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故乡

　　费奥尼亚城的第十七天，同时也是最后一天。3v4AK

　　灰发少女睁开眼睛时，发觉丽洛特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忙碌。她一看时钟，发现竟然已经到了九点四十分。3v4AK

　　她可是头回一觉睡到那么迟。3v4AK

　　只是搭档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提醒她起床。丽洛特见到都莉珂醒过来，只是温和地跟她道了早安：“看得出，昨天你练得非常辛苦。”3v4AK

　　用最快的速度做好出行准备，两人下楼。蓝那酒店门口，丽洛特联系的出租马车已经到了。3v4AK

　　车夫格雷将几箱行李搬好上马车之后，她们办好退房，搭车准备离开费奥尼亚。3v4AK

　　看着窗外掠过的费城街道风景，都莉珂心生感慨。3v4AK

　　回想起来，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和丽洛特竟经历了这么多起伏坎坷。3v4AK

　　现在回忆着都有点吃惊。3v4AK

　　“丽，感觉跟刚到费城的时候，我俩都改变了不少吧！”都莉珂的眼前浮现起幕幕过往。3v4AK

　　丽洛特默然颔首。3v4AK

　　马车缓缓前行着，车厢里既不嘈杂也不颠簸。3v4AK

　　这次丽洛特联系的是能够接下长途旅行的老练车夫。3v4AK

　　格雷的马车有两匹健壮的公马作为动力，车厢也是厚重结实的高级款，能够降低行驶中的震动和噪声。3v4AK

　　相应的，租金也高了不少。3v4AK

　　于道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一行人抵达了费奥尼亚的城西边缘。3v4AK

　　灰发少女走到车厢后窗边，注视着马车后方正在远去的费奥尼亚。3v4AK

　　终于要到告别的时刻了。3v4AK

　　这座充满了利益和欺诈，但同样不乏善意和美好的城市。3v4AK

　　帝国的北境明珠。3v4AK

　　再见了，费奥尼亚。3v4AK

　　※3v4AK

　　经历了大半天的旅程，都莉珂、丽洛特和马车夫格雷在道路边上的驿站里休息过夜。3v4AK

　　驿站旅店的条件跟蒸汽机列车上的一等车厢、蓝那酒店的包房显然没法相比。这里没有电灯，照明只能靠蜡烛。也没有淋浴设施，只有公用的浴池。3v4AK

　　毕竟是旅途当中，她们也就习惯了。3v4AK

　　经过一晚上休息，第二日早上他们就重新开始赶路。3v4AK

　　与费城东北方的茂密利尔诺森林、费城南部丰饶的菲拉加纳平原不同，费奥尼亚西部的罗伦特原野显得苍茫又荒凉。3v4AK

　　马车沿着道路行驶，除了偶尔能遇到商队和旅人，周围只有是不曾变化、一望无际的荒原。3v4AK

　　因为在马车上的时间很长，都莉珂决定利用其空闲时间，在车厢里继续着魂法研究。3v4AK

　　她只要闭上眼睛同时激活青魂魔眼，就能进入那座意识中的图书馆，浏览其中极为丰富的古代资料。3v4AK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尝试，都莉珂甚至已经不需要现实世界中使用的笔记本和钢笔。所有的记录都能够直接在意识中形成和保存。3v4AK

　　越是探索，都莉珂越是能够体会到，创造这一虚拟书库的恩师凯林伯恩技艺的强悍。3v4AK

　　她沉浸在古艾格莱尼文的解读中，几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3v4AK

　　直到一阵遥远的回响流入灰发少女的耳畔。3v4AK

　　那是都莉珂在每个梦里，都会响起的、令少女魂牵梦萦的声音。3v4AK

　　那是爱兰河、缓缓流淌的潮鸣。3v4AK

　　都莉珂从冥想中苏醒，立刻拉开侧面的车窗。3v4AK

　　车厢之外，辽阔的原野上出现了一条白色的绵长绸缎。它从视野的尽头出现，悠悠横跨在罗伦特原野之上。3v4AK

　　驾车的格雷适时地做出解释：“马上就能到目的地了，两位小姐。”3v4AK

　　不久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片美丽又奇异的绿洲。3v4AK

　　绿洲就位于爱兰河的边上，被丰盛茂密的植被覆盖着，简直像是一颗撒在荒原上的晶莹绿宝石。3v4AK

　　丽莱看着前方绿洲的景象，对着都莉珂轻声说：“都莉珂，艾格洛塔，你的故乡就在前面。”3v4AK

　　已经抑制不住兴奋激动的都莉珂，直接跳下还在行驶的马车，朝着曾经家园的方向展开双手。3v4AK

　　她在心中默念：父亲母亲，凯林伯恩老师，我终于回来了。3v4AK

　　灰发少女呼吸着家园的空气，闭上眼睛，尽力平复着自己无比激动的心境。3v4AK

　　同伴走到了都莉珂的身边，发出真切的赞叹：“风景真美啊，这个地方。”3v4AK

　　二人身后稍远处，格雷将车厢用石块卡住轮子，固定在原地。3v4AK

　　接着，他解下两匹马的缰绳，对二人说道：“两位小姐，你们要在这待一会吧？我正好去饮马，让它们也吃吃草歇一会。前面难得有鲜草。”3v4AK

　　丽洛特跟格雷做出可以的手势。3v4AK

　　随后，她们就向前方的绿洲快步走去。3v4AK

　　行走的途中，都莉珂开口说：“丽，我们民族的语言艾格莱尼语里面，‘艾格洛塔’就是‘绿洲’和‘乐土’的意思。”3v4AK

　　“的确，看过就很容易理解。”丽洛特应道。3v4AK

　　二人踏进艾格洛塔的遗迹之中，没多久便发现自己置身茂密的林木之间。3v4AK

　　此处几乎已经看不出人类居住的痕迹，只有几根伫立的沉重花岗石柱可能是过去艾格莱尼居民房屋的残骸。3v4AK

　　还有一些朽蚀严重的胡桃木墩、木柱跟木条，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3v4AK

　　十年了。3v4AK

　　那日的剧变，加上十年的时光，已经将艾格莱尼民族的存在痕迹彻底抹去。3v4AK

　　心中的忧伤正在一点点地凝集，然后又一点点地化为更深沉的悲凉。3v4AK

　　灰发少女走到花岗石柱的边上，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粗粝不平的表面，感受着它古老的体温。3v4AK

　　身处故园的深处，都莉珂感觉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正在恢复。3v4AK

　　那些木墩和木柱，是过去艾格莱尼人的房屋。恐怕发生屠杀的当日，这些房屋也没有逃脱被摧毁的结局。3v4AK

　　她对这根巨大的石柱产生了些许微弱的印象，她记得石柱过去一直伫立在艾格莱尼村庄的入口处。3v4AK

　　那里是一片平地，村中的孩子们经常在石柱周边玩耍。3v4AK

　　几十年前的艾格莱尼人，大概也像此刻的自己一样，触摸着它吧？3v4AK

　　而那个人，现在去了哪里？他（她）的父母和亲人，又会在何处呢？3v4AK

　　他们会如爱露西尼教信仰所宣称的那般，回到女神爱露西尼的怀抱里，得到永恒的安眠吗？3v4AK

　　还是像东方人流传的传说中那样，魂灵来到冥河的彼岸，进入逝者的国度。3v4AK

　　亦或是如同艾格莱尼古诗歌里所说的，魂灵伴随着爱兰河静静流淌，最终汇入大海。3v4AK

　　思索中，都莉珂的眼瞳里渗入青色的纹路，启动了魔眼。3v4AK

　　顿时，世界被青灰色的光亮重新构建。少女摇晃头颈，环视周围，却并没有看见魂灵的踪影。3v4AK

　　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或许那些亡魂已经消散了呢？3v4AK

　　少女心想着，不知道是该为逝者灵魂的消散感到高兴还是难过。3v4AK

　　丽洛特发出询问：“小都，还找得到过去的家吗？”3v4AK

　　都莉珂摇摇头。3v4AK

　　她俩又在艾格洛塔的林草之间寻觅许久，却找不到更多能联系到人类活动的遗迹。3v4AK

　　无论是从物质意义上，还是从历史记录上，艾格莱尼村庄都已经被抹去了。3v4AK

　　出人意料的，都莉珂的内心没有强烈的触动。3v4AK

　　也许在心底，灰发少女早就已经放弃了那个希望。3v4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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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