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传信鸽 1

　　祥子被两名彪形大汉拖出酒吧，粗暴地丢在了酒吧街的大街上。X6VHx1

　　后背传来剧痛，眼前头晕目眩。祥子隔了好一会，才咳嗽着，恢复了呼吸。X6VHx

　　也是在这时候，她注意到越来越多的路人注意到了她。X6VHx

　　其中一些人想要围过来，但……X6VHx

　　看起来，并不完全是善茬。X6VHx

　　见鬼。X6VHx

　　祥子可不想被捡第二次。X6VHx

　　她艰难地爬起来，跑出了酒吧街。X6V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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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祥子的孤注一掷，最终还是失败了。X6VHx

　　名叫喵梦的女人没有被祥子唬住。她反过来将了祥子一军，骗走了祥子身上仅有的三万块钱。X6VHx7

　　“可恶……！”X6VHx

　　基础点数低，没有义体……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X6VHx

　　躲在阴暗的小巷里，祥子既愤怒，又绝望。X6VHx

　　她当然不想就这样被欺辱。她想大叫，想殴打看得到的一切，想把自己撕成碎片。X6VHx

　　但多余的动静会招来附近的鬣狗与秃鹫。X6VHx

　　她太无力了，甚至连发泄也得小心翼翼。X6VHx4

　　“——”X6VHx

　　无处可去的狂乱情绪烹煮着祥子的内心。X6VHx

　　“（钱。）”X6VHx10

　　祥子想。X6VHx

　　她必须得有钱。X6VHx

　　没有钱，一切都无从谈起。没有钱，在喵梦那里遭遇的一切将在她的人生中一遍又一遍上演，没有尽头，甚至比那更糟、糟得多。X6VHx

　　祥子捏住那枚仍然在她口袋里的【点数芯片】。她紧紧地捏着，那是她最后的希望。X6VHx

　　祥子的分析并不是完全无用的。X6VHx

　　她说中了一件事。X6VHx

　　喵梦确实是个有头有脸，有实力的交易者。她能看出【点数芯片】的危险性，虽然骗了祥子，却没有骗走这个东西。X6VHx3

　　正是因为她没有拿走它，才给祥子留下了一线生机。X6VHx

　　“（要出手它。）”X6VHx

　　哪怕快一秒也好。X6VHx

　　没时间沮丧、恼怒了。X6VHx

　　祥子用力地拍了自己的脸，让自己保持冷静。X6VHx

　　“丰川祥子。”X6VHx

　　她对自己说。X6VHx

　　“别当那种盯着过去不放的垃圾。”X6VHx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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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顺走小摊贩摆在最外沿的炒面，胡乱地补充了一点能量，祥子再次潜入了酒吧街。X6VHx18

　　喵梦不接受交易，她得找其他的交易商。X6VHx

　　祥子再次开始了她的搜索。X6VHx

　　太多人的酒吧，可能隔墙有耳，排除。X6VHx

　　太少人的酒吧，可能是灰色组织的老巢，排除。X6VHx

　　装了太多义体的交易商，被拿捏会很危险，排除。X6VHx

　　只接受远端通话的交易商……你都不知道对面是人是狗，排除。X6VHx

　　容错率太低了。X6VHx

　　祥子不能指望自己下一次再失败，还能像上次一样只损失三万元，全身而退。X6VHx1

　　她以最谨慎的视角，排除一家又一家酒吧，一个又一个交易商，然后和那些在内心的评估中得到“可以试试”评价的交易商接触。X6VHx

　　但情况比之前，还要更加困难了。X6VHx

　　三万元，全被喵梦骗走了。祥子身上一分钱都没有。X6VHx2

　　没了这笔启动资金，她连酒钱都出不起，更遑论中介费了。X6VHx

　　爱铤而走险的交易商，祥子不敢接触。而稳扎稳打的交易商，又不会跟这样一毛钱都拿不出的家伙交易。X6VHx

　　祥子一家一家地走，从清晨走到正午，又从正午走到黄昏。X6VHx2

　　整条酒吧街，都走完了。X6VHx

　　祥子没能找到任何一个愿意与她交易的交易商。X6VHx

　　一圈下来，交易谈得最好的，竟然是喵梦。X6VHx

　　还有一个胆小的瘦老头也还行，至少进入了“看一看”的环节。但祥子拿出【点数芯片】后，那瘦老头就吓得连连摆手，说这种编码被登录过的东西自己不敢收。X6VHx

　　“……”X6VHx

　　祥子再一次回到了酒吧街的街道上。这次，是从与来时相反的方向。X6VHx

　　“（没办法。再问一遍吗？）”X6VHx

　　就算是死缠烂打，也得在这里挖出一个突破口来……！X6VHx

　　就在祥子这样想着，准备再接触一遍先前几个还算好说话的交易商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轿车缓慢地减速，向路边靠近。X6VHx1

　　那是辆很昂贵的雪佛利“色雷斯V7R”。X6VHx

　　就算在富人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开得起这种车。X6VHx

　　……这辆车，祥子有点眼熟。X6VHx

　　她躲了起来。X6VHx

　　很快，在自动驾驶系统的辅助下，商务轿车稳稳当当地停靠在路边。X6VHx

　　门缓缓打开，一名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X6VHx

　　“……”X6VHx

　　浅金绿色的头发，纤细的手和脚，白皙的皮肤。X6VHx

　　总是面无表情的脸。X6VHx

　　从车上下来的这名少女，是祥子认识的人。X6VHx

　　……认识到不能再认识了。X6VHx

　　“（睦。）”X6VHx

　　若叶睦。X6VHx

　　与丰川家私交甚笃的乐之城艺人若叶和女星森美奈美的女儿。X6VHx

　　祥子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她了。X6VHx

　　祥子在街道的阴影中，看着睦缓缓地走进了酒吧街。X6VHx

　　“（睦可不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X6VHx

　　祥子所认识的睦，一直以来就像一个人偶那样生活着。父母安排什么，她就做什么。她只去名流政要会去的那些场所，或是待在校园里，上一门又一门被安排到了明年的课程。X6VHx

　　睦会出现在这里，要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X6VHx

　　“（在找我？）”X6VHx1

　　睦是祥子自己的社交圈中，唯一知道祥子出了什么事的人。祥子也跟她说过，别来找自己。自搬到Morfonica的属地之后，祥子就与睦切断了联系。X6VHx2

　　但祥子切断联系，不代表睦没办法找到祥子。X6VHx

　　睦是一名技术高手，这也得益于若叶家的培养。X6VHx

　　调取乐之城的开源监控，再进行AI比对……之类的找人手段，祥子都能想到好几个。X6VHx

　　她相信睦能想到更多。X6VHx

　　祥子太了解睦了。X6VHx

　　睦不是被说了“别来找我”后，还会来找自己的人。X6VHx

　　她会来，怕不是……X6VHx

　　“（被长崎素世拜托了吧。）”X6VHx4

　　祥子想。X6VHx

　　长崎素世。自己之前的乐队crychic的贝斯手。X6VHx

　　这个女孩把乐队看得很重。祥子退出队伍后，她曾三番五次试图联络祥子，想让祥子回来。X6VHx7

　　祥子前几次的搬家中，有一次也是拜她所赐。X6VHx

　　自己是从月之森离开了，但睦和素世还是月之森的同学。X6VHx

　　“（素世找不到我，又开始拜托睦了吗……）”X6VHx

　　祥子笑了一下。X6VHx

　　“（睦，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情况，却还是当素世的传信鸽吗？）”X6VHx2

　　“（为此，都跑到了这种地方……该不会还想说，让我和她谈谈吧？）”X6VHx7

　　“（睦，你呀……）”X6VHx

　　“（有时候，还真是高高在上呢。）”X6VHx7

　　祥子转过身，离开了。X6V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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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睦在酒吧街搜索自己的行踪，祥子不能再在那里待下去了。她离开了酒吧街，来到附近的街巷。X6VHx

　　这些地方不像酒吧街那样，有密集的情报交流中心，但也有一些零散的交易商。X6VHx

　　祥子打算在这里寻找交易对象。X6VHx

　　……可以想见，这过程并不顺利。X6VHx

　　根本没有可靠的交易人选。X6VHx

　　只是接触了几个人，祥子就意识到了：不在酒吧街落脚的交易商，都是些“干一票就跑路”，“独占一块地盘”，“黑吃黑”的家伙。X6VHx

　　他们更加阴险狡诈，反复无常。X6VHx

　　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祥子只能一直前进。她一路向西走，穿过一条又一条小巷。X6VHx

　　始终，没能找到出手机会。X6VHx

　　天色越来越暗，路边亮起街灯，霓虹灯在云层上反射出亮光。X6VHx

　　“……要下雨了。”X6VHx3

　　祥子看着天空中的积云。X6VHx

　　“（至少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X6VHx

　　祥子匆匆穿过面前的巷口。X6VHx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很靠近富人区边缘的地方。站在路边，就能够远远看见与富人区接壤的工业区那高耸的塔吊。周围没有多少人了，不远处，一排排集装箱叠放着。X6VHx

　　“……啊。”X6VHx

　　这场景有点令人怀念。X6VHx

　　祥子走到了一个她认识的地方。X6VHx

　　这条路途经月之森和音乐综合体大楼。以前，接送crychic成员的车经常走这条路去排练室。X6VHx1

　　多余的回忆又开始浮现。祥子加快了脚步。X6VHx

　　“（去集装箱那附近避雨好了。）”X6VHx2

　　祥子左右望了望，穿过宽阔的马路。X6VHx

　　背后，高速行驶的车辆零星驶过，发出嗡、嗡的噪音。X6VHx

　　“（我看看……有没有没上锁的集装箱……）”X6VHx

　　祥子开始寻找落脚处。X6VHx

　　“（没有啊。得再往里面走一点……）”X6VHx

　　嗡。X6VHx

　　嗡嗡。X6VHx

　　背后车辆行驶的声音，有的快，有的慢。X6VHx

　　还有的……X6VHx

　　很慢。X6VHx

　　嗡嗡嗡。X6VHx

　　一辆车从道路上偏离。X6VHx

　　它停在了祥子的身后。X6VHx

　　“……”X6VHx

　　祥子转过身。X6VHx

　　车门打开了。X6VHx

　　她看到凶神恶煞的削肾客成员们拿着棒球棍、突击步枪和双管霰弹枪，从那辆经过改造的越野车上走了下来。X6VHx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