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继续念着倒计时，御坂在极端的痛苦与绝望中思考着。43wui
继左腿与左臂，又接着失去了两颗眼球之后，她体会到了完全盲人的感觉。43wui
很多人可能都有误解，以为完全盲人的视野就和普通人闭上双眼一样，只能看到一片漆黑。43wui
但是实际上，对于完全盲态的人来说，视觉这一概念从根本处就不存在了，没有任何的色彩，想看到黑色都是一种奢望。43wui
完全失去视觉这一感官之后，能够感受到的，只有空洞与虚无，字面意思的无论是什么都看不到。43wui
可是，御坂在完全失去视觉之后，却意外发现自己好像能在这片空洞虚无之间……阴差阳错地感知到某种存在的事物。43wui
她逐渐感受到了……某种信号波长……那是自身物质波长的识别频谱……43wui
而她之所以能感受到自身的识别频谱，是因为这种频谱此刻很明显，她自己的物质波长正在规律性的有节奏震动着……43wui
通过这种震动，她感受到了，某种高能量级存在正在与自身的物质波频进行着共振联系……43wui
共振的另一端，是此时正位于天空上方数十米之高的坐标位置，那里有一颗正在夜幕中央浮动的高能球体信号，而这颗高能球体信号的周围还环绕狂舞着形态特殊的弧形丝线。43wui
御坂感知到了那高能球体信号的存在，感知到了自己与它之间那本该微不可查的能量传递做功，感受到了自己与它之间那紧密联系的波形共振通道。43wui
就像是一根绳子，故事里留给堕落地狱之人去抓住的那一根蜘蛛丝。43wui
保持蹲姿的一方通行停止倒计时，白发少年垂头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躺地濒死，面色虚弱惨白的御坂9978号。43wui
只见御坂9978号不知道是从哪里获得的气力，将仅剩完整的纤细右臂举了起来，右掌五指张开对准上空。43wui
随后，那只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纤细右掌又缓缓五指合拢，仿佛是在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43wui
“喂，人偶，你又在搞什么东西？你的脑组织明明还是完整的，这就彻底坏掉了吗？”43wui
随着一声躁动的轻响，一方通行看到，御坂妹妹朝着上空抬起的手臂表面闪烁起了缠绕舞动的电弧。43wui
但那电弧，并不是一方通行在刚刚乃至更久之前的9977个已故御坂妹妹们身上看到的那种正常的蓝白色电弧。43wui
随后，那被一条条细长的赤白色电弧缠绕着的右掌五指重新张开，转变方向，掌心对准了在一旁屈膝蹲着的一方通行。43wui
而几条赤白色的电弧汇聚在一起，朝着一方通行的脸庞弹射冲撞而去。43wui
在他心里，他只是疑惑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偶玩具在没有军用护目镜的情况下还能释放电流，而且电流还变成了红色？43wui
但不管是红色还是蓝色，说到底都是电，只是变了个颜色光谱而已吧？某种巧合的光学现象？43wui
一方通行的能力【矢量操作】，可以说是概念性的把所有与自己皮肤接触到的能量按照自己意愿来自由转变与操纵方向。43wui
只要有方向，那就能在识别与计算之后进行操控和转变，不可能伤害得到自己。43wui
这就是学园都市超能力者（Level5）排行第一位的最强者，一方通行的能力！43wui
但是，当赤白色异常电弧射击到了一方通行的脸上时，他发现自己错了。43wui
在接触到脸皮的那一瞬间，明明是无论怎么看，方向都很清晰地对着自己发射的赤白色电弧……43wui
自己那矢量操纵正在识别计算并准备转变其方向的时候，却在演算过程中，被数不尽的混乱数据信息给塞满。43wui
方向是朝左的，方向是朝右的，方向是朝上的，方向是朝下的，方向是朝东的，方向是朝南的，方向是朝西的，方向是朝北的，方向是朝东南的，方向是朝西南的，方向是朝东北的，方向是朝西北的……43wui
并非是在【高速变化】，而是在【同时同刻】令矢量操纵能力对赤白色电弧的方向测量识别计算中，给出了复数性质，数量繁多且大部分结果都是相反矛盾的【测算结果】。43wui1
这种悖论性的测算结果所导致的，就是矢量操作的识别计算公式崩溃了，就像是电脑系统宕机了……43wui1
“怎么可能？！这条红色闪电的攻击方向就是对准我的脸朝我而来！我看得很清楚明白啊！为什么我的能力却计算出了那么多混乱矛盾的方向测算结果出来？！”43wui
还没等一方通行想明白，他的脸庞就被赤白色电弧击中。43wui
一方通行那纤细的身体被击飞出去了两三米远，以身体后仰的姿势摔倒躺在地面上，扬起一片尘埃。43wui
原本纯粹洁白的脸皮出现了数道烧伤痕迹，纯白的额前发丝也被烧焦了好几缕变成干枯的焦褐色。43wui
躺倒在地上的白发少年睁大眼睛，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慌乱，随后他茫然地抬起手指，碰触摸了摸自己脸皮表面的烫伤烧痕。43wui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啊下三滥！我的皮肤竟然被电流灼伤了？！到底怎么做到的啊喂？！”43wui
从童年获得能力开始，时至今日从未受伤过的最强超能力者一方通行，现在受伤了。43wui
虽然恼怒万分，但同时又难以抑制住心中的疑惑与好奇，怀着这样复杂纠结的心情，一方通行皱眉凝神地重新坐起身。43wui3
而此时状态惨不忍睹的御坂9978号继续躺倒在暗红血泊间，赤白色的电弧弹跃范围已经从她的右臂扩散至全身上下。43wui
“……某个学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数学老师……其在工作方面，以态度严谨公正著称……”43wui
“然后有一天……同校的国语老师因为生病而请假……请这位数学老师帮忙批改下……班级同学们国语考试的作文部分……给这部分的试卷评分……”43wui
“数学老师认真敬业地……帮忙批改了那些试卷上的……学生作文……给出分数……”43wui
“但是第二天，国语老师却找上他……说这位数学老师把国语试卷的作文部分……评分全部都批错了……”43wui
“国语老师解释道……在数学方面，答案是唯一性的……计算结果只有对与错……你批改数学试卷没有任何问题……”43wui
“但是在作文方面……你给学生们的文章评分，不是零分，就是满分，这是不行的啊……国语文章可不像数学那样结果只有对与错的唯一性……”43wui
“……do，御坂……根据自身刚刚得到的新能力……临场发挥想出的笑话……表演完毕……”43wui
赤红的眼瞳中倒映着那些如蛇般凌空乱舞着的赤白色电弧，一方通行满脸懵逼的皱起眉头思考着。43wui
在矢量操作接触到那赤白色电流时，演算后得到的复数与矛盾结果的多重性……43wui
还有那具有暗喻关系的，数学老师批改国语文章试卷评分的笑话……43wui
身为学园都市的最强超能力者，一方通行的大脑本身就相当于一台超级计算机。43wui
他很快就想通了答案，知道了那赤白色电流的异常性质谜团之答案。43wui
第一条，态叠加原理：在量子世界，一切事物可以同时处于不同的状态，各种可能性叠加并存。43wui
第二条，测不准原理：叠加态是不可能精准测量演算出结果的，即使测量仪器的精度再高。43wui
第三条，观察者原理：虽然各种事物都是多种可能性的叠加，但是我们永远只能看到它的一种状态，就像我们不能看到一个物体既是白色又是黑色，能看到哪种态取决于这个量子物体在宏观世界表现的经验值。43wui
而现在……在那些赤白色的闪电身上，量子世界三大基本原则中的第三条被打破了。43wui
“这怎么可能啊混蛋！那红色的闪电，它竟然违反了观察者原理！在宏观大系统世界显现出了态叠加与测不准的原理特性，而没有坍缩成唯一性的有序确定值！”43wui
“那是宏观叠加态的电能！不可能出现的【宏叠异电】啊！！！”43wui
难怪矢量操作的能力无法对红色电弧进行方向的识别演算与方向转变，因为这种叠加态的能量同时具有复数的多重态，方向也同时叠加复数。43wui
并非它没有方向，恰恰相反，是方向同时存在太多数量了，压根就不具备一个有序的确定值，各种乱七八糟的方向同时同刻复数叠加在一起，因为太过混乱而根本测不准，无法确认，无法识别，无法演算。43wui
全身上下都被如蛛网般互相交织的密集赤白色电弧环绕的御坂9978号，本来应该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她，竟然用右掌撑地颤抖着坐起身。43wui
“御坂……需要纠正一个错误……我的能力并非时时刻刻都是宏观叠加态的电气……”43wui
“它在常态下……表面依然符合观察者效应的……唯一性有序确定值……否则的话，你不可能看清它的……”43wui
“但那只是对宏观大系统的【欺骗】……当它和特定识别频谱的物质波长进行接触时……才会在一瞬间表现出复数可能性的叠加态……”43wui
“这才是……大能力者（Level4）级别的【宏叠异电】的能力……”43wui1
“我的能力……已经不再是异能力者（Level2）的【缺陷电气】了……”43wui
“但是……这并不是这个能力的完全状态……御坂仅仅是刚刚学会了一小部分关于这种【骗术】的能力知识初学者……所以技术的运用发挥目前只有大能力者（Level4）的程度……”43wui
御坂一边轻声讲解着，一边抬起面色惨白的憔悴面容，用那双已经丧失了眼球，鲜血淋漓的空洞眼眶“注视”向了夜空中。43wui
“虽然我现在无法用肉眼看到……但是我的宏叠异电……在你的肉眼视界感知中应该是红色的吧……这是能力不完全的体现……”43wui
“若是完全状态的能力的话……我的电流颜色，应该是黑色的……和它一样”43wui
听着御坂的话语，一方通行顺着她的“视线”方向一起抬起头看向夜空中。43wui
然后他才发现，有一颗环绕着黑暗电弧，规律性振动着的漆黑色球体凭空漂浮在御坂9978号头顶上方的数米高位置，并缓缓降落，越来越低。43wui
“我也不知道……但是，御坂能够感觉到，它对我没有恶意……”43wui
恶意？这个漆黑色的好像球形闪电似的玩意儿，看着就像是某种未知的物理现象，物理现象难道还有善意与恶意之分吗？！43wui
但是现在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方通行的三观乱了，他的心乱了，一时之间也无法确定自己的常识正不正确，无法确认那人偶少女说的对不对。43wui
在他愣神间，漆黑球体已经下降飘落到与御坂9978号头顶的茶色发丝之间相距不到半米的近距离。43wui
而御坂9978号侧过脸，用那双血淋淋的空洞眼眶“注视”着一方通行，气若游丝地虚弱轻声道。43wui
“我会记住……你带给我的这糟糕的一天的……永远记住……”43wui
而那颗漆黑色的球状闪电也在此时猛然爆裂开，纯黑光芒迸射而出。43wui
眼前一片漆黑的一方通行，他现在脑中出现的想法是：“光线怎么可能是黑色的？但是……这怎么看都是黑色啊？怎么看都是光线啊？”43wui
“难道除了能够在宏观系统呈现叠加态的电子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异常性质的光子吗？不会还有更多奇怪的基础粒子吧？！”43wui
这确实不是一方通行熟悉的领域，他想不通，换成掌握【未元物质】能力的垣根帝督来思考才专业对口点，这也是石田机构量子观测所选择垣根帝督来试图捕获【泡沫】的原因所在。43wui
等一方通行回过神来，在他的前方，御坂9978号原本所在的位置处只在灰暗碎石路面之间残留下一片陷落的凹坑。43wui
凹坑壁面呈现整齐光滑的半球形凹陷下去，在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43wui
而一方通行后知后觉的，现在才察觉到了一个刚刚没有反应过来的小细节……43wui
在讲第三个笑话的结尾时……那个人偶说，她是临场发挥想出的笑话……43wui
难道不是这些人偶从那学习装置的记忆数据库里提取的？！她是靠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想象力来构思编造笑话的？！43wui
她有自己的思想吗？！这些人偶……不，御坂妹妹们（Sisters），难道真的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吗？！43wui
意识到这个细节，对一方通行造成的心理冲击力，比刚刚的漆黑球闪爆炸黑光，还要更加的黑暗，更加的闪耀……43wui
而在另一边，御坂9978号则感觉自己在黑光闪烁之后，身体仿佛突兀地浸泡在一片冰冷的湿润幽暗水幕之中。43wui3
就跟她在被制造生产的过程中，诞生与世之前，在实验室的培养槽仪器内浸泡在营养化学液体中一样……43wui
不知名的液体以体表的伤口作为通道流淌着渗入体内，冰凉凉的，但是却很奇妙的让所有疼痛都消失了，整个身体也随之一点点失去知觉。43w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