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安路站在卧床的病人旁边，一边用沾水毛布放在这位高烧昏迷中的胡子大叔额头上，一边赶紧摆手让珍妮把手里的放血刀具放下。437C9
“到底要怎么治他？我要准备做的那些治疗方案你全都给否定了”437C9
珍妮忍不住用很低的音量给艾安路说道，还好她一开始治疗就把患者家属赶到屋外了，应该听不见他们的交流，另外也算是防止瘟疫传染了。437C9
“继续用你的低效治疗术”艾安路也小声说道：“我也会用较低的程度使用我的魔法，不要奢求一次性治好病人，这不现实”437C9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面具后的珍妮语气很不确定：“恕我直言，我这样...不是在放任病人继续痛苦？”437C9
“相信我，这是我认为我们能做到的最好方案了...敕令”437C9
艾安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撇到角落出现的一只老鼠，直接用焚咒迅速烧死，然后继续说道：“人体虽然脆弱，但又很强大，具体的细节我不方便给你解释，总之照我做的就好”437C9
“那如果病人最后还是死了”珍妮将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大叔：“我就要怀疑你这些话的正确性了”437C9
说完，她将手放在大叔的上方，轻声用拉缇语念道：“Treat”437C9
些许翠绿的光辉笼罩住患病大叔的身体，闪烁了一下又消失了，艾安路也低声念道：“此水非凡水，北方壬葵水，病者服病除，邪者吞邪除”437C9
微亮的敕水咒水滴出现，艾安路捏开大叔的嘴，将其为了进去，算是完成了一个疗程的治疗。437C9
这位大叔还算幸运，他身上只是出现一些淋巴结肿块，但呼吸还算正常，没有出现类似肺炎的症状，还也没出现代表坏死组织的黑斑，说明并不是死亡率更高的肺鼠疫，艾安路判断他感染的是腺鼠疫，而且他患病的时间并不算长，就被家人察觉及时通告了他们。437C9
以现在的设备与学识条件，想要立刻对鼠疫病人，也就是黑死病人进行临床治疗是不现实的，现在的欧洲，对医学的认知还是给予那些个体液学说和瘴气说，觉得人患病是体液不平衡导致的，需要放血重新平衡，这也是珍妮一进来就掏刀子的原因。437C9
就算拥有现代基础医学知识的艾安路阻止了珍妮，他自己其实也没有什么非常好的办法，总不可能直接手搓链霉素等对鼠疫特效药，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相信人类自己的身体。437C9
前提是病人在这之前没有被黑死病和细胞因子风暴搞死。437C9
因此，他选择帮免疫系统争取时间，正好，他有一手敕水咒，可以清除一波病毒，而珍妮有一手低效治疗术，可以治愈一波受损的病人器官，就用这两个魔法延缓病情的发展，给病人争取时间。437C9
对于已经进入行尸阶段的黑死病人，艾安路的敕水咒想要一次性清除病毒治好他们，需要将自身近乎1/3的法力，而现在这种程度的敕水咒，满法力储量的情况下可以施展20次左右，如果再加上法力的自然恢复，1天的法力直到耗尽为止应该施展可以大概56次。437C9
3个疗程可以大概为1个中等程度病人争取1天的时间，假如被感染一周左右能让患者的特异性免疫功能激活，那么他和珍妮大概能让18名病人保持病情稳定。437C9
虽然说一周时间足够他用大功率敕水咒完全治愈63名病人，看起来怎样都是后者更有效率...但这种治愈只能说是暂时的。437C9
完全治愈会让病人失去获得抗体的机会，在目前糟糕的卫生条件下，没有像他这样的全面防护的话，再感染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而且也非常容易发生交叉感染，一旦再感染，他们之前的治愈就完全白做了。437C9
此时门外又传来几声咳嗽，又来几句惊慌的法语，珍妮看了那边一眼对艾安路道：“这家里的其他人好像也出问题了”437C9
“你看着他，我去看其他人”艾安路迅速用烛火咒给自己浑身消了下毒，然后跑到房间外，大叔的妻子和儿子捂着胸口靠墙咳嗽着。437C9
艾安路能听到他们那有些异样的呼吸声，赶紧扶着他们坐下，再用两次敕水咒给他们祛除病菌，这才终于让他们有所好转，让妻子和儿子不断激动的用法语说着什么，艾安路估计是什么感激的话，但他听不懂。437C9
这种刚感染的患者可以直接用低功率敕水咒直接治愈，但敕水咒效果时间十分短暂，很快他们又将会面临感染的风险，艾安路让珍妮用法语转述注意事项，让他们远离老鼠、照顾大叔时注意口鼻防护等等，能讲的都讲了，他们能听进去多少，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437C9
在这家人忙完后，两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家，现在已经是临近晚上的时刻，两人已经前后关顾了10户人家，这些人的病情都各不相同；一些人已经奄奄一息回天乏术，两人只能在患者家属的哭泣声中离开。437C9
对珍妮来说，这种情况也算是有些习惯了，但艾安路还是觉得这种辜负他人期待的情况有些难受，而更极端的是其中一户已经全家死亡，两人赶到时只看到一位行尸阶段的女性病人正在啃咬着她家人的尸体，只能将其杀死并用火焚烧。437C9
艾安路一边想着一边和珍妮来到今天准备治疗的最后一户人家，但刚到门口，他立刻就感觉到不太对...屋里有很奇怪的法力波动。437C9
笃笃，珍妮敲门，用法语问道：“Mme Mito...”437C9
还没等她说完，艾安路直接一个肩撞撞开了房门，把她吓了一跳：“呀？！”437C9
艾安路的目光直接锁定法力波动来源，一个妇女正站在侧边卧室的中央，神色呆滞，身边没有任何人。437C9
他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她被身上有的一股法力包裹，这股法力察觉到艾安路进入后还一阵收缩，好像有生命一样...艾安路立刻认出了这事什么玩意儿！437C9
艾安路直接谷尽全身的法力，向那团诡异的法力轰去，而这团法力赶紧从妇女身上脱离躲开了艾安路的攻击，穿越了屋顶，一遍躲避一边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往上方飘去。437C9
而妇女在这团法力离体后就瘫倒在了地上，珍妮赶紧上前检查她的状况，而艾安路也察觉到那团奇怪法力已经逃离了自己的感知范围，只得收回部分法力，关上门走上前。437C9
“她昏迷了”珍妮说道，然后看向艾安路：“刚才的是怎么回事？”437C9
“......”艾安路回想了一下邪祟在英语中的单词，然后说道：“是妖灵（Wraith）”437C9
“妖灵？！”珍妮惊讶道，但她细想了一下，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确实...现在这种情况，不出现妖灵才奇怪啊”437C9
“...可能见过，我和塔莉娅有见过一些表现奇怪却没什么攻击性的病人，但我们不知道那是不是妖灵，哼...倒是你居然直接就能发现了”437C9
“我感知力比较好”艾安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旁边的床上有一团被床被包裹着的鼓起，他问道：“这位女士的情况怎么样？她就是求助的病人吗？”437C9
珍妮一边说着，也看到床铺上一动不动的鼓起，话语一下就迟疑了，两人心中都生出不祥的预感，艾安路让珍妮带着妇女后退，自己一人走上前。437C9
床上的是一具看起来不到12岁的男孩尸体，他似乎已病死多时，其躯体上的惨状让艾安路立刻又盖上床被，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珍妮摇了摇头。437C9
艾安路打开另一边的门，应该是这家厨房的位置，门刚一打开，他就听到“吱吱”的声音：几只老鼠趴在灶台上，拨弄着脑袋，听到声音后都看向门口的那个不速之客，似乎准备随时开溜。437C9
蓬——！焚咒的火焰从他掌心前喷出，将两只靠得较近的老鼠烤成焦炭，剩下的一只惊慌的想要逃跑，也被火舌追上燃烧殆尽，保证它身上的寄生物也死的一干二净。437C9
艾安路握上手心，停止了火舌，这才对珍妮说道：“进来吧”437C9
珍妮把妇女搬进厨房，开始尝试唤醒妇女，艾安路则开始严格的检查，首先给自己消毒，然后确认没有其他会造成传染的因素，然后再确认妇女有没有感染黑死病。437C9
如果是其他的疾病，艾安路或许还无法确认感染状况，但黑死病最特殊的地方，就在于它会尝试控制感染者体内的法力，再借此控制人体的行为，因此艾安路只要感知对方体内的法力状态，就能确定对方是否感染了黑死病。437C9
他感知到妇女体内的法力已经有了一点紊乱的迹象，赶紧又用了一次敕水咒给她喂下去，本就不多的法力储量就又快见底了，而等这位妇女有些醒来的迹象后，他就退到后面，让珍妮给她交流。437C9
妇女睁开眼睛，看到眼前远处两个黑衣鸟嘴怪人后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才颤声问道：“Docteur？！”437C9
珍妮立刻开始妇女交流情况，但艾安路听见她的语气颇有种为难的感觉，而再加上妇女那像是不断追问的姿态...多半是在问她的孩子怎么样了。437C9
艾安路之前本想直接一把火将那位可怜的孩子火葬，但觉得还是要让珍妮问问他妈妈的态度，现在他看着珍妮沉默片刻，还是低声一句：“Il est mort”437C9
艾安路回想了一下贝丝小姐教给他的那点法语...这句话应该是“他死了”的意思。437C9
妇女一愣，她愣了半响，艾安路见到她本来还有些血色的脸逐渐苍白，只是愣愣地一句：“Quoi？Il est mort？”437C9
珍妮缓缓地点了下头，然后赶紧又跟妇女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位妇女就好像丢了魂一样愣愣地跪坐在地上，仿佛对珍妮的话充耳不闻。437C9
这有点像是受到邪祟影响的表现...艾安路观察着对方的举动。437C9
邪祟一般指具有恶意的法力生命，它们通常会受到人类的吸引，然后寄生到这些人类身上吸取他们体内的法力，而不同种类的邪祟寄生造成的后果也不一样，像这位女士之前与现在的表现，有点像他知道的一种叫做“痴祟”的邪祟造成的。437C9
痴祟尤为喜欢表达出极端情绪的人类，会用这种情绪为引导吸收寄主的法力，这通常可能造成寄主在一定时间内对该种情绪麻木的症状，就像本来很怒的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怒了，还好这种症状持续时间不长，因此痴祟的危险性并不高，特定情况下还能当心理治疗的手段使用。437C9
这位妇女，可能是在发现自己儿子病死后悲痛至极时，被痴祟盯上，现在可能已经暂时失去的“悲伤”这个情绪，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茫然失魂的表情。437C9
母亲失去了儿子，却无法悲伤，本身就是一个很悲伤的事情；艾安路这样想到，心里想把那个痴祟挫骨扬灰之余，居然觉得有些有趣？？437C9
“Madame？”珍妮见对方好像没有在听自己的话，于是试探性的问道：“Mme Mito，Tu m'entends？”437C9
“......”妇女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尽管还是脸无血色，但她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低声道：“Je le vois，Veuillez retourner”437C9
珍妮迟疑了一下，准备想要说什么时，又听到妇女说了一句话，这次语气斩钉截铁：“Laisse - moi seul”437C9
“...Je le vois”珍妮点了下头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可怜的妇女，走到艾安路身边小声道：“她说别管她，让我们走”437C9
艾安路耸耸肩，只好和珍妮往外面走，但正当珍妮想要关上门时，却听到厨房那边传来什么东西倒下的闷响，还有类似液体从狭缝处滋出的细微声音。437C9
珍妮立刻又冲回屋里，而艾安路感觉到厨房里的那个法力波动逐渐消散，重重地叹了口气。437C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