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苏芙比郁闷地说着,她的眼珠子百无聊赖地转着,“可是现在结界依然封锁着,我们连人影都见不着。”3ZmrC
冷风毫不留情地吹刮着,淮台之北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流鼻涕,她大声咳了几声。3ZmrC
槲寄生点点头,可苏芙比和十四行诗却有点摸不着头脑。3ZmrC
槲寄生小姐变出术杖,立于身前,嘴里轻声吟唱咒语。地上开始冒出一株株的新芽,它们在神秘术的催化下茁壮成长,变成粗壮的枝干。3ZmrC
“维尔汀小姐,Apple某认为,我们应该找到他们了。”已经开始结霜的Mr. Apple颤抖着身体,说道。3ZmrC
他的西装领带僵在半空,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褐色。3ZmrC
墨蓝色镶金大门上,刻着识别不出的纹样,华丽而孤美,飞雪落在门檐,勾勒出一副赏心悦目的静物画。3ZmrC
一辆辆货运车整齐有序地停在大门前,不少头戴黑色面具的人们在其中穿梭往返,搬运着成箱的物资。3ZmrC
周围还有不少卫兵持枪把手,将此与萧条的大街彻底分开。3ZmrC
“嗯。”维尔汀看着Mr. Apple的样子,好心给予一些果身关怀,“Mr.Apple,不如你还是在箱子里待会吧。”3ZmrC
“淮台之北?”星锑的眉毛连同着墨镜一起上挑,“这又是谁?”3ZmrC
因为想起之前与某人并不愉快的见面,她的语气算不上友好。3ZmrC
整个氛围就像冻坏的Mr. Apple一样,突然冷场。3ZmrC
作为这个团队的新人,她(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吃瓜就好。3ZmrC
星锑听见“林德尔”的时候,怔愣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会儿,才勉强云淡风轻地说道。3ZmrC
林德尔,从匣子里,被拿了出来,见了光,那还是海盗所珍藏的,只有她在意的宝物吗?3ZmrC
星锑从嘴角扯出一抹笑,泛着不属于摇滚的苦咖啡色,很配她的贝雷帽。3ZmrC
摇滚海盗挠挠头,笑骂着一拳砸向维尔汀的左肩,任然闪着傲人的光。3ZmrC
“害得本船长瞎操心那么久,这下你们人找回来了,怎么遭…也得报销一下住宿费什么的吧?”3ZmrC
“或者奖金也不是不可以,本船长说不定勉为其难就接受了…”3ZmrC
冷风毫不留情地吹刮着,吹熄了远方游人的挂念,吹走了故人尘封的匣。3ZmrC
结界中心,勿忘我熬制药水的手不自主地停顿,他无视掉周围惊慌的士兵,还有那些衣着华贵的酒囊饭袋们无助的眼神,径直看向动静的源头,兀自呢喃着她的名姓。3ZmrC
那块冷漠的寒冰为此溶解一瞬,化为温凉,经一夜的静候与等待,酿造出一瓶噬人的毒药。3ZmrC
毒蛇阴冷地藏在泥洼中,注视着那位心地柔善的佳人,不住地吐息,痛苦又愉悦地嘶鸣着。3ZmrC
都是如此的可恨可恶,令人作呕的时代肿瘤,金钱所构筑的命运与锁链,扣住了所有,所有的罪孽。3ZmrC
勿忘我阴毒中藏有一丝未泯的郁色,不合时宜的渡鸦飞上枯树枝头,尖锐的唱着丧葬的前奏。3ZmrC
勿忘我凄蔼地笑着,尽显痴狂,却仍显端庄,那朵扎根在黑色静脉的玫瑰依然盛放着,愈发妖艳,诡魅。3ZmrC
他泛着青白的,病态的手覆上黑白色调的钢琴。琴键响起,翻飞跃动,最终,时代的灾祸,金钱的罪孽,人性的丑恶,背叛的欺惶,复仇的晦涩,全都化为这首为1929写下的哀歌。3ZmrC
重奏响起,指尖重重地砸向琴键,音阶断崖式地接续就如同人类时代交叠般僵硬怪异,不契合的齿轮转动着,互相咬合却满是锈蚀,冰雨点燃倒计时的引线。3ZmrC
人们大声叫喊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因为他们发现自己正随着音乐一起,膨胀,炸响。傲慢的贵妇人此刻绝望地低嚎着,哭叫着祈求神明的救赎。3ZmrC
冷漠的神祗无动于衷,就像祂曾经冷眼看着无数悲剧发生的那样,没有阻止。神明不会怜悯人类,互相残害,尸位素餐的蛆虫不值得救赎。3ZmrC
这场凄冷的雨里,人们的躯体肿胀,膨胀,最后憋成青紫色,“嘭”的一声,病态的瘀血连带着炸裂的内脏,脂肪,以及碎裂的盆骨,充血的眼球一起汇成血水,被末日的雨水刷洗。3ZmrC
而另一头,槲寄生的树木“告诉”了她这里发生的人间惨剧。3ZmrC
十四行诗苍白着脸,一手紧抓着淮台之北的衣袖,而淮台之北面色难看,只能沉默地抓着自己的裤腿,至于苏芙比,她已经紧紧攀在槲寄生身上,不敢多看一眼。3ZmrC
而面前,如同响应树木的序言一般,四周结界边缘的流浪汉和士兵们也纷纷在她们眼前炸裂开。3ZmrC
可怜的乔,到死都没有看见自己上司炸成烟花的一幕。不过,他还是可以庆幸些,因为他旁边的士兵同样没有实现比所有人先死的愿望,至少,他的愿望实现了。3ZmrC
槲寄生不忍地别开视线,因此错过了那个失业消防员死在她眼前的一幕。3ZmrC
而勿忘我,仿佛置身于槲寄生前一般,看见这幕,摇摇头,惋惜着,再次按响琴键。3ZmrC
槲寄生出声喝止道,那双青绿色的眸子此刻充满了哀伤和决然。3ZmrC
她用力将术杖插向地面,古朴的欧式法杖发出璀璨的绿芒,无数树枝拔地而起,刺向那位远在焦树林深处的故友。3ZmrC
勿忘我仍然敲响着琴键,头也没抬。他轻快地敲响着琴弦,数重蛇影将攻击系数抵挡。3ZmrC
暗黑色系的毒蛇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反而飞速向焦树林外围的几人蹿来。3ZmrC
“不好!”淮台之北率先反应过来,察觉到敌袭,她抓紧十四行诗的手,立刻跳开,“槲寄生小姐,快躲开!”3ZmrC
槲寄生面色不改地挡下这次攻击,蛇影被树木挡下。对于她来说,这般力度不过是小孩子打闹的程度,她可以轻易护好自己。3ZmrC
紧靠在槲寄生身边的苏芙比面色发白,死死地抓住槲寄生的衣摆,一道黑色的蛇影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身后。3ZmrC
苏芙比若有所感,却僵硬着不敢回头,只是欲哭无泪地看着槲寄生,企图在她同样苍白的脸上找到些许安定。3ZmrC
谁也不敢迟疑,淮台之北,十四行诗,槲寄生三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几道术式一齐落下,蛇影被轻易地打碎。3ZmrC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淮台之北原先站立的位置同时也窜出几道硕大的蛇影,狠厉地张开血盆大口,用力地砸了下去。地面上留下一个弥散着黑气的深坑。3ZmrC
苏芙比害怕地闭上眼睛,剩余三人却都没有闲心安慰,她们警惕地扫向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挑动几位女士紧绷的神经。3ZmrC
“他能感应到我们。”淮台之北掏出术杖,面色难看地说道,“槲寄生,我们得靠近勿忘我。”3ZmrC
“正有此意。”槲寄生握紧手中的术杖,向前举起,用藤条枝蔓做出一个并不坚实的荫庇,缓缓向前。3ZmrC
淮台之北和十四行诗把最没有战斗力的苏芙比留在中心,二者都手持术杖,从物理和精神层面给予这些蛇影以及包围上的重塑教徒双重打击。3ZmrC
“槲寄生小姐,十四行诗,淮台之北小姐,我会为你们加油的!”3ZmrC
小脸煞白的苏芙比勉强镇定下来,给自己灌了一瓶镇定剂,然后重新鼓起勇气,只手握拳,说道。3ZmrC
身为一个普通人,她先前所受的波折已经远远超出负荷,造成的后果足以让她再次死亡。3ZmrC
豆大的汗珠在她额间滚下,一名重塑教徒的斧刃猛然挥向她的小腿,亮白的斧刃劈开透明的雨珠。3ZmrC
那支变大的银笔突然闪着幽蓝的光,一抖一抖地在她手心抗议地挣扎,淮台之北握住它,吃力地对它笑笑。3ZmrC
安抚好自己的术杖后,她递给十四行诗一个安心的眼神,勉强稳住了众人紧绷的情绪。3ZmrC
然后直接狠狠地戳向重塑教徒,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再次挡住蛇影的进攻。3ZmrC
淮台之北在心中默默估算了下自己的体力极限,一边计算着她们与勿忘我之间的距离。3ZmrC
槲寄生停住了脚步,她眉头微皱,秀气的眉毛拧作一团。3ZmrC
“我们都不如维尔汀那般擅长指挥,但我也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3ZmrC
淮台之北紧紧握住十四行诗的手,做出询问状,“但或许我们要对自己的战友有足够的信心,不是吗?”3ZmrC
十四行诗忧虑地看着淮台之北,最终深吸一口气,笃定地对上槲寄生的目光。3ZmrC
“既然如此,”槲寄生吐出浊气,再次握紧了自己的术杖,带着凯尔特人对面对自然的决心,对准了勿忘我的方向,“树木想要久违地与老友交谈一番。”3ZmrC
勿忘我的四周肉眼可见的涌出了许多木刺,在没了战友的拖累,槲寄生强大的感知力迅速锁定了他。3ZmrC
勿忘我的琴愈演愈烈,焦灼的琴音在树林中回荡,多年前的那一幕火灾似乎再次在槲寄生眼前上演。3ZmrC
槲寄生没有回话,她沉默地将施术地再次对准,这一次,木刺刺向的,是勿忘我的钢琴。3ZmrC
曲子突兀地中断,勿忘我却仍在弹奏,不成调的音符从奄奄一息的钢琴中流出,不顾被木刺刺穿的手心,血色晕染了黑白,也染红了他脖颈的玫瑰。3ZmrC
槲寄生终于来到勿忘我的视线里,她看着痴迷于弹奏的勿忘我,青绿的潭水里酿着哀伤。3ZmrC
[小卡文迪许先生的琴技相当高超,可缺乏情感的养料。]3ZmrC
“勿忘我,”槲寄生的眼里隐隐闪过痛苦与怜惜,或许还带着些许不解,“为了复仇,真的值得吗?”3ZmrC
“当然,现在,我过去的朋友,我并非胜者,却也能够找到自我价值。”3ZmrC
“这就是你选择与肯尼迪家族合作的理由?为了仇恨,放弃了你所执着的,热爱的一切?”3ZmrC
“1929年,即将面临美国总统选举,这个时候,那些势头正稳的政客,可能会是重塑的合作对象。”3ZmrC
淮台之北拿着几份过时报纸,在其中翻找,时不时还在上面写写画画。3ZmrC
“可重塑作为来此不久,毫无根基的势力,它们是如何搭上名门世家的这条线的?”3ZmrC
她的视线逐渐从美国地图转移到淮台之北翻找的报纸中。她发现淮台之北正拿着钢笔给报纸上的人物画画,渗出小片墨迹。3ZmrC
突然,她把目光放在报纸某一单薄的人物刊栏上,那上面写着前几年的一件人物轶事。3ZmrC
“震惊!卡文迪许家族贵少竟遭堂兄戏耍,痛失所爱?”3ZmrC
这篇新闻稿文笔犀利,对标题中的小卡文迪许少爷极尽嘲讽,语气无不戏谑,言辞夸大,吸人眼球。3ZmrC
完全不对那张照片中,腼腆,阴郁的小卡文迪许少爷抱有善意。而那阴郁的劳伦斯·卡文迪许少爷,长着一张阴暗毒蛇的脸。3ZmrC
槲寄生没有否认,她似乎回想着什么,颇有追念意味地说:“那时候的他,的确不好受。”3ZmrC
维尔汀却没管这句话,而是转过头对淮台之北说:“这下我们的搜索圈可以直接锁定了。”3ZmrC
“卡文迪许家族最先起于欧洲英国,古老的隐世贵族,而在20世纪初期移美热潮下,它的一些分支漂洋过海来到北美这片富饶的土地上。”3ZmrC
“而其中最为人所知晓的,便是对总统抱有执念的肯尼迪家族了。”3ZmrC
“怪不得勿忘我可以在地下开酒吧开这么长久,既有重塑又有政界势力撑腰,才会在政府眼皮子底下建立如此大的据点。”3ZmrC
“他们当初是如何待你的,你记得比我更清楚。”槲寄生说着,眼里扫出一席腐烂的落叶,枯黄而腐朽,“这样做值得吗?”3ZmrC
勿忘我弹琴的手顿住了,他沉默着用缓慢而僵硬的手指敲打折断裂的琴弦,终于,他嘶哑着,吐露出毒蛇最后的低语。3ZmrC