是不喜欢这种最普通的结果。我认为大海应该呈现自己最原本的颜色，而不是在别人的光辉下反射出美丽的蔚蓝。那终究不是他自己的东西。它可以是橘黄色的橙汁，可以是象征死亡的赤潮，我唯独不希望他是最普通的天空蓝。”3ZUPm
“这话题似乎有点远了，而且它只是我一家的观点，请不要在意对错。总而言之，我只是觉得大海能够脱离于四季流转真是个奇迹。他不可能完全不受季节的影响，只是他庞大的体量让那些细微的变化无法影响整体的风貌。而生活在浩瀚海洋中的生物完全脱离了我们生活的常轨，有些海洋生物甚至进化出了克苏鲁的外貌，而探索这种未知的恐惧正是其乐趣所在。”3ZUPm
“但是，像今天这种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不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吗？”夺季放下手中的奶茶。3ZUPm
“是还不错，但总觉得缺少了生活的激情，我相信未来的一天，等我的热情消散，我会说出这狗屎一样的日常真是毫无乐趣可言。”3ZUPm
“那至少今天，过得还算愉快吧。”她像是质问一般，如果回答错误的话我们就像是陷入了深渊一样。3ZUPm
“嗯，还是挺愉快的。”这是我未经思考给出的答案，我开始在脑内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好像确实还不错，但这仅仅是因为夺季的存在。3ZUPm
休息够了，我们起身离开，手上拿着没喝完的饮料。太阳来到了地平线的上方，垂暮的火球泛着白光，只有外围呈现炽热的橘红色光环。远处的天空被染上了绯红，近处则由湛蓝变为了忧郁的紫。天空也会随着时间改变自己的样子，但是夕阳下海洋的波光粼粼，终究是天空的颜色，从来不属于自己。接下来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花花绿绿的物质世界刺激着我的眼球，电玩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饮食店飘来垂涎欲滴的香味，珠宝店闪烁珠光宝气的色彩。3ZUPm
但是这些都市的浮华根本进入不了我们的眼，我们暂时还不属于那个世界。我们并肩走着，用散步的方式珍惜着我们最后的时光。忽然间夺季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的看向右前方。我转过头，看向那个方向。是一家花店。随后，商场里的柑橘味又混入了一股清新的香气。在店门口的展台上，盛开着白色的小花。3ZUPm
“去看看吧。”没等我回复，夺季就走向前去。我跟在了她的身后。3ZUPm
比起夺季家的花店，商场里的这家要小上许多。店内没有土壤，所有的鲜花都插在水中。店员还在和之前的顾客推荐着花卉，夺季呆呆地看向店员，是在她身上看见了谁的影子吗？夺季走向那瓶白色的小花，她好像也是被这朵花吸引了。走近它，我能够确定它就是那清新香气的来源。它有六片洁白的花瓣，花瓣的末端是渐变的鹅黄色，中间有淡黄色的花蕊，嫩绿色的茎叶像无刺的芦荟一般，水中圆形的根系像是饱满的大蒜。3ZUPm
“这是水仙花，开在冬天，所以是难能可贵的应季鲜花。”夺季信手拈来，不愧是花女。3ZUPm
“就是那个希腊神话中爱上自己的纳西索斯吧。”他就是自恋的起源。但是水仙淡雅的形象，我很难联想到自恋一词。像是玫瑰和牡丹那样，竭力宣扬着自己的美好，才称得上是自恋。3ZUPm
“嗯，我其实挺喜欢那个神话故事。因为Narcissus自己足够美丽，他才会被自己水中的倒影吸引。”3ZUPm
“所以，美丽者的自恋是能够理解并接受的，是这个意思吗？”3ZUPm
“嗯，我觉得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丑陋，才能称得上是贬义的自恋。”3ZUPm
店员忙碌完了，夺季招呼她过来，让她包装门口的水仙花。3ZUPm
“嗯，白色的花像百合一样纯洁，香味却淡雅的多。”夺季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白百何，如今看来，质朴的水仙更加合适。3ZUPm
“同时，它也将会是你今天第三个纪念品。”我补充道。书，库洛米以及水仙，分别对应着今天的三个阶段。3ZUPm
“对呀，我可是纪念品收集主义。”她笑道，我随口一提的名词被她记了下来。3ZUPm
鲜花如果放在包内会被挤坏，夺季接下来就一直双手拿着那束鲜花。这样导致行动的不便。我也有想过帮他拿那束花，但是想到路人频繁投来好奇的目光，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3ZUPm
前方的情侣的交谈声传入我的耳朵。我和夺季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3ZUPm
我们接近小跑着，往商场的出口前进。封闭在室内的人们，无法发觉外界的变化。我期待着门外的风景，会是白雪皑皑的世界吗？3ZUPm
在远处望去，商场外已经漆黑一片，只有霓虹灯和广告灯牌闪烁着。我推开了商场的门，一瞬间狂风涌入，脸颊上传来了点点冰凉。在昏暗的街灯下，纷纷扬扬的白点随风狂舞。它们摆脱了重力的束缚，不再只是扑向地面，而是成为了自由的旅人，飞向四面八方。雪刚下不久，灯光下，地面没有覆盖皑皑积雪，仍是干燥粗糙。马路上汽车飞驰而过，广告牌的音乐未曾停止，城市没有停止运转，没有人在意它的存在，今晚雪会一直下个不停。3ZUPm
“真的下雪了。”狂风中夺季紧紧抱住水仙，她的声音被吹向远处，显得虚无缥缈。3ZUPm
我们站在商场的房檐下，安静观看着夜晚的雪。时间久了，原本温暖的手也冷却下来。我对着双手哈气，面前出现了白色的水汽。3ZUPm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了解彼此的近况才是我们今日相见的本意。3ZUPm
我本想和她聊聊库鲁伊，可是夜晚有点冷。晚风渐渐停了，夜晚重回静谧。我看向夺季，驶过的汽车将远光灯打在她的脸上，她闭紧了眼。3ZUPm
“还不错，我也和夺季一样，交到了新的朋友。”她能和朋友一块去卡拉OK，一定关系很好吧。3ZUPm
“是吗。”她睁开眼，微弱的环境光让我无法确定她的表情。3ZUPm
“他叫库鲁伊，是一个很神奇的人。”我接着解释道。雪花已经安静的飘落到地面，但是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雪花就因为不匹配的温度而融化。3ZUPm
“哦，你和他成为朋友了？”她看向我，是对这个名字还保留记忆吗。3ZUPm
“他擅长运动，而且之前你也知道，做出过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没有说出网吧的事，那里注定与夺季无缘，或者说，我不希望她与那里扯上关系。3ZUPm
“我还记得他呢，给班上的人带来了不少麻烦，而且平时不怎么说话对吧。”夺季回忆起来几个月前的记忆，那时还是炎热的初秋。3ZUPm
“那只是他的一个维度，如果更加接近他，就会发现他的多面，但是他给大多数人展现的都只是偏执的表面吧。”商场内残留的热量逐渐散去，我将双手放进口袋。3ZUPm
“如果之后我发现了他不一样的地方，我会分享给你的。”3ZUPm
“我很期待。”夺季看着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但是分明没有期待的表情。车灯下，她抱紧了水仙，手指的关节处已经微微发红。3ZUPm
沉默，我期待着夺季能够打开新的话题，结束这压抑的气氛。我无法得出面无表情的夺季此时想要我说些什么，我害怕自己的笨拙会在我们身边刮起凛冽的风。时间流逝着，脸上雪花的凉意逐渐转变为寒冷，夺季的头顶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3ZUPm
起风了，夺季的鬓发飘向脸颊。夜空是深灰色，看不到半点星星月亮的踪迹。商场里陆续有人离开，开关的门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时间正在催促着我结束无尽的沉默。3ZUPm
我们回到商场，周围温暖起来。夺季的头顶的积雪融化了，水珠顺着发丝流下。空气中弥漫着柑橘，水仙以及薰衣草的香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我的神经。3ZUPm
“我为他做的的太多了，导致了它的溺亡。”我补充道。3ZUPm
“但是，你有些无趣。我本来不希望这样的。”夺季淡淡地说。3ZUPm
无趣？陌生的字眼在我的脑海中冲撞，我感到眼前一片眩晕。为什么，我反思着自己今天的每一个细节，记忆中的自己处处迎合着夺季。我机械的拖着步伐，尽管向前走去。3ZUPm
我感觉视线昏暗，马上就要到地铁站了。我做了什么让人困扰的事情吗？3ZUPm
她分开了水仙的一半，递给了我，纤细的手指已经通红。3ZUPm
移动中的商店影子从余光中快速闪过，我朝目的地飞驰而去。3ZUPm
“这个给你。”气喘吁吁，我将一个购物袋交给了夺季。3ZUPm
“这是什么？”夺季说着，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一双绿色的手套，上面有花朵的纹章。3ZUPm
“果然，礼物必须是相互的。我不能平白无故的接受你的东西。”我低下头，大口的喘着气。3ZUPm
“虽然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在之前看到时，就觉得它和你很配，所以希望你不要嫌弃。”如果是手套的话，她也比较容易接受吧。3ZUPm
“怎么会呢，我很喜欢，谢谢你。”夺季说着，又向我递过来一半的水仙花。3ZUPm
“你也收下它吧，当做是今天的纪念。无论是看到它的外表，还是透过它的话语，我都觉得它是能代表你的花。”3ZUPm
水仙花能代表我吗？我思考着其中的联系，接过了夺季右手递出的花朵。3ZUPm
“嗯，再见，也许不会再见了。”她招手之后，转身离去。3ZUPm
“今天，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稍微有点失望呢。”她留下了最后的话语。3ZUPm
不会再见？是因为我无趣吗？失望？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夺季丢给我另一个谜团，但是这次带给我的冲击要强烈的多。3ZUPm
可她就像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头也不回，默默走向相反的方向。路人也不在意我，稍微瞄过一眼他们便转过头去。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手捧鲜花的失意者罢了。血液涌上大脑，我呼吸急促。可无论我用多快的频率呼吸，强烈的窒息感都像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心脏。3ZUPm
我像是被关在透明的牢笼，这里没有空气。我的嘶吼，无论如何也传达不到任何人。我的痛苦，也只是笼中小丑滑稽的表演。3ZUPm
我心灰意冷。几经别离后，这种微妙而又若即若离的感觉，就是我所了解的她。3ZUPm
不久后寒假就会结束，我们又会回到校园。我们都会和彼此的朋友一起度过独特的日常，而仅仅属于我们的回忆会被新的时光和记忆冲淡。不再闪耀的日子会成为无数平凡瞬间的一部分，我们也只会成为普通的朋友，最终就像我原来的同学一样，在失去彼此的关联之后，永远淡出各自的生活。3ZUPm
地铁上的我疲惫不堪，即便是站着，也有困意袭来。身旁是陌生人的温柔细语，而我只觉得身旁畅聊的陌生人聒噪不已。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吗，是喜欢向其他人展现自己的私处的暴露癖吗？可是为什么是再见呢，为什么在这里聊天的不能是我和夺季呢？我快要哭出来，玻璃窗上反射出自己难看的脸，泛红的眼角就像是对身旁情侣嬉笑打闹的红眼病。3ZUPm
这次留下了告别的话语吗？明明是独身一人，我手上的水仙花显得如此滑稽。3ZUPm
自恋？狂妄？我在夺季的记忆中有那么不堪？我回忆起夺季的笑容，越发担忧那些笑容的真实性。3ZUPm
“哈哈哈哈。”耳边传来了情侣的笑声。水仙花在颤抖的手中摇曳，像是趁机嘲笑起落魄的我。清晰的花香总让我想起临别时夺季面无表情的脸。3ZUPm
“啊！”我无法忍受，用力的将水仙花摔在了地上，逃跑似得溜进了别的车厢。在靠近出口的车厢，人满为患，我于此停留。3ZUPm
马上就要过年了，上班族疲惫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而对我来说则意味着即将结束。3ZUPm
每次到站，在这节车厢我都被人流翻来覆去的推动，左右的陌生人毫不留情的将重量压在我的身上，就像我对他们做的一样。3ZUPm
这样就好，我听着地铁内播报的广播，凭着经验回到了家。我只是遵循着熟悉的风景，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疲惫，都阻止我进行更多的思考。3ZU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