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天子圣明
冯宝走进书房，对着天子稽首大拜道：“奴婢冯宝恭问陛下圣安，愿吾皇万寿无疆……”kXXtb
天子摆了摆手道：“朕命令你，把你所谓的证据都说出来。”kXXtb
他先是将和周香然之前的约定，去拿那份被王廉收起来的教学大纲，把这件事情向天子讲述了一遍。面对天子的眼神，周香然只能点头称确有此事。kXXtb
“奴婢在教学大纲的下面，发现了许多份王先生和多名御史谏官的书信，除了朝野重臣之外，还有一些和民间学界名士的书信。”冯宝侃侃而谈：“奴婢还在王廉处找到了一些化学药剂，其中不乏有剧毒之物。”kXXtb
“若陛下不信，可遣一队禁卫前去查勘。”冯宝作揖俯首。kXXtb
天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转头对着王廉道：“冯宝所言，可是真的？”kXXtb
“一派胡言！”王廉吹胡子瞪眼道：“臣专修儒术，从未和那些格物之术沾染半点关系。何况此处为朱禁城，乃是天下重地，臣一片忠心，又怎么可能在私底下藏匿剧毒之物呢？”kXXtb
“朕说的是书信的事，”天子盯着王廉直瞧：“您真的和宫外的那些清流有许多书信往来？”kXXtb1
王廉愣了一下，然后继续直言不讳道：“臣这些年修史撰书，曾和不少史学大家有过书信交流，探讨史料见解。冯令君所说的书信，大多来自这些……”kXXtb
天子站了起来，他似乎是相当难以置信：“您怎么能和那些清流有交流呢？”kXXtb
他抬起头看向天子，这名曾经的学生现在满脸痛苦，就好像他王廉做出了什么对不起天子的事情一样。kXXtb
但是王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清楚明白，天子作为朱禁城之主，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书信交流的去向呢！kXXtb
“王先生，您是朕的老师，教过朕许多做人的道理，朕一直把您当父亲来看待。”天子继续痛心道：“您的子孙，朕都是当做自己的手足来看待，皆是授予了高官厚禄；您的想要的古籍孤本，朕也派人四下重金赎买……”kXXtb
“朕如此厚待于您，可是您为什么要在私底下联系那些该死的反贼呢？”kXXtb
“就是尚书台的陆、李、陈等人，还有谏官中的黄、余等人……”天子痛心疾首，将一个个反贼的名字报了出来。kXXtb
这些人无一不是出自大家族，在朝中身居高位，在天下乡民中也享有很高的赞誉。kXXtb
“朕作为天子，怎么能杀死自己的老师呢？”天子没有理会自己曾经老师的模样，他流下眼泪说：“王先生，朕赦您无罪，您请回家去吧。”kXXtb1
他颤抖着对天子跪了下来，俯身大拜道：“臣有罪，甘愿领死。”kXXtb
王廉沉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出了皇子书院。kXXtb
天子站在原地，远眺着王廉的背影，直到王廉完全消失，他才坐了下来。kXXtb
周香然先是看看天子，接着又看了看房间里的众人，只觉得压抑。kXXtb
剩下几名侍中也连忙走出来道：“恭喜陛下拔除一贼臣！”kXXtb
“今天，朕失去了朕的老师，算什么喜事！”天子愤怒道。kXXtb
天子瞥了这些人一眼，没好气道：“行了，你们起来吧。”kXXtb
“今日之事，如之奈何？朕不想以后再经历这种事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天子高居首座俯视众人，语气淡漠。kXXtb
那侍中连忙走出来道：“依奴婢浅薄之见，不若将与王廉共同谋逆之人找出来，诛杀之！”kXXtb
又有一名侍中走了出来，恭拜道：“世家之臣多忤逆之辈，杀之无用，必须用身家清白的良家子代替他们。”kXXtb
天子逐渐皱起了眉头，他扫视着台下众人，眼神在每个人的身上游过。kXXtb
他硬着头皮走出来，俯身拜道：“陛下，臣认为今天的事情之所以发生，完全是因为宫廷的守备不够严密，禁军亦不能近身守卫皇女而导致的……”kXXtb
“你是想让朕增加禁军人手，加强防备么？”天子微微摇头。kXXtb
“非也，臣的建议是：按太子例，设皇女卫率以拱卫皇嗣。”kXXtb
所谓两卫，即太子左右卫率之职，负责拱卫太子的安全，以防止贼人的迫害。简单来说，就是设立一只几百人的军队，专门负责当太子的贴身保镖。这种军队既能够保证古代太子的安全，还能巩固和彰显太子的地位。待在这样的职位上，必然是太子的绝对心腹和亲信。kXXtb
唯一的问题是……皇嗣蒋丽华不是太子。故而周香然说的是设立皇女卫率，而不是太子卫率。kXXtb
事实上，如果实在往常，周香然是无法提出这个建议的。因为清流们不可能同意这个提议，他们无法容许皇女蒋丽华向着太子之位靠近，哪怕只是一点点。kXXtb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一场针对清流的阴谋即将开始了，周香然再也找不到比其他时机，更好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kXXtb
天子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周香然直瞧。良久之后，才对着左右道：“朕认为这个主意不错，你们怎么看。”kXXtb
众侍中眼前一亮，这可是个拥有兵权的职位，哪怕只能指挥几百人……但，这毕竟是皇宫内的几百人啊！而且，这个职位的重点也不在于兵权，而是今日的皇女卫率，就有可能是明天的太子卫率，以后的太尉大司马大将军啊！kXXtb
侍中们兴奋道：“奴婢们以为，黄门令冯宝，立有大功且素来忠心，可为皇女卫率。”kXXtb
“周香然呢？”天子反问道：“此子抓住了下毒贼人，当为本案首功。”kXXtb
“周香然立下大功，可以擢拔为中车令。”侍中们肉疼道。kXXtb3
中车令掌管朱禁城一切大小车辆，油水极大，而且也拥有着十分重要特殊资源——给天子驾车。kXXtb
天子警觉地盯着这群阉人一眼，然后表情如常，指着周香然笑道：“让这孩子给朕开车，到时候可别让朕成了他的司机。”kXXtb
知道天子心中有了人选，侍中们也不再提建议，他们低着脑袋道：“全凭陛下圣裁。”kXXtb
“皇女卫率既然是周香然提出来的，就让周香然来当这个官吧！”kXXtb
天子带着一干侍中离开之后，周香然与冯宝并肩走出了皇子书院。kXXtb
周香然本来什么都不想说的，但是冯宝却笑着道：“恭喜您了，您现在担任了皇女卫率，算是朝廷命官了。”kXXtb
周香然顿了顿道：“今天中午，您让我去检查皇女的饮食，是侍中大人们的命令吗？”kXXtb
“没错。”冯宝笑了起来：“哪有什么【出其不意】之法，这都是侍中大人们准备好的台词。”kXXtb
“他呀……他是那侍中的买来的孩子，自然要为那侍中效死。”kXXtb2
这件事情恐怕是天子亲自操盘，十常侍代为出面，冯宝负责亲自动手，他周香然主打一个上当受骗。目的是为了打击清流的势力……kXXtb2
现在来看，效果很成功，阉党们成功拿到了一大批清流的“罪证”。在反贼王廉承认自己是指示李生下毒的某后黑手的情况下，所有和王廉有书信来往的清流派都会倒大霉。kXXtb
冯宝的笑容却僵硬了起来，他没有回答周香然的问题，只道：“天子的身体愈发不好了……”kXXtb
……身体越来越不好，所以已经等不及了吗？周香然想着，连自己的老师都拿来当祭品，看来这位天子真的活不了多久了。kXXtb
冯宝笑了笑：“我要去库房拿一些化学药剂，然后搬到王廉先生的房间里。”kXXtb
“他的房间其实没有所谓的剧毒之物，那是我现编的罪名……”kXX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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